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批準權限的思考

摘 要：留置是一項暫時性限制調查對象人身自由的強制性措施，限制調查對象人身自由最長可達6個月。從我國試點做法及《草案》內容來看，采取留置措施由監察委報上一級監察委批準，司法似乎難以參與對留置措施的監督。為了規范留置措施的使用和運行，應當審慎制定留置的批準程序。目前，采取留置措施由監察委報上一級監察委批準，但從長遠來看，應當建立司法審查機制，對留置措施進行適當制約。

關鍵詞：留置；強制措施；司法審查；權利保障

中圖分類號：D922.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8）14-0233-01

作者簡介：賴建平（1993-），男，江西信豐人，華南師范大學法學院，2016級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刑事訴訟法、司法制度。

2017年11月7日全國人大常委會正式公布《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草案）》（以下簡稱《監察法（草案）》），并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根據《監察法（草案）》的規定，采取留置措施由監察委報上一級監察委批準。為了規范留置措施的使用，對留置的審批權限進行初步探索，為我國《國家監察法》的科學制定提供有益的建議。

一、留置審批的現狀

北京市紀委、市監察委制定的《調查措施使用規范》明確規定：“采取留置措施需“報同級黨委主要負責人批準，予以立案審查（調查）?！薄墩憬”O察留置措施操作指南》規定：“凡采取留置措施的，需監察委領導人員集體研究、主任批準后報上一級監委批準?！睆脑圏c情況來看，監察委員會對公職人員立案調查后，可以采用留置措施，但要經監察委員會集體研究決定后報上一級監察委員會批準。涉及同級黨委領導對象的，還要報同級黨委領導簽批。《監察法（草案）》第41條第1款規定：“省級以下監察機關采取留置措施，應當由監察機關領導人員集體研究決定，報上一級監察機關批準。省級監察機關決定采取留置措施，應當報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委員會備案。”

從試點的做法和《監察法（草案）》的規定來看，采取留置措施應當由監察委報上一級監察委批準，就現階段來說，這是值得肯定的。一方面可以排除下級黨政領導的不當干涉，防止留置措施的濫用。在高壓反腐的態勢下追求反腐成效，同時也要加強對調查對象基本權利的保障。另一方面，通過上一級監察委的嚴格審查，防止下級監察委濫用留置措施，同時也明確了錯誤采取留置措施的責任承當主體問題。

二、建立司法審查機制

結合我國國情，從長遠來看，應當遵循我國的法治原則，以保障人權和程序正義為重點，考慮建立司法審查機制，對留置措施進行制約和監督。理由如下：

首先，留置具有強制性，與逮捕有相同實質。依據《監察法（草案）》第41條第5款規定，留置一日折抵管制二日，折抵拘役、有期徒刑一日。由此可見，留置具有與管制、拘役徒刑相當效果的強制性。日本學者指出，“逮捕”一詞有廣義、狹義之分，憲法中“逮捕”一詞應當作廣義理解，可以解釋為把拘提、拘留也包括在內，憲法關于刑事訴訟手續的原則按照情況也適用于在其他場合對身體自由的限制，至于逮捕之后的羈押條件更為嚴格。[1]換而言之，留置屬于限制人身自由的強制措施，這與憲法中的逮捕就有相同的實質。美國逮捕后的附帶羈押期限一般限制在48小時內，而更長時間的羈押，必須經過司法審查。留置措施限制人身自由的最長可達6個月，將留置納入司法審查的范疇。

其次，基于權力制衡的原理，應當將留置措施的審批權和執行權分離，由不同的機關來行使，以保證權力的制約與監督。留置若僅為同一權力體系的上下級審批，則可能并不能充分實現對調查權的有效監督，為避免權力的非規范化行使，可以由其他主體對監察委員會調查權的運行予以制衡。[2]監察委為了順利完成其調查任務，不可避免地從調查的效率與便宜程度考慮，最大限度地利用留置措施。如果對留置措施無其他機關的外部約束，僅僅由監察機關內部決定，極易侵犯公民的基本權利。陳瑞華教授也總結過：“幾乎所有現代法治國家都確立了這種旨在對強制性偵查行為進行司法控制的程序性裁判制度?！盵3]而我國留置作為我國監察委的調查措施，應當借鑒司法審查制度。因此，應由監察委之外的司法機關行使留置的批準權，監察委負責具體執行留置措施，克服同體監督的弊端。

最后，留置屬于監察委行使調查權的重要措施，兼具行政措施和偵查措施屬性。“報同級黨委主要負責人批準”采取留置，這個決定權其實是行政權，由主要負責黨委全面工作黨委（書記）行使留置的審批權，顯然不太合適。從未來反腐的大形勢來看，將會越來越多地采取留置措施，如果都由黨委（書記）來審批決定，可能會造成黨委不勝其煩，陷于這種純粹的事務堆之中，難以發揮黨委的政治領導、組織領導和思想領導的基本職能。

三、結語

留置作為強制性措施，應當遵循法治和程序正義原則，規范留置措施的使用?；跈嗔χ坪獾脑?，應當將留置措施的審批權和執行權分離，引入司法權對其進行制約和監督，我國法官不具有中立超然的地位，可以選擇作為第三方的檢察機關負責審查留置措施的適用。同時，也應當對留置措施審查程序作出具體規定，促進留置措施的規范化，以保障人權。

[ 參 考 文 獻 ]

[1][日]宮澤俊義.日本國憲法精解[M].董璠輿譯.北京：中國民主法制出版社，1990：266.

[2]左衛民，安琪.監察委員會調查權：性質、行使與規制的審思[J].武漢大學學報，2018（1）：100-105.

[3]陳瑞華.司法權的性質—以刑事司法為范例的分析[J].法學研究，2000（5）：3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