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華》：悲哀的女性，悲慟的現實

宋鑫

摘要：電影《嘉年華》是導演文晏歷時四年精心制作的優秀國產片，導演以深刻的人文關懷和強烈的社會責任感聚焦當下中國的種種現實問題。導演從女性視角出發冷靜克制地記錄下兒童性侵案的前后發展狀況，深入剖析了案件背后的陰暗冷漠的人心，大膽地揭露了卑微低賤的女性生存現狀和當下的嚴重社會弊病。

關鍵詞：（《嘉年華》；女性視角；社會弊病

一、病態的教育環境

教育環境一般可分為家庭教育環境、學校教育環境和社會環境三個方面。兒童自誕生之日起就受到家庭環境的影響，其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的養成都與家庭環境密不可分。在電影《嘉年華》中小文可以說是一個單親家庭中的孩子，小文的母親沉迷于跳舞，對孩子疏于關心照料，孩子夜不歸宿甚至是被性侵她都不是第一個發現的，在孩子面前她霸道、野蠻，小文出事后，她動輒以暴力手段對待受傷的小文，絲毫沒有母親的溫柔體貼。而小文的父親，一年才回來一次，在這種缺乏關愛和溫暖的家庭環境中成長的小文性格獨立、孤僻、甚至有些叛逆也就不足為怪了。如果說小文的父母是是失責的，那么張新新的父母則是失職的，他們在女兒被性侵后為了利益選擇和解，在他們心中錢比女兒的清白更重要，這種錯位的價值觀令人心寒。

此外，學校的教育環境在電影中也是病態的，老師發現小文遲到后，沒有以為人師表的良好教育者的形象了解情況、對其進行勸導，而是一味地責備并阻止張新新與其玩耍。從社會環境上來看，兩個女孩在出事后，除了郝律師，身邊出現的所有人都是偽善的甚至是面目可憎的，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混淆是非、顛倒黑白，沒有人在意性侵帶給兩個女孩的巨大身體與精神創傷。在這種多力作用下的病態教育環境的影響下，孩子感受到的是來自家庭、學校和社會的自私和冷漠，孩子單純無邪的天性逐漸被抹殺，她們可能一生都走不出被性侵的巨大心理陰影。導演以直白的方式揭露了當下教育方式的種種弊端和病態、畸形的教育環境，以試圖引起大眾對教育理念和教育方式的深刻反思。

二、悲哀沉重的女性命運

電影《嘉年華》展現了男性主導的社會價值體系，整個社會以男性的意識形態為主，男性決定并主導著社會生活，女性被禁閉在絕對他者的空間內，女性處于邊緣的、被噤聲的、被壓抑的地位。導演選取了不同年齡段的女性深入體察她們的現實危機和精神困境，展現了她們互為鏡像的悲劇人生。孩童時期的小文和張新新作為人格和意志尚未健全的孩子，面對如禽獸般喪失人性的劉會長毫無反抗余地，只能無奈地接受被性侵的凄苦命運。青少年時期的小米屬于社會底層人群，作為黑戶的她因為身份證的問題屢遭刁難，聽信建哥能夠辦假證的謊話，為了湊錢隱藏事實真相、泯滅自己的良知，甚至差點走上了出賣身體的不歸路。莉莉這一女性形象的存在鮮明地揭示出女性艱難的生存世相，莉莉作為成年女性，已經具備完整的性別意識，但她四處勾搭男性以尋求保護，自覺地將自己作為男性的附屬品，完全喪失了女性的個體獨立性和主體意識。她的男友小建將她視作掌上玩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甚至在莉莉懷孕后不管不問，讓莉莉獨自承擔意外懷孕的惡果。女性成為供男性消遣、玩樂的對象，喪失了個體價值，完全成為了男性的附庸物。中年女性小文的母親因為婚姻的失敗，家庭處于分裂的狀態，自己更是處于一種焦慮與無奈的精神狀態下。電影中唯一積極正面的女性角色便是郝律師了，她果敢干練，勇于披露現實和權勢作斗爭，但她在掌握了確鑿的視頻證據后仍然要依靠警察王隊長來維護受害人的權益，可見女性始終還是要臣服于男性權威之下，女性話語是被噤聲的。電影通過這三個不同年齡段的女性所面臨的生存與精神危機揭示出在強大的男權社會下，女性始終無法改變自己和他人悲苦命運的現實。

三、當下現實社會的嚴重弊病

電影中小文、張新新遭受性侵后無處伸張，本應享受美好年華的她們，心靈卻遭受了巨大的創傷。小米因為身份問題四處漂泊、居無定所，隨時都會被老板開除，無法保障自己能過上穩定的生活。這些底層的弱勢群體在危險和災難來臨時，毫無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動地忍受著悲苦的人生。掌握權力話語的上層階級則為所欲為，劉會長對兩個單純的少女施暴后，利用自己的權勢，隱藏甚至扭曲事實真相，電影中張新新的父親一語道出了真相，就算是將劉會長繩之以法，劉會長結束幾年的牢獄生活之后依然能呼風喚雨。上層階級作為金錢、權力、地位的擁有者，能夠呼風喚雨、甚至是只手遮天，社會階層的分化越來越嚴重，社會秩序也變得失衡、不合理。

另外，在劉會長的操控下，警察王隊長助其隱藏關鍵性證據，專家醫生為其捏造檢查結果、顛倒是非黑白，官商勾結越來越猖狂，鮮明地揭露出金錢和利益催化下的道德的淪喪和人性的泯滅。

此外，小米作為性侵案的目擊者，拒絕交代事實真相，甚至是為了金錢將視頻證據賣給劉會長，觀游吧的老板威脅小文父親簽訂協議，不讓其說出事實，這都表露出社會大眾的一種冷漠、無情的看客心態，揭露出當下現實社會的種種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