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席越
我想每個人小時候都是一只喜鵲,把喜歡的東西一件一件銜回窩里,至少我是,我收集圣斗士貼畫、生肖郵票、花花綠綠的糖紙、卡帶唱片……甚至還有那些從玉蘭油柜臺拿到的每季的產品宣傳畫和小禮物。
等離開家到加拿大讀書,收集癥繼續,我收集所有的星巴克咖啡卡、袖珍香水瓶、施華洛世奇小水晶擺設……好吧,所有閃閃亮亮,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更重要的是,我覺得這些可愛的東西都必須有它們的住所,所以裝它們的盒子也都完完整整地保留著。還有那些鞋子和它們的盒子,那些衣服和它們的購物袋。
幸好我不是購物狂,但是你可以想象一個姑娘被一大堆盒子和包裝袋包圍的畫面嗎?
第一次被邀請到當時的朋友后來的先生的公寓時,我并沒有感覺有什么不妥,只是覺得這個家對于一個單身漢來說好像太一應俱全了。他有兩臺自行車,一臺平時鍛煉,一臺則可以合成一個小型旅行箱大小,以便帶上飛機。假如你要求喝杯咖啡,他有咖啡豆研磨機、咖啡機、打奶泡機,雖然那臺咖啡機已經具備所有功能。后來我才知道這是另一種收集癥——保證各種最新設備的齊全。
婚后,我們把東西集中在一起搬家,用了搬家公司一輛20米長的卡車,因此驚動了我們公寓的門衛,他對著超長的卡車出了會兒神,轉身問我:你是購物狂嗎?
在新家堆成山的盒子中,我們終于交換了一下對方的銀行存款數額清點了一下盒子的數量,痛下誓言清理一切收集品,一切從簡。
先生先賣了幾艘他許久未劃過的單人皮艇,我則把一半的衣服和鞋子捐給了慈善機構。但很快,誓言淡忘,我的衣櫥里又堆了一堆盒子和包裝袋。而先生則把他的防熊噴霧器和木鈴鐺藏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對他來說,有一天我們會去爬山,而山上會有熊,我們不能沒有準備。
這一切終止于寶寶的誕生,當寶寶的嬰兒床、換尿布臺、搖床、小推車浩浩蕩蕩地進入我們的公寓,當小小的人開始在公寓里爬來爬去劃自己的地盤,我們終于再沒有借口把各種不必要的東西填滿臥室、書房、客廳和儲物室了。
從寶寶6個月開始,我就開始在網上媽媽群里賣她穿過的衣服、玩具和圖書,其實只是象征性地收一點錢,陌生媽媽來取不會覺得虧欠什么;或者就捐給慈善機構。然后再給她添置新的衣服、玩具和圖書。
寶寶長得飛快,這個循環也就越來越快,換季的衣物馬上送人、賣出。這個習慣也影響到自己對衣物鞋子乃至首飾的態度,每到換季,首先把上一季的衣物挑一遍,下一季的衣服選一遍,不喜歡或者過時的馬上捐出。家里的其他用具也是一樣,一旦不需要馬上打包出售或者捐贈。
防熊鈴鐺、防蚊燈和可以裝6個人以上的大帳篷也在網上賣給了其他露營愛好者,因為我終于說服了先生,等孩子們長大到可以露營的時候,我們可以租一個帳篷,借一個防熊鈴。
拉開我的衣櫥,只有四五身可以搭配穿的職業裝,四五件休閑T恤,兩條牛仔褲,三四件正式晚裝,兩身運動服,10雙可以搭配的鞋子,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因為每天都可以用最短的時間裝扮,不用在一堆衣服里刨來刨去浪費時間。
孩子們可以在公寓里跑來跑去,有足夠大的走廊和空間讓她們席地而坐,捉迷藏。她們的圖書大部分是圖書館借來的,兩個星期后就可以再借10本新的。
所以說每個孩子都是天使,是她們把我從收集癥患者改造成了一個精簡主義者——精簡到孩子們的毛絨玩具都有編制,有自己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