唐鑫
【摘 要】2017年上映的電影《戰狼2》是由吳京執導并主演的一部主旋律動作片,它以56.7億的票房引起大眾的關注與討論。法國敘事學家格雷馬斯提出“行動元模式”及“符號學矩陣”理論,以此為視角對《戰狼2》進行解讀,從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兩個層面入手,揭示影片的內涵和主題意義,幫助觀眾更好地領會影片的敘事魅力。
【關鍵詞】格雷馬斯;《戰狼2》;行動元模式;符號學矩陣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13-0083-03
《戰狼2》是由吳京執導并主演的一部電影,作為一部主旋律動作片,它以56.7億的票房引起大眾的關注與討論。影片中,被開除軍籍的冷鋒為找尋殺害未婚妻龍小云的兇手來到非洲,卻被卷入一場非洲國家的叛亂。因為中國軍隊無法實行武裝行動撤離華僑,本可以安全撤離的冷鋒無法忘記自己曾經作為軍人的使命,毅然回到了淪陷區,孤身一人帶領身陷屠殺的同胞和難民,展開生死逃亡。
本文將借助法國敘事學家格雷馬斯的“行動元模式”及“符號學矩陣”理論,對《戰狼2》進行解讀,從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兩個層面入手,揭示影片的內涵和主題意義。
一、格雷馬斯的敘事學理論
格雷馬斯是立陶宛裔語言學家、符號學家,他在《結構語義學》一書中,發展和完善了當代俄國著名敘事學家弗拉基米爾·普洛普的敘事“功能”說,在普洛普的俄國民間故事敘述結構與分析方法的基礎上,提出了“行動元模式”和“符號學矩陣”理論。
普洛普在《民間故事形態學》中,提出故事的基本單位是角色和功能,每一種人物角色都承擔一定的功能。格雷馬斯在此基礎上,完善了“行動元”的概念。行動元是結構單位,具有多種功能,可以解釋人物與人物之間、人物與事件之間、事件與事件之間等的相互關系。格雷馬斯提出6組3對相對立的行動范疇:主體與客體、發送者與接受者、輔助者與反對者。這三組“行動元”組成了3對對立的關系:欲望與追求(主體與客體),交流(發送者與接受者),幫助或阻礙(輔助者與反對者)。[1]這個模式被稱為“行動元模式”,這六個“行動元”之間的結構關系圖如下:
發送者(sender)→客體(object)→接受者(receiver)
↑
輔助者(helper)→主體(subject)→反對者(opponent)
格雷馬斯在其角色模式的基礎上,結合結構語義學和敘事功能理論,提出了著名的“符號學矩陣”模型。“符號學矩陣”將二元擴展到四元,產生三組關系:(1)對立關系;(2)矛盾關系;(3)蘊含關系。設立一項故事元素為X,與它對立的一項為反X,與X矛盾但并不一定對立的為非反X,又有與X構成補充關系的非X,四者的關系如下:
格雷馬斯認為,故事起源于X與反X之間的對立,但在故事進程中出現其它新的因素,從而有了非X和非反X,當這些元素都得以展開,也就完成了故事的敘述。
二、《戰狼2》的敘事過程及表層結構
在《戰狼2》的事件階段中,可以分為四個敘事程序:
第一部分:被開除軍籍的冷鋒為尋找殺害未婚妻龍小云的兇手深入非洲,非洲國家陷入動亂,中國政府派遣中國軍隊撤僑。在作戰區有47名中國員工和援非的陳博士被困,營救任務只能由一人完成,冷鋒主動請纓深入敵區營救同胞。
第二部分:非洲爆發了拉曼拉病毒危機,陳博士發現黑人小女孩帕莎體內攜帶病毒抗體。奧杜將軍的手下老爹派人尋找陳博士,企圖搶奪病毒抗體。陳博士被槍殺,前來營救陳博士的冷鋒帶領女醫生蕾切爾及帕莎逃命。冷鋒來到華資工廠,決定帶領中國工人和非洲工人一起撤退。老爹帶領手下人突襲華資工廠,冷鋒被打傷。冷鋒被發現感染了拉曼拉病毒,為不傳染大家,被迫離開。
第三部分:蕾切爾冒險為冷鋒注入陳博士研發的抗體,治好了冷鋒。老爹奪取了軍權,帶領部隊再次直奔華資工廠。冷鋒送蕾切爾和受傷嚴重的同伴坐直升機離去。直升機剛升到空中不久就被擊中,轟然墜地。冷鋒救出被困在飛機里面的蕾切爾一行人。
第四部分:老爹帶領手下襲擊華資工廠,冷鋒一行人與其進行殊死博斗。華資工廠被叛軍占領,冷鋒向首長傳送中國人被屠殺的視頻。數枚中國軍隊的導彈摧毀了叛軍,冷鋒趁機打敗了老爹。華資工廠獲救的員工乘坐汽車趕往安全區,經過交戰區時,冷鋒扔掉武器,舉起五星紅旗順利通過,汽車載著他們向祖國的艦艇駛去。
格雷馬斯將文本分析分為兩個層次——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故事的表層結構,指的是在義素層上的行動模式。格雷馬斯把行動模態劃分為四個,即產生欲望、具備能力、實現目標和得到獎賞,從而建立了敘事語法。[2]《戰狼2》的表層結構分析如下。
(一)產生欲望。欲望是主體實施行動的動機,也就是需要推動者,即什么使本體產生了要實現這一目標的欲望。[3]在《戰狼2》中,冷鋒來到非洲的目的,是要找到殺害龍小云的子彈的來源,為龍小云報仇。在非洲國家動亂中,冷鋒冒著生命危險只身入敵區的動機,是要營救陳博士及47名華資工廠同胞。
(二)具備能力。主體為實現自己的目標,必須具備一定的能力、方法和手段。冷鋒身為原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南軍區特種作戰旅戰狼中隊特種兵,經受過嚴苛的訓練及無數次演習和實戰,擁有過硬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也具備豐富的作戰經驗,這為他實現營救同胞的目標提供了有力的自身條件。另外,在營救過程中,感染病毒的冷鋒得到蕾切爾的幫助;在華資工廠與叛軍激戰時,以寡敵眾的冷鋒得到何建國和卓亦凡的幫助;在冷鋒等人陷入絕境時,中國政府和軍隊給予了及時的援助。
(三)實現目標。“實現目標”是核心階段。“實現目標”是指一個使狀態發生轉換的行為,實現目標有兩種類型即從擁有到失去或從沒有到擁有。如果寫成函數形式,則是F(S)=[(S∧O)→(S∨O)] 或F(S)=[(S∨O)→(S∧O)]。[4]此公式中,S是主體,F為采取的行動,O是失去的或者之后擁有的東西。影片中,冷鋒(S)通過一系列行動(F),包括進入華資醫院救走蕾切爾與帕莎、來到華資工廠帶領所有人撤離及與老爹為首的叛軍的搏斗等,最后成功營救了中國同胞(O)。
(四)獲得獎賞。獲得獎賞階段是對事件的最后狀態做一個判斷,判斷目標是否實現,結果如何。影片的結尾部分,中國政府和軍隊給予冷鋒的援助、非洲國家交戰雙方認同冷鋒等人中國公民身份而放行,都是對冷鋒英勇行為的認同,是對冷鋒行為的獎賞。
三、《戰狼2》的行動元模式
根據格雷馬斯理論,電影《戰狼2》三組二元對立行動元之間的關系如下:
(一)主體和客體。在格雷馬斯行動元三對范疇中,最為核心的是主體與客體的欲望追求關系。主體是充滿欲望或愿望的存在物,通常是敘事作品中的主人公,客體指的是被主體渴望并追求的存在物。[5]影片主要圍繞冷鋒為營救中國同胞,深入敵區與叛軍戰斗的故事展開。因此,主體是冷鋒,客體是營救同胞。主體冷鋒與客體營救同胞這對行動元范疇之間的關系是文本中最基本最重要的一組關系,是《戰狼2》情節發展的基本框架。
(二)發送者和接受者。這次任務中冷鋒面對的是殘暴的紅巾軍與雇傭軍,冷鋒沒有武器沒有援助,會遇到極大的危險,甚至可能會喪命。但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冷鋒為了保護同胞的生命安全,為了捍衛祖國的尊嚴,毫不畏懼,勇入虎穴。正是這些信念,促使冷鋒去完成艱巨的營救任務。因此,這些決心和信念是發送者,冷鋒就是接受者。
(三)幫助者和敵對者。在營救過程中,冷鋒感染拉曼拉病毒,女醫生蕾切爾為冷鋒注入陳博士研制的抗體而使冷鋒得救。冷鋒與雇傭軍激戰時,得到了何建國、卓亦凡的協助。在冷鋒等人寡不敵眾的危急關頭,作為堅強后盾的祖國發射導彈,摧毀了敵人。蕾切爾、何建國、卓亦凡以及中國政府是主體的幫助者。而影片中站在冷鋒敵對面,直接造成同胞生命遭受威脅以及給冷鋒的營救行動制造障礙的就是非洲國家紅巾軍與歐洲雇傭軍,因此,紅巾軍與歐洲雇傭軍是敵對者。《戰狼2》施動關系結構圖如下:
四、《戰狼2》的深層結構
根據格雷馬斯“符號學矩陣”,我們可以探究《戰狼2》故事的深層意義。《戰狼2》這部影片有著明顯的二元對立關系,冷鋒為符號矩陣中的X,與其絕對對立的以老爹為首的歐洲雇傭軍為反X。非洲反政府武裝組織紅巾軍與歐洲雇傭軍相勾結,但因對中國在聯合國地位有所忌憚,在對待中國的態度上與歐洲雇傭軍存在分歧,因此是非X。非洲國家政府及軍隊與紅巾軍、歐洲雇傭軍為對立關系,因此是矩陣中的非反X。這四個元素的二元對立關系構成了敘事結構。將電影文本以符號化的解讀后形成了和平與正義、戰爭與邪惡、非戰爭與邪惡、非和平與正義的符號學矩陣。
從矩陣圖中我們可以看出,冷鋒與以老爹為首的歐洲雇傭軍之間的絕對對立關系是影片中最核心的對立關系,故事圍繞這個關系而展開。在這個對立關系之下是和平與戰爭、正義與邪惡之間的二元對立。冷鋒作為前中國人民解放軍特種兵,在異國面對同胞受難的危難關頭,始終牢記軍人使命,置個人生死于不顧,只身入敵營解救同胞。冷鋒身上體現出的強烈的責任感和濃烈的愛國主義精神,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國式的超級英雄。而以老爹為首的歐洲雇傭軍,無視生命,為了錢去殺戮,是邪惡的代表。在兩者鮮明的對比之下,中國軍人對于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對于國家尊嚴的捍衛得到了彰顯。
在冷鋒的背后,是強大的祖國。冷鋒的行動成功,離不開祖國給予的支持。在矩陣中,中國政府處于和平與正義的一方。在中國僑民的生命和財產遭受威脅之時,中國充分發揮國家力量,迅速出動了飛機、軍艦等,讓中國公民得到及時援助。在非洲國家抗擊病毒時,中國派出大批醫療衛生工作者去支援,得到非洲國家及其人民群眾的高度贊揚,樹立了良好的大國形象。
在矩陣中,非洲反政府武裝組織同歐洲雇傭軍一樣,處于非和平與正義的一方。非洲反政府武裝組織妄圖掌控國家,雇傭了最高價的歐洲雇傭軍,發動暴亂,濫殺無辜,這種組織本身就是反人類的、邪惡的。歐洲雇傭軍與非洲反政府武裝組織之間是金錢、利益的關系。當他們之間發生利益的沖突時,便會用殘暴的方式去毀滅對方。
通過上述的意義矩陣可以清晰地把握《戰狼2》的深層敘事結構:以代表和平與正義的一方同代表戰爭與邪惡的一方之間的對立為主要矛盾來展開敘事。不管是冷鋒營救陳博士及華資工廠工人、保護蕾切爾及帕莎、與老爹展開搏斗等行為,還是中國軍隊發射導彈打擊雇傭軍解救中國公民的行動,它們的深層觸發因素就是和平與戰爭、正義與邪惡的對立。中國政府維護和保障中國公民的切身利益,對非洲同胞給予無私援助,促進世界的和平與發展,是傳遞給觀眾的影片內涵及意義。
五、結語
《戰狼2》是一部成功的主旋律商業片,影片傳達出強烈的國家意識,影片主人公對祖國同胞的情義,對家國的責任,讓觀眾感受到一名中國公民的使命感和勇于奉獻的愛國精神,而中國政府捍衛人民利益的堅定決心則展現了一個有責任有尊嚴的大國形象。利用格雷馬斯的“行動元模式”及“符號學矩陣”理論來分析電影文本,不僅直觀展現了影片的人物關系和敘事結構,同時也揭示了影片深層結構下的內涵和主題,有助于觀眾在觀影時更好地領會影片的敘事魅力。
參考文獻:
[1]格雷馬斯,王國卿譯.行動元、角色和形象[M].敘事學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
[2]劉小妍.格雷馬斯的敘事語法簡介及應用[J].法國研究,2003(01).
[3]李來.灰色地帶下人性的消解與沖突[J].戲劇之家,2017(04).
[4]劉小妍.格雷馬斯的敘事語法簡介及應用[J].法國研究,2003(01).
[5][法]格雷馬斯.論意義[M].吳泓緲,馮學俊譯.百花文藝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