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戰”之下，如何在美國保護知識產權？

黃帥 李前

從“貿易戰”到“中興事件”，最近中美企業都惶恐不安。美國總統特朗普挑起“貿易戰”，讓兩個全球貿易大國之間展開了較量。作為貿易主體，進出口企業恐怕難免被卷入其中。這些動蕩因素，將知識產權保護更加明顯地擺上了臺面。盡管多年來中國企業已經在美國因知識產權問題屢被刁難，并且逐漸熟悉了美國的貿易規則和市場要求，但現在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貿易開戰，知識產權保護更重要了！

“此次中美‘貿易戰凸顯了知識產權的重要性。”2018年6月5日，在“飛翰中國十周年知識產權特別研討會”上，美國飛翰律師事務所管理合伙人Mark Sweet對記者這樣說。在他眼中，中國企業在技術創新上做得越來越好，因此對知識產權價值的認定、認可需求也越來越大，“它們未來的日子里將更加認識到知識產權的重要性，同時也會尊重其他人的知識產權”。

近些年，中國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和產品質量迅猛提高的同時，也明顯感受到了來自國際市場的競爭和抵觸情緒。如果對自己的核心技術和產品未做到充分的保護，很可能在海外市場碰壁，甚至失去進入當地市場的資格。

美國飛翰律師事務所合伙人Bob Yoches表示， 就電子行業來看，這一領域的技術革新速度非常快，這在日本、韓國等國家和地區體現得非常明顯。現在中國企業也開始重視研發和創新，甚至一些對專利保護做得比較好的中國企業成了行業內“標準化”的領頭人。

“有些企業可能會去買很多專利，但最好從自身研發中得到專利。”Bob Yoches解釋說，多數情況下，你很難買到價值高的專利，因為別人是不會賣的。短期看，買專利能使企業暫時獲得保護，但如果要成為真正強大的企業，那么，在全球都要有自己的強勢專利。專利不一定多，但貴在精。

Bob Yoches舉了一個例子。20世紀70年代，加拿大有一家小企業開發了一項新技術，并申請了3件強勢專利來保護該技術。一段時間之后，業內一家擁有1萬多件專利的大企業意識到來自這家加拿大小企業的威脅，于是要求這家小企業從它那里獲得專利許可。而這家小企業并不畏懼，對自己的技術專利非常有底氣。最終的結果是，它拿3件專利跟對方兌換了1萬多件專利，進行了交叉許可交易。如今，這家小企業已經發展成了加拿大知名的大型企業。

在美國，如何應對知識產權糾紛？

Mark Sweet認為，任何一家中國企業到海外發展時，都需要去關注競爭對手在知識產權方面所做的保護，因為這些方面可能是未來風險所在。了解競爭對手的知識產權，是海外市場布局的重要部分。因此，中國企業在此方面要多加研究。

如果一家企業要去美國辦廠，那么，它最不希望看到的是廠剛建好、產品剛要賣，卻迎來了競爭對手的訴訟，說它侵權了，讓它把廠關掉。這不僅會對投資方帶來損害，而且潛在的合作方和客戶也會心生顧慮。在此過程中，若企業有自己的創新技術和核心產品，并建立起了強有力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則風險會小很多。

Mark Sweet建議企業去美國之前，做自由運作（FTO）檢索和分析。“因為做這種檢索和分析，以及最后出具的法律意見，可以讓企業看到其所在的技術領域整個專利布局是什么樣的、風險點在哪里。”他接著對記者說：“在當前中美貿易關系緊張的狀況下，這樣分析和法律意見對中國企業更加重要。”

其實，從美國和歐洲競爭對手的錯誤中也能學到一些東西，繞過彎路更好地保護自己的知識產權。另外，企業要從多方面保護創新。美國和歐洲企業最開始比較喜歡發明專利，并積累了大量的專利，但是最近幾年，它們開始意識到外觀設計的重要性。比如，現在智能手機外觀設計相關案件多了起來。

除了專利申請和保護，中國企業最好做好自己的知識產權全方位保護，包括商標版權、專利和商業秘密等各方面。這樣，進入美國之后，才有“武器”應對競爭對手的沖擊。美國飛翰律師事務所上海辦公室管理合伙人王寧玲舉例說，可口可樂商標對它的公司來說意義非凡，價值很高。

如果中國企業在美國遇到了訴訟該怎么辦？在Bob Yoches看來，美國企業與中國企業之間的訴訟，其實跟美國企業與其他國家企業的訴訟沒有什么區別。在美國，也存在中國企業與中國企業之間的訴訟。

在Bob Yoches為企業做訴訟的過程中，他也看到了一些經驗和教訓。企業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很多是出于情緒的影響。有時，訴訟雙方缺乏互相理解，特別是相互不理解對方的文化。中國企業不熟悉美國的司法程序，美國企業也不了解中國文化氛圍，這就可能造成在訴訟過程中出現一些摩擦和不必要的結果。

“從律師的角度來說，我們非常嚴肅地對待自己的責任，使企業盡量少受文化差異的影響。在訴訟過程中，我們會避開一些因素，盡可能不讓企業走到庭審的階段，最好達成和解或合作。”Bob Yoches說。

中國知識產權保護，10 年見證人

本刊記者多次接觸到美國飛翰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們，他們的專業度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曾經幫助很多中國企業在美國市場贏得了訴訟并獲得了尊重。2018年是飛翰進入中國的第10 年，它見證了中國知識產權保護的進步過程。

“2008年，飛翰進入中國時，很多人說，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因為國家開始重視知識產權了。”王寧玲對自己親身經歷的這10年頗有感觸，“現在，國家明確提出，在擴大開放方面，中國將采取四項重大舉措，第三條就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這讓從事知識產權保護的同仁又迎來了一個‘春天。”

過去10年，國家層面做了很多工作，包括對專利申請的獎勵政策等。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出現了一些垃圾專利，但王寧玲認為，國家的愿望是非常好的，這也需要一個完善的過程。我們看到，現在企業中知識產權相關人員的素質越來越高，從業人員也越來越多，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趨勢。優秀知識產權人才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是多年來國家政策導向帶來的。現在，國家推動創新發展，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將更加傾力。

在飛翰于上海設立辦公室之前，Bob Yoches就已在中國做了很多知識產權相關的工作，前后加起來有15年的時間，因此對中國比較了解。在他看來，一個明顯的轉變是，中國已經從一個技術進口國變成了技術出口國。在此過程中，中國企業創造了很多新的技術。這些都需要中國有更強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而目前中國所走的這個“保護知識產權”大方向，是非常有意義的。

對于下一步如何在中國布局，Mark Sweet直言：“我們將增加對中國知識產權保護市場的影響力。”他透露，目前飛翰已經與中國政府機構及很多商協會展開了合作，以幫助中國企業在美國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