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公司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影響的實證研究
——以三家上市保險公司為例

原 彰蘇曉堅 廣州中醫藥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一、緒論

（一）研究背景與意義

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女性角色在社會發展中逐漸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同時，保險行業隨著經濟發展也逐步進入新時代，保險公司為提高自身的績效，從各個層面尋求突破。管理團隊的多元化與公司績效有一定的相關關系，但是已有的眾多研究中對于性別等人口特征對公司績效的影響的相關研究較少，所以本文對于女性高管與保險公司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一定的探索與研究，希望通過分析保險公司現狀及實證研究來為其決策提供協助。

（二）文獻綜述

1.國外研究情況

Jensen,M.C和W.H.Meckling（1976）在研究中提及了代理成本的概念，而代理成本的第一類沖突是在所有者與經營者之間，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女性高管因代理成本的原因對公司績效產生影響。

Carter等（2003）、Smith（2006）的研究中則是使用了數理模型來分析女性高管與公司績效之間的關系，并表明女性高管與公司績效呈顯著正相關關系，且研究發現女性高管的正向作用與其受教育程度相關。

Adams和Ferreira（2009）通過分析公司治理來驗證女性高管與公司績效的關系，研究結果發現女性高管與公司績效成負相關關系，并且其中任命女性進入董事會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象征性和家庭關系而非商業驅動的因素。

2.國內研究情況

為研究女性高管對于保險公司的績效影響，本文將參考過的國內文獻按研究結論分為正相關性影響、負相關性及無相關性影響，希望從中探索過往研究的發展及不足，并對其加以彌補與創新。文獻歸納總結如下：

（1）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產生正相關影響

梁巧轉（2000）等人的研究表明，女性的規避風險的性格會減少代理成本的第二類沖突，即降低了過度投資，間接表明了女性高管對于公司績效有一定的提升作用。

任颋和王崢（2010）、湯家驊（2014）等人在研究中以滬深兩市上市公司數據為樣本，并利用實證模型對女性高管與公司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實證研究，得到了女性高管能夠提升公司績效的結論，并且同時驗證了隨著企業的人力資本（受教育程度）以及社會資本（政治背景之類）的提高，公司績效也能夠隨之提升。

此外，劉子穎（2016）、孫亮（2016）、萬偉（2017）等人的研究都是以我國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對女性高管與企業之間與績效相關的其他關系的影響進行實證研究，從另一方面間接證明了女性高管能夠對公司績效起到積極的影響作用。

（2）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產生負相關或無相關影響

宋迎春（2014）等人在實證中研究我國上市公司董事會性別特征對公司財務績效的影響，結果表明女性高管對于企業的財務績效產生了負相關關系，或不同女性高管職位對公司財務績效存在不同的影響，即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存在不統一的顯著影響。

林建濱（2014）、周澤將（2014）的研究中以滬深兩市上市企業為樣本數據，對高管性別多樣化與公司績效之間關系的影響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女性高管會降低公司績效，且受到女性高管受教育程度或女性高管是否為獨立董事所影響。

張梅（2017）等人則認為女性高管在公司的意義是“象征意義”，并對高管性別的多樣化與公司績效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女性高管與公司績效之間呈負相關關系。

3.已有研究小結

從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至今，在國外研究中總體呈現出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有影響的結論，但其存在的不足在于使用的數據陳舊，且實證數據樣本范圍過大。

而國內的研究，初期主要是針對兩者之間的關系采用實證模型進行研究；2014年開始，逐漸深入研究影響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作用的因素（主要是社會資本與人力資本）；近年來，研究發展為不同女性高管職位對于公司績效的影響效果。綜合來看，國內研究存在的問題主要在于：一是研究的樣本數據存在問題，年份跨度較小，僅3到4年；二是研究行業較寬泛。

（三）女性治理的相關理論基礎

1.領導風格理論

在管理學家羅賓斯的《管理學》中講到，與男性比較，女性更傾向于民主及參與型的領導風格，更顯得為員工著想；此外，女性也具有較強的人際交往能力以及觀察細膩等特點，這些都對女性領導風格有一定的幫助性。另一方面，管理團隊的多元化能夠為公司的決策提供不同的視角，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企業績效。所以，女性基于自身性格特點，采用不同于男性領導的管理方式，可以為保險公司的企業績效貢獻自己的作用。

2.代理理論

代理理論中解釋道，代理成本的第一類沖突是所有者與經營者的沖突，第二類沖突則是當第一類利益趨于一致時產生的投資過多與投資不足，即股東與債權人的沖突。而從心理學上講，女性較之男性更趨向于規避風險，降低過度投資，即減少了代理成本的第二類沖突；但也因為風險的規避從而會導致收益的降低，對企業績效產生了影響。

3.利益相關者理論

Freedman（1984）在《戰略性管理:一種利益相關者方法》一書中講述了利益相關者與公司治理之間的作用；而其中一些利益相關者會考慮女性高管在公司管理層中的比例，因為在他們看來，管理層的性別多元化會有利于公司管理的公平性；此外，在公司的相關利益者看來，女性高管的存在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提升公司在外界大眾心中的形象，進而促進公司績效的上升。

二、我國保險行業現狀分析

（一）保險行業分析：整體呈現上升趨勢

?圖1中資保險公司個數

?圖2保險公司保費占GDP比值

圖1顯示，我國中資保險公司由2007年的59家逐漸增加到2016年的135家；而從圖2中可以看出，我國保費收入占GDP的比例從2007年的2.6%增長到2016年的4.16%。我國保險業整體呈現市場主體與市場規模穩步上升的趨勢。

（二）三家上市險企績效分析：有所起伏，但近年來呈平穩緩慢上升趨勢

?圖3三家上市保險公司承保利潤率

?圖4三家上市保險公司凈資產收益率

?圖5三家上市保險公司賠付率

從圖3、圖4、圖5可以看到，三家公司承保利潤率自2008年起一直維持在相對穩定的水平；凈資產收益率2008—2012年從跌至低谷到反彈再下跌，之后又逐漸出現緩慢爬升的趨勢；賠付率處于較為平穩的狀態，說明近年來保險公司業務品質較為穩定。

（三）保險行業女性員工分析：女職工和高管比例呈平穩趨勢

?圖6保險系統女性職工比例

?圖7三家上市保險公司女性高管比例

圖6、圖7顯示，近年來保險行業中女性職工的比例約占職工總數的50%以上，但女性高管占比則基本在20%以下，在13%～20%之間起伏不定，由此可見保險行業女性高管在公司管理層的比例呈現出整體較為平穩、在一定區間內小幅波動的特點。

（四）現狀小結

將女性高管的現狀與代表公司績效的各項指標相對照，可以看出，2012年，當保險公司的女性高管比例處于最低點時，保險公司凈資產收益率也處于低谷狀態，承保利潤率也處于向下的趨勢，即公司績效在2012年處于一個較低的水平。由此可見，女性高管比例與公司績效有一定的影響關系，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三、變量與模型選取及相關假設

（一）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的闡述

本文通過對2007—2016年的三家上市保險公司的數據進行實證，進而探討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的影響。文章將被解釋變量定位為凈資產利率ROE，解釋變量定位為女性高管的存在，控制變量定位為公司規模、公司股權性質、賠付率、資本充足率、凈資產增長率（詳見表1）。

（二）對女性高管對上市保險公司績效影響關系的假設

由于女性以細膩的觀察、民主的領導等角色特征為公司績效貢獻自己的作用；且女性高管在規避經濟風險方面較男性更加理性；同時保險公司利益相關者對于女性高管的存在與否表示關心，且知識層面的提高對于公司的管理能夠做出貢獻；此外，保險公司股權性質（國有或非國有）與保險公司的女性高管比例、公司績效的變化趨勢也存在某種關聯。所以本文做出相關研究假設（如表2所示）。

（三）對保險公司績效的模型構建

本文擬探究女性高管與公司績效的影響效應，為檢驗各個假設，擬構建以下模型：

本文中提及的i代表保險公司個體，t代表時間年份。

?表1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

?表2研究假設

?表3 Pearson相關性分析

四、實證檢驗與分析

（一）相關性分析

為檢驗各變量間的相關程度，對各變量進行了Pearson相關性檢驗，結果如下：公司規模、賠付率、資本充足率、凈資產增長率與凈資產收益率呈現正相關關系，說明這些變量適合作為模型的控制變量；女性高管比例，以及女性虛擬變量與凈資產收益率呈現的是不顯著負相關關系，說明單獨的女性高管變量對于凈資產收益率有著潛在消極影響；女性碩士以上學歷比例，對于凈資產收益率的影響也是不顯著負相關，說明女性的受教育程度對凈資產收益率起到潛在的消極影響；保險公司股權性質與凈資產收益率的關系是正相關但不顯著，即國家對于保險公司的收益率有著潛在的支持作用。但是Pearson相關性檢驗只給出了雙變量間可能存在的相關性，對于多變量之間的相互作用還需要通過對模型的進一步檢驗來驗證。

（二）回歸分析

1.女性變量對公司績效影響的檢驗

（1）女性變量與公司績效存在影響的檢驗

為檢驗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的影響，將女性高管作為一個虛擬變量引進實證模型中，其中將超過4名以上女性高管的變量值定義為1,4名以及4名以下女性高管的變量值定義為0，使用不同效應的面板數據模型，得到實證結果（略）。

在三種實證模型的檢驗下，女性虛擬變量與凈資產收益率之間的擬合優度，即R2＞0.64；并且三種模型的F值的概率均小于0.0001，即F值顯著，解釋變量聯合起來對被解釋變量有顯著性的影響；并且在15%水平下，其FEMALE的參數值為0.016999＞0，結果為顯著積極影響，即女性變量對公司績效存在相關性影響，驗證假設一成立。

（2）女性變量與公司績效存在正相關性影響的檢驗

為進一步檢驗女性高管對公司績效的影響是正或負影響，所以將女性虛擬變量換成女性高管比例如假設一所示進行模型實證，使用廣義最小二乘估計法對被解釋變量進行分析，對時間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時間加權處理得到的結果對女性比例與凈資產收益率之間關系的表達最為準確。時間固定效應的時間加權模型的實證結果如下（中間步驟略）：

如上所示，F值的可能性遠小于0.01，即接受解釋變量聯合起來對被解釋變量有顯著性影響的結論；此外，R2和R2值均表示現有的模型對于樣本有超過90%的擬合度。所以，對于現有模型的結果分析得到，在其他變量保持不變的情況下，0.327220＞0，即女性變量對于凈資產收益率有積極的影響作用，t統計量的可能性小于0.01，所以影響顯著。

所以，女性比例對于公司績效有積極的影響效果，符合假設二。

2.女性學歷水平對女性變量與公司績效間關系影響的檢驗

上文提及女性比例對于公司績效有積極的影響效應，為進一步探究女性對于公司績效的影響因素，將女性的受教育程度作為另一影響變量引入實證模型，利用時間固定效應的時間加權模型進行分析后結果如下（中間步驟略）：

如上所示，F值的可能性遠小于0.01，即接受解釋變量聯合起來對被解釋變量有顯著性影響的結論。所以，對于現有模型的結果分析得到，在其他變量不變的情況下，0.192171＞0，即女性受教育程度對于女性與凈資產收益率之間關系的影響為顯著積極影響。

所以，女性受教育程度對于女性與公司績效之間關系有積極影響效果，符合假設三。

3.企業股權性質對女性變量與公司績效間關系影響的檢驗

為檢驗女性與公司績效之間的關系，除了女性自身的影響因素之外，可從公司方面進行進一步的檢驗。同樣利用時間固定效應的時間加權模型對假設四進行驗證，結果如下（中間步驟略）：

如上所示，F值的可能性遠小于0.01，即接受解釋變量聯合起來對被解釋變量有顯著性影響的結論。所以，對于現有模型的結果分析得到，在其他變量不變的情況下，-0.020087＜0，即公司股權性質對于女性與凈資產收益率之間關系的影響為顯著消極影響。

所以，股權性質為國有的保險公司對于女性與公司績效的關系有負相關影響，符合假設四。

（三）穩健性檢驗

為檢驗實證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采用改變數據分析方法和改變變量度量方式的方法對實證結果進行檢驗：

1.改變數據分析方法

以凈資產收益率作為公司績效的代表變量為檢驗變量，以女性高管人數為分組變量，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女性高管數量均值為4.4667，故采用4人作為分組條件。

由表5可知，方差方程的Levene檢驗下的Sig值0.692＞0.1，說明兩個樣本的方差相等，所以要根據相等變異數的檢驗結果進行判斷，假設方差相等條件下的Sig值0.220＜0.25，說明兩個樣本的均值有差異。而根據表4中均值比較的大小可知，女性高管人數超過4名時的均值更大，即企業中女性高管人數超過4人時，對于公司績效的正向影響更顯著。

2.改變變量度量方式

為確保上文的實證結果準確，本文將被解釋變量凈資產收益率替換為總資產收益率采用時間固定效應的時間加權模型進行實證，實證結果顯示，F值的可能性遠小于0.01，即接受解釋變量聯合起來對被解釋變量（總資產收益率）有顯著性影響的結論；此外，R2和R2值均表示現有模型對于樣本有超過90%的擬合度；此外，女性虛擬變量對于總資產收益率有著影響，即支持假設一，女性變量對于公司績效有影響；女性高管比例的參數0.027753＞0，即女性高管比例對于總資產收益率存在顯著積極的影響；同時，女性受教育程度的參數0.016282＞0，即女性受教育程度對于女性變量與公司績效之間關系存在積極但不顯著影響；而且，公司股權性質的參數-0.003799＜0，即國有性質對于女性變量與公司績效之間的關系有顯著的消極影響。

?表4群組統計數據

?表5獨立樣本t檢驗

綜上所述，穩健性檢驗的結果說明上文的實證結果可信。

五、研究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從上文的實證結果中得到，女性高管對于上市保險公司凈資產收益率存在顯著積極的影響作用，進一步探討時將女性高管的學歷水平作為解釋變量引入實證模型，結果也表明女性高管的學歷水平對于女性高管與保險公司凈資產收益率間的關系存在著顯著積極的促進影響；另一方面，將保險公司的股權性質作為變量之一引入模型之中，結果表明國有性質對于女性高管與上市保險公司凈資產收益率之間的關系有著顯著消極的影響。

（二）政策建議

1.從公司角度：增加女性高管在保險公司管理層的比例

假設一、二得到實證結果的支持，說明現有的商業經濟中對于女性高管的存在有一定的認同，并且女性高管對于公司績效有一定的促進作用，所以對于保險公司管理層來說，可以再適當地增加女性高管的比例。從穩健性檢驗的獨立樣本t檢驗中可以得到，女性高管數量較多的一組，其凈資產收益率的均數高于數量低的一組，即從公司績效角度應該適當增加女性高管在保險公司的比例。

2.從教育角度：提升女性高管的受教育水平

實證結果證明，女性高管的學歷水平對于女性高管與公司績效之間的關系有一定的潛在促進作用；此外，社會的經濟發展也要求管理層對于知識面進行更多的拓展。所以，從女性高管的學歷水平上看，較高學歷的女性高管將使公司績效有更大的提升空間。

3.從社會角度：保險公司章程及法律制度的改革

本文實證結果證實，保險公司的國有性質對于女性高管與保險公司之間的關系有著消極的影響作用。所以為促進保險公司績效的提升，第一，需要對公司管理層的理念以及公司體制進行一定的改革，建立“男女平等”的觀念；第二，保險公司的公司章程中規定一定的女性高管比例，以配合公司的多樣化治理；第三，可以對現有的法律法規進行完善，參照瑞典等國家，將女性高管比例以法令的形式固定，并依法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