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名 茂名

朱積

五月 從高速路奔馳而來

五月 從高速路奔馳而來

神不在的時候

荔枝在這個地方瘋了起來

屋角、地頭、山坡

連樹不敢到的地方

都被荔枝統治了

這樣的狂歡

除了茂名

五月 從高速路奔馳而來

攜帶著唐朝的故事

今生的愿望

五月的白糖罌

繽紛的世界

在鄉野布滿誘惑

走在茂名的鄉野

順著任何一個響亮的笑聲

隨意走進一座果園

你都能摘到好心情

一只白鷺貼著海面飛過

當時 我正在望著一艘船

甲板上擠滿趕海歸來的婦女

她們大聲地說笑 打鬧

無視黃昏的籠罩

我被她們感染

一只白鷺貼著海面飛過

孤獨地白一下

就閃進一片霞光里

這個海灣很偏僻

偏僻得連個名字都沒有

像被隨手扔在這里

到處是自由的石頭

它們熱烈地扭打在一起

翠綠的海草瘋亂了一地

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

連神都想不起來的地方

偶爾的一次散步

竟然撞上一船的滿足與幸福

夜海茶語

甲板上 我們

擺下一壺茶

兩千年的月光和傳說

一杯一杯地斟

濤聲躺在船邊

打起鼾聲

藍色的火焰已經微弱

白天的熊熊燃燒

只余下細小的火苗

閃動點點的白

忽然想起

沙灘上一男一女

時深時淺

時近時遠的腳步

我們曾經熱烈地爭執

是祝英臺和梁山伯的

還是牛郎與織女的

抑或是當年雙雙投海的鄰居的

那曲曲折折的腳印呀

多少年了 頑固地踩在我的心田

這片海

很多年前就沒有漁火了

沒了漁火的海

空洞得像個閑置的火盤

再怎么撥弄

也升騰不起溫度

多想看見漁火啊

我再次提起茶壺

斟下來的

卻是一注早來的晨曦

雷聲 響在兩大洲

傾盆大雨

被雷聲趕著

一頭撞在五樓的落地窗上

粉身碎骨

雷還在怒吼不止

我正在窗邊做早操

電視里播放著早間新聞

說朝美的談判又起變化

紐約股市不穩

英鎊匯率下降

這些已習以為常……

我按節做著伸腰的動作

窗外的紫荊花

擺動著紅紅的裙子

這時手機響起

女兒從英國發來視頻

我擔心地問女兒

那里幾點了

“凌晨兩點多

爸爸，這里雷聲很大

把我吵醒了”

多么大的雷聲啊

東西半球的人都聽到了

我笑著對女兒說

雷聲離你遠著呢

你打開免提

爸爸和你一起

聽聽英國的雷聲

女兒說：

“爸，您聽吧

我要睡覺了”

“嘟”一聲

女兒關掉視頻

英國的雷聲和大雨

被女兒手指一點

關在了英國以西

雨還在下

我按節

做起踢腿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