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如歌

肖銅

不經意間，清明在即，谷雨在望。清谷之天，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句子，不禁油然涌上心頭：你是人間的四月天。“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在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在吟誦林徽音柔美的詩句之際，讓人感嘆四月如歌。

四月，是“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的季節。東風吹起嘹亮的號角，漸漸逼退寒流；陽光灑滿大地，冬季低沉的陰霾一掃而光。冰封的河湖尚未完全化開，殘雪消融，溪水潺潺。人們也從天寒地凍的“夢魘”中醒來，終于可以身心舒暢地走出門去。廣場上一派“風箏飛滿天……人人笑開顏”的熱鬧景象。“天藍了，云開了，南歸的大雁飛回來了/叫醒你，叫醒他，春天的臉，像一朵太陽花。”在沉浸于迎春的愉悅之際，讓人感嘆四月如歌。

四月，是“遲日江山麗”“泥融飛燕子”的季節。冗長的冬季已經謝幕，流火的夏天尚未登場，惱人的蚊蟲沒有復活，人們會在不經意間發出由衷的感嘆：“這天，真好！”暖風蕩盡最后一絲寒意，吹掉了厚厚的棉衣，吹開了千家萬戶塵封的窗欞。人們的心情，甚至每個毛孔都感到舒展、熨帖、愜意。在艷陽盡情揮灑愛的恩澤之際，讓人感嘆四月如歌。

四月，是“綠柳才黃半未勻”“吹面不寒楊柳風”的季節。盡管細葉還沒有被春風的剪刀裁出，但枝條已經變得十分柔軟，楊樹的嫩芽鼓得像花蕾一樣圓圓的，柳芽則泛出鵝黃的顏色，紅杏枝頭已經綻放春的氣息。向陽的小草悄悄萌出，“草色遙看近卻無”，一抹新綠昭示出無限生機。在憧憬“萬條垂下綠絲絳”的愿景之際，讓人感嘆四月如歌。

四月，是“沾衣欲濕杏花雨”“潤物細無聲”的季節。“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著，人家屋頂上全籠著一層薄煙。樹葉子卻綠得發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即使偶爾還有雪花飄落，也在瞬間融為春泥，滋潤了凝固已久的空氣，更滋潤著干涸的心田。湖岸被消融的雪水浸潤得黑黑的、濕濕的，泥土的芳香便在空氣里彌漫，大有“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的況味。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之際，讓人感嘆四月如歌。

四月，是“萬里皆春耕”“新燕啄春泥”的季節。布谷聲聲，催醒萬物的酣眠；細雨飄飛，編織收獲的夢想；破壟的鏵犁，正在翻開春的日記。傾聽百鳥爭鳴，喜看沃野風梳，吮吸春風夾雜著泥土的味道和花草的芬芳，不禁讓人脫口吟出清代王文治的《安寧道中即事》詩：“夜來春雨潤垂楊，春水新生不滿塘。日暮平原風過處，菜花香雜豆花香。”在播種綠色、播種陽光、播種希望之際，讓人感嘆四月如歌。

“斗轉星移四季新”“柳暗花明又一春”，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春之計在四月。四月不事喧囂，季節卻由此輪回；四月不歷悠遠，生命卻由此綿長。我們的希望將隨著春草萌生，我們的征帆將在春潮中遠航，我們心靈的指針將被時光導引，一步步去丈量新的征程——四月如歌，那是春潮涌動、天籟齊鳴的合奏；四月如歌，那是播種孕育、生命激蕩的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