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被彈劾下臺的西班牙首相

趙靈敏

6月1日，西班牙國會以180票贊成，169票反對，1票棄權的微弱優勢，通過了對首相拉霍伊的不信任動議。

這是自1975年弗朗哥獨裁統治終結以來西班牙議會舉行的第四次對首相的不信任投票，前三次均未通過，第四次則創造了歷史，拉霍伊成為43年來首位被國會罷免的首相，他隨后晉見國王菲利普六世，宣布辭職。

63歲的拉霍伊出身法學世家，本人也有法學碩士學位，1986年首次當選眾議員后從政，擔任過多個內閣職位，2004年10月當選右翼人民黨主席，2011年11月領導人民黨贏得大選后成為首相，2016年獲得連任。

拉霍伊上臺時，西班牙正深陷歐債危機，他帶領國家安穩渡過，扭轉了經濟衰退并成功幫助西班牙銀行業紓困，取得重大經濟進展。但他響應歐盟號召采取的一系列緊縮措施不受歡迎，導致支持率不斷下降，而最近宣判的一起權錢交易腐敗丑聞，則直接導致了他的下臺。

2013年2月，西班牙《國家報》曝出人民黨前財務總管巴爾塞納在瑞士的銀行賬戶曾經有2200萬歐元的不明款項，而巴爾塞納的秘密文件顯示人民黨內部有一個接收獻金的秘密賬戶，多名政治領袖牽扯其中，包括西班牙首相拉霍伊。資料顯示，從1997年開始，除了常規收入以外，拉霍伊每年都會額外收到兩萬多歐元的匯款。多名政客的賄賂丑聞讓飽受財政緊縮之苦的西班牙民眾非常憤怒。在這一丑聞曝光后，《國家報》公布的調查結果顯示，96%的該國民眾認為西班牙政治腐敗狀況相當嚴重。

這一事件擾攘了5年，去年6月反對黨也據此在議會提出對拉霍伊政府的不信任動議，但因為事件未有定論而未能通過。如今判決的下達意味著事情已再無回旋余地，拉霍伊大勢已去，反對黨工人社會黨領袖桑切斯也趁機提出不信任動議。盡管知道多半相位不保，但拉霍伊在氣勢上依然不肯服軟，對反對黨的指責，他反唇相譏，稱桑切斯只是拿貪腐案作為借口伺機奪權：“你站在什么道德制高點上講話？你是特蕾莎修女嗎？”

手段強硬，關鍵時刻針鋒相對不肯退讓，是拉霍伊一貫以來的執政風格。拉霍伊早年曾遭交通意外而面部受傷，從此開始蓄須以掩遮傷疤，加上口齒略有不清，與歐洲其他能言善辯的領導人相比，顯得溫和內斂。然而，這絕對不能反映他的本質，比如在加泰羅尼亞獨立等重大挑戰面前敢于迎難而上。過去幾年，全世界早已領教到他的霹靂手段。

2017年10月1日，西班牙東北部加泰羅尼亞自治區舉行了獨立公投，結果90%的選票支持獨立，自治區主席普伊格蒙特宣告加泰羅尼亞自治區獨立。面對迫在眉睫的國家分裂危機，拉霍伊沒有退縮，馬上宣布投票無效，正式解散該自治區的議會，由馬德里中央政府正式接管該地區，并以叛亂、顛覆政府和盜用公款等罪名起訴普伊格蒙特等人。普伊格蒙特出逃，遭到了歐盟的通緝，2018年3月25日在德國被捕。

而在被議會推翻前，拉霍伊已經批準了新的加泰羅尼亞自治區政府內閣名單，上面沒有任何一名目前在押、受到西班牙司法追究或流亡在外的前部長。

西班牙中央政府對加泰羅尼亞長達數月的強制行政管理就此宣告結束。加泰羅尼亞獨立的一幕，生生按照拉霍伊的意愿被糾正過來了。

按照西班牙法律，拉霍伊下臺后，提出不信任動議的反對黨領袖桑切斯自動成為首相。不過工人社會黨僅控制著不到1/4的議會席位，可能無法通過重要立法，政府隨時可能會倒臺。

但總體而言，西班牙首相下臺的影響力不及意大利的政治動蕩。因為市場對意大利的恐慌主要是因為擁有多數席位的民粹政黨威脅退出歐元區，但西班牙所有主要政黨都支持單一貨幣。

因此，拉霍伊下臺的影響主要在西班牙內部。即便新政府難以為繼，西班牙舉行新的大選，也仍然會產生一個對歐洲一體化友好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