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學文學院,江蘇南京,210046)
語言景觀是社會語言學的一個熱門研究領域。所謂語言景觀,簡單地說,就是指公共空間內以標牌等為載體的可見性書面語言。某一地區或城市群的語言景觀由公共路牌、廣告牌、街名、地名、商鋪招牌以及政府建筑物公共標牌上的語言共同構成[1]。語言景觀研究旨在考察“某個屬地或區域公共與商業標牌上語言的可見性與突顯性”[1]。語言景觀可以展示地區的社會文化語境,表征國家語言政策實施的具體情況,反映語言沖突、語言接觸、語言維持、語言遷移和語言活力等問題[2]。不僅如此,語言景觀還是研究多語言現象的新路徑[3],考察城市社會語言生態的好方法[4]。因此,語言景觀研究受到了多學科的廣泛關注,不僅是社會語言學研究的熱門領域,還在社會學、符號學、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心理學、應用語言學和地理學等多學科研究中日益受到重視。
作為一門年輕的學科[5],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現狀如何?哪些文獻是該領域的經典?該領域的熱門研究主題是什么?未來又將向哪些方向發展?這些都是亟需了解和亟待解決的問題。尚國文、徐茗等對語言景觀研究進行了回顧,從理論框架、研究方法、研究維度等方面介紹了語言景觀研究的概貌,分析了語言景觀研究中的關鍵問題[6?8],為國內學者了解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進展提供了外部參照。然而,囿于定性研究方法的缺陷,他們無法全面客觀地反映研究現狀,追蹤研究動態。鑒于此,本研究擬采用信息可視化工具citeSpace,繪制1997—2017年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知識圖譜,全景展現研究現狀,厘清知識基礎,探賾研究熱點,指明前沿趨勢,以期對未來國內語言景觀研究提供借鑒和啟示。
研究數據來源于美國科學信息研究所(Institute for Scientific Information)的引文數據庫Web of Science。這是目前國際上最重要、最權威的引文信息源。以“linguistic landscape”為主題詞進行檢索,數據庫選擇 SSCI、A&HCI、CPCI-SSH 和 ESCI。時間選擇1997—2017年,語種選擇英語,文獻類型選擇 article和proceeding paper。經過人工篩查,濾除內容明顯不屬于本領域的文獻,得到189條文獻題錄。為了保證數據的可靠性,我們通過引文索引法(Citation Indexing)進行數據擴展。擴展后得到218條題錄,每條題錄都包括作者、機構、摘要、關鍵詞、年份、期(卷)及參考文獻等信息。數據最后下載于2017年9月13日。
知識圖譜,是以引文分析方法和信息可視化技術為基礎,以科學知識為對象,顯示科學知識的發展進程與結構關系的一種圖形[9]。知識圖譜在分析學科結構、描述科研合作、發現研究熱點、預測研究前沿以及挖掘學科知識基礎等方面極具應用價值,是目前國際知識計量學界最為公認的技術之一[10]。
具體地說,本文主要使用共現分析、共被引分析和聚類分析三種方法。共現分析是通過統計國家、機構、關鍵詞或主題詞等同時出現在一篇文獻中的頻率來分析和追蹤學科熱點和趨勢的文獻計量學方法。當一組文獻同時被一篇或多篇文獻引用時,被引文獻之間形成共引關系,由此建立起共引分析方法,也稱“共被引分析”。共引分析知識圖譜可以展現知識的結構關系與動態變化。聚類分析是基于事物及其屬性相似性的一種事物分類方法,是科學計量學和文獻計量學的一個基本方法。
本文使用的數據分析軟件 CiteSpace是繪制科學知識圖譜的一種重要工具[11]。CiteSpace是美國德雷克塞爾大學(Drexel University)的陳超美教授應用Java語言開發的一款信息可視化軟件。該軟件的設計綜合利用了文獻計量學、社會網絡分析、科學社會學等多學科思想,用于挖掘某一知識領域的知識基礎和研究前沿的演進軌跡[12]。
對某一研究領域文獻的時序分布和增長進行研究是了解該領域研究現狀和研究熱度的有效方式[13]。對1997—2017年間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文獻進行統計分析,其年度分布變化顯示在圖1中。
從圖1可以發現,1997—2017年國際語言景觀研究大致可以分為 3個階段:①興起階段(1997—2006年)。1997年,Landry和Bourhis《語言景觀與民族語言活力:一項實證研究》一文的發表,標志著語言景觀作為社會語言學新興領域的發端。這一時期,語言景觀研究尚處于萌芽階段,發文量較少。②初期發展階段(2007—2011年)。相較于前一階段,這一時期的發文量有了小幅增長,并出現了一些經典文獻。③快速發展階段(2012—2017年)。這一時期發文量大幅增長,并于2015年達到最高點50篇①。2012—2017年,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共發文172篇,占總發文量的78.9%,說明語言景觀研究在國際學界受關注度高,研究熱度高。進一步分析發現,2015年啟用的新興資源索引數據庫(ESCI)收錄了該領域50篇文獻。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該議題的熱度。

圖1 1997—2017年國際語言景觀研究文獻統計
將數據導入CiteSpace,設置參數如下:①時間選擇1997—2017年,時間切片設定為1年;②節點類型選擇國家;③TopN抽取Top 50 per slice,其他采用默認設置。運行軟件,繪制出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主要國家(地區)分布圖(見圖2)。

圖2 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國家(地區)分布
從圖2可以看出,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主要形成了三大合作體系,分別以美國、中國和英國為中心。美國主要與中國、比利時和南非合作;中國與新加坡、澳大利亞和美國進行了密切合作;英國則與馬來西亞、巴基斯坦和日本展開合作。英國和中國在語言景觀研究領域是比較活躍的國家,擁有較大的學術影響力,但兩者之間并沒有建立密切的學術網絡。
從發文量來看,美國節點最大,發文量最多,共30篇,占該領域全部文獻的13.8%,研究力量遠遠超過其他國家。其次是南非,共18篇,占8.3%。南非是多語言國家,實行多語化語言政策,語言景觀較復雜,這是其發文量高的一個主要原因。中國和英國緊隨其后,發文量均為15篇,占6.9%。
從中心性來看,比利時節點的外圍圓環最厚,表明其中心性最高,為0.29;荷蘭和美國兩個節點的圓環也比較厚,擁有較高的中心性,分別是0.28和0.25。這些國家在國際上具有較大的學術影響力。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比利時和荷蘭的中心性很高,但其發文量卻不高,分別只發表了6篇和5篇文章。
將節點類型修改為研究機構,并設置相應的閾值參數,生成國際語言景觀研究機構時區圖(見圖3)。圖3中共有節點209個,連線134條。對研究機構進行整理,將發文量居前9位的研究機構列于表1。
從圖3可知,加利福尼亞大學圣巴巴拉分校(Univ Calif Santa Barbara)早在2001年就開始研究語言景觀,且其研究熱度一直持續到現在。比利時根特大學(Univ Ghent)共發表9篇文章,研究力量較強。其次是芬蘭于韋斯屈萊大學(Univ Jyv?skyl?)和南非自由州大學(Univ Free State),均發表7篇文章。此外,中國的南京大學(Nanjing Univ)、澳門大學(Univ Macau)和香港城市大學(City Univ Hong Kong)在國際語言景觀領域中也比較活躍,發文量較多。其中,南京大學地理與海洋科學學院以張捷教授為中心的研究團隊,從地理學視角對旅游地的書法景觀開展了一系列研究[14?18];澳門大學和香港城市大學的研究團隊則對海報和商店名稱中的多語語言景觀關注較多[19?21]。
知識基礎指科學文獻中的被引文獻[22]。對某一領域的研究文獻進行信息可視化,能夠使研究者直觀地把握該領域的經典文獻。
節點類型選擇參考文獻,閾值TopN抽取Top 50 per slice,其他采用默認設置。運行程序,以時區圖顯示,得到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共被引文獻知識圖譜(見圖4)。
知識基礎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早期經典文獻,另一類是被引頻次和中心性都較高的關鍵文獻。根據參考文獻的共被引頻次,圖4凸顯了語言景觀研究中最具影響力的11個核心文獻,它們構成了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知識基礎。
與語言景觀領域相關的較早文獻是 Spolsky和Cooper的專著《耶路撒冷語言研究》[23],出版于1991年。Spolsky和Cooper通過考察耶路撒冷老城區街道標牌上的語言,發現雖然街道標牌都是采用希伯來語、阿拉伯語和英語等3種語言書寫,但標牌語言的排列順序在不同歷史時期有所不同。不同的統治者總是將自己的語言置于最上方,相應地,英語的翻譯也以統治者的語言為基準。這一研究為歷史維度在語言景觀研究中的應用提供了一個有趣的早期例子[24]。

圖3 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機構分布

表1 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發文量前9名的研究機構
真正引起人們對語言景觀關注的文獻是 1997年加拿大學者Landry和Bourhis發表在《語言與社會心理學雜志》上的論文《語言景觀與民族語言活力:一項實證研究》[1]。Landry和 Bourhis使用民族語言活力的理論框架,調查研究了加拿大魁北克省說法語的中學生,發現語言景觀比人們所認識到的更具有影響力,因為它可以影響人們的語言行為。盡管Landry和Bourhis沒有研究公共空間標牌上的文本信息,但他們最先提出并界定了“語言景觀”這一概念,為語言景觀研究領域的發展埋下了種子[24],為當今語言景觀研究奠定了基礎。
Scollon R和Scollon S W在2003年出版的專著《場所話語研究:物質世界中的語言》[25]進一步推動了語言景觀理論的發展。他們將交通指示牌、路牌、品牌商標等標牌上的文本信息稱為“場所中的話語”,采用視覺符號框架加以研究,看它們在具體場所中如何表達意義。通過對亞洲、歐洲和美洲等國家公共標牌符號的實例研究,他們發現:如果不考慮文本所處的社會和物質世界,人們無法解讀公共場所的文本意義?;诖耍琒collon R和Scollon S W提出了“地理符號學”(Geosemiotics)的概念,研究語言在物質世界或現實世界(而非虛擬網絡世界或想象世界)里產生的意義系統。地理符號學是語言景觀研究領域比較成型的分析框架[6]。
Ben-Rafael等發表在《國際多語期刊》上的論文《作為公共空間象征性建構的語言景觀:以以色列為例》[2]擁有較高的引用頻次和中心性,是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的關鍵文獻。Ben-Rafael等把語言景觀看作是公共空間的象征性建構,開展了對以色列的純猶太人居住區、以色列?巴勒斯坦人居住區、非以色列?巴勒斯坦人聚居區語言景觀的調查分析,重點研究了希伯來語、阿拉伯語和英語等3種語言在私人和公共標牌上的可見度。研究發現,不同社區公共和私人標牌的語言景觀存在重大差異,語言景觀并不能真正反映以色列語言的多樣性。
Peter Backhaus撰寫的《語言景觀:東京大都市多語現象的對比研究》[26]是第一本完全以語言景觀為中心的綜合性專著。Backhaus在該書中不僅詳盡地回顧了前人關于語言景觀的研究,還基于大量多語言標牌的實證數據,調查研究了東京的語言景觀。研究表明,隨著語言構成的不斷變化,日本正從一個傳統的單語言國家發展為一個多語言國家。

圖4 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文獻共被引圖
Leeman和Modan在2009年發表于《社會語言學雜志》上的論文《唐人街的商品化語言:語言景觀研究的情境化方法》[27],從文化地理學和城市研究的角度考察了華盛頓唐人街上的漢語商鋪標牌。他們采用情境化分析的定性方法,不僅從微觀上分析漢語商鋪標牌的個體,還從宏觀上分析特定地區空間商品化的社會地理過程,展示了漢語商鋪標牌的變化,探討了華盛頓唐人街語言的商品化。他們發現:20世紀 70—80年代的商鋪大多是華人開設,標牌上的漢語景觀大多發揮信息功能,吸引潛在的顧客;90年代所開設的店鋪多是國際連鎖店,雖然漢語景觀在標牌中廣泛使用,但僅僅是作為招攬顧客的裝飾品,象征功能突出,而信息功能匱乏。
關鍵詞是對文獻研究內容的高度概括和集中描述[28],共現頻次高的關鍵詞反映學術領域的研究熱點,高中心性的關鍵詞則揭示研究熱點之間的轉化關系[29]。
節點類型選擇關鍵詞,網絡路徑簡化選擇最小生成樹算法。運行軟件,生成語言景觀研究關鍵詞共現圖譜(見圖5)。圖中共有節點50個,連線26條。

圖5 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關鍵詞共現圖
從圖5可見,語言景觀(linguistic landscape)節點最大,共現頻次最高,在圖中最為顯著;然后是多語制(multilingualism)和語言(language)兩個節點。此外,語言政策(language policy)、英語(English)等關鍵詞節點在圖中也較為明顯。以中心性來說,語言(language)節點的外圍圓環最厚,中心性最高。語言意識形態(language ideology)和腳本(script)的外圍圓環也較厚,擁有較高的中心性。語言規劃(language planning)、語言政策(language policy)、語言景觀(linguistic landscape)、身份(identity)等關鍵詞也在圖中凸顯出來,說明它們也在語言景觀研究熱點的轉化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整理數據,將共現頻次居前10位的關鍵詞及其中心性列于表2。

表2 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高頻關鍵詞表
根據表2,結合該領域文獻,可以將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熱點歸納為以下4個方面。
1.多語語言景觀
受全球化的影響,純粹的單語語言景觀在當今社會已是罕見[24]。在此背景下,城市中使用的多語語言景觀引起了國際學界研究人員的興趣,各國學者紛紛參與其中。可以說,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中的大多數成果都與該主題有關。國際著名學者Gorter甚至認為,與“語言景觀”相比,“多語言城市景觀”(multilingual cityscape) 更準確地描述了這一研究領域[3]。語言景觀提供了研究多語現象的一個新路徑[3],可以為社區多語現象的性質研究提供重要線索;與官方語言政策相比,能夠更準確地描述特定社區的語言現實[30]。
2.語言景觀與語言政策
語言景觀是影響語言政策的一個主要機制[31]。任何一個國家的官方語言政策都會規定公共空間使用哪種語言。換言之,法律、法令、其他規章制度和宣傳措施塑造了語言景觀[32]。官方語言政策主要見于自上而下的標牌[33],體現國家和地方政府的意識形態[6]。官方語言政策與語言的實際使用之間往往會存在差異,一個地方的語言景觀體現的是事實上的語言政策[31]。因此,語言景觀研究可以評估語言政策影響語言實踐的程度[34]。語言景觀與語言政策研究的受關注可能意味著語言政策研究的“視覺轉向”[35]。
3.語言景觀與英語全球化
作為一門世界性語言,英語存在于世界各地的多語語言景觀中[36]。也可以說,英語在語言景觀中已經無處不在[37]。非英語國家的英語景觀是一種旅游商業符號,具備象征功能[38],但缺乏信息功能[39]。
過度使用英語會引發身份和權力問題,不僅會影響多語言國家的語言平衡,還會對語言多樣性造成威脅。目前,一些政府已經采取措施,試圖在公共空間完全停止使用英語。
4.語言景觀與少數民族語言
傳統的少數民族語言研究主要集中在語言維護和語言遷移、語言瀕危和復興、家庭語言傳播、教育以及語言政策等(指媒體等其他社會領域)幾個方面[36]。語言景觀研究為少數民族語言研究提供了一個新視角。語言景觀是語言政策的一種機制,它控制公共空間,維護官方意識形態和語言的地位[34]。語言景觀研究可以反映少數民族語言在公共空間的生存狀態和活力、少數民族語言與國家及國際語言的相互作用以及語言政策的實施情況[40],從而揭示特定社會背景下不同語言的權勢和地位[41]。在此基礎上,可以為少數民族族群及其語言生存爭取權力[36],從而復興少數民族語言。
研究前沿代表了一個研究領域的思想現狀[12]?!把芯壳把亍边@一概念最早由普賴斯提出,用以描述研究領域的動態本質[42]。他認為,某個領域的研究前沿大概由 40~50篇最近發表的文章組成[42]。而皮爾遜認為,文獻計量學中的引文形成了研究前沿[22]。也就是說,引用某聚類共被引文獻的施引文獻共同組成了研究前沿。據此觀點,我們利用文獻共被引聚類分析,找出引用熱度②較高的施引文獻,探測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前沿趨勢。
節點類型選擇被引文獻,TopN抽取 Top 50 per slice,形成共被引文獻圖。繼續在窗口中設置,以關鍵詞為標記源,采用LLR方法聚類,并將7個主要聚類顯示于圖6中。
聚類#0規模最大,平均輪廓值0.692,包含39篇共被引文獻,54篇施引文獻。聚類#1是第二大聚類,平均輪廓值是0.708,包含36篇共被引文獻,14篇施引文獻。第三大聚類是聚類#2,平均輪廓值是0.977,包含28篇共被引文獻,33篇施引文獻。
在規模較大的5個聚類(共被引文獻>20篇)中分別選取引用度最高的2篇施引文獻列于表3。
雖然聚類圖的網絡模塊化較好(Q值 0.63),但鑒于聚類的同質性不高(Sihouette值 0.33),主題相關性較低,我們根據表3將研究前沿總結為以下3個方面進行分析。
1.多語語言景觀
Hult利用關聯分析和地理符號學理論,調查了美國圣安東尼奧高速公路沿線的雙語語言景觀。數據分析表明,跨越國家、文化和經濟的話語融合影響標牌的語言選擇。語言景觀中的英語被規范為一種無標記語言,代表國家意識形態,而西班牙語則與跨國移民以及有限的社區和家庭領域有關[43]。Kasanga探討了柬埔寨首都金邊商業區周圍語言景觀的分布格局,并通過民族語言活力和民族文化定型觀念的框架,從社會經濟和歷史角度討論了發展中的多種語言[44]。Gorter梳理了語言景觀在多語言問題研究領域的主要研究成果,指出語言景觀是研究多語言現象的一個新路徑[24]。Lou采用地理空間表征的三元模型分析了美國華盛頓特區唐人街的英漢雙語景觀,特別關注了英語在多語言環境的塑造和導向中發揮的多種作用[19]。Ivkovi?探討了多語言符號學理論[45]。

圖6 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的被引文獻聚類

表3 五大聚類中引用度最高的2篇施引文獻
2.英語語言景觀
Martinez研究了一個說西班牙語的國家——哥倫比亞廣告標牌上的英語,發現標牌中的英語主要起裝飾和象征功能[46]。Kasanga考察了官方語言是法語的剛果的語言景觀。研究發現,隨著全球化的到來,英語在剛果語言景觀中的使用大幅上升。盡管如此,其在社會經濟和政治生活中的使用卻微乎其微[47]。
3.旅游地語言景觀
Bruyèl-Olmedo和 Juan-Garau采用影像記錄和訪談相結合的方法,研究了西班牙馬略卡帕爾馬灣國際度假勝地的語言景觀。結果表明,語言景觀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游客群體異質性的一面,游客的母語和旅游的動機都影響語言景觀的形成[48]。Dowling運用地理符號學理論,結合南非的語言轉移和教育素養研究,對三個旅游區(海點、梅曾貝赫和科斯坦斯)以及兩個小鎮(蘭加和馬斯弗梅勒勒)中的標牌進行了考察。研究發現,在商業和官方標牌中使用科薩語(開普敦使用最廣泛的非洲語言)是出于象征性原因,而使用英語則是受社會和經濟的影響[49]。Moriarty探討了位于愛爾蘭西南部的旅游小鎮——丁格爾的語言景觀。他發現雖然國家推行單語政策,但愛爾蘭語這一少數民族語言卻存在于當地社區的語言景觀中。這不僅說明國家和地方社區推廣的話語框架存在語言意識形態競爭,也表明語言景觀不是一個有序的空間,而是一個動態的空間[50]。
本文利用信息可視化工具 CiteSpace,對 Web of Science數據庫收錄的 218篇國際語言景觀研究領域(1997—2017)的核心文獻進行了知識圖譜分析,全景展示了國際語言景觀領域的研究現狀和發展動態,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國際語言景觀研究呈上升趨勢,近5年來發展尤為迅猛,在國際學界受關注程度高;美國、南非、中國和英國是該領域的主要研究國家;比利時根特大學、芬蘭于韋斯屈萊大學和南非自由州大學在研究領域比較活躍。
第二,國際語言景觀研究有共同的理論基礎。Landry和Bourhis的文章《語言景觀與民族語言活力:一項實證研究》以及Scollon R和Scollon S W的專著《場所話語研究:物質世界中的語言》奠定了該領域的理論基礎。
第三,熱門研究主要集中在多語語言景觀、語言景觀與語言政策、語言景觀與英語全球化以及語言景觀與少數民族語言4個方面。特別是多語語言景觀以及語言景觀與語言政策,在國際學界的研究熱度持續高漲。研究前沿傾向于多語語言景觀、英語語言景觀和旅游地語言景觀。
對國際語言景觀領域研究現狀、研究熱點和前沿的定量分析,對于推進我國語言景觀研究發展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誠然,與語言景觀研究相關的文獻遠不止本文所收集的數據。本文選取的僅是學術水平相對較高的Web of Science數據庫的核心期刊,沒有囊括國內研究文獻。補充國內文獻進行國內外對比研究,是我們今后研究的重點。
注釋:
① 2017年只統計了前8個月,統計數據不完整,故文章數量較少。
② 引用熱度指某一施引文獻所引用的參考文獻的數量與該聚類共被引文獻總量的百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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