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創新網絡嵌入性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研究

李奉書，黃婧涵

(1.哈爾濱工程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1; 2.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貿易學院，北京 100029)

一、引言

互聯網商業模式下，創新速度的加快和產品生命周期的縮短，使得聯盟創新網絡成為企業獲取合作伙伴的創新技術和知識來提升技術創新績效的重要途徑。發達國家開展技術創新聯盟典型的如美國“SEMATECH技術聯合體”被公認為發達國家開展技術創新聯盟的典范，也是美國產業技術創新聯盟的一個成功典范，對美國半導體行業發展產生了廣泛又深刻的影響；法國的競爭力集群政策以政府主導為特征，目前已形成71個集群，進入到第三個實施周期；日本的技術創新聯盟以獨具特色的官產學研相結合，目前累計約有近百家技術研究組合在運行。而大數據時代背景下，我國企業創新主要圍繞國家創新戰略，瞄準世界科技前沿，與嵌入網絡中的企業、科研機構互相學習、交流和分享資源來加速創新系統的形成，繼而來提升技術創新績效。

隨著互聯網商業模式的興起，基于電子商務平臺的聯盟創新網絡嵌入為企業獲取知識、提高競爭力，繼而提升技術創新績效提供了難得的發展機遇。Wincent等[1]基于戰略聯盟視角，指出網絡結構嵌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產生顯著的影響，例如，處于結構洞位置的企業更容易獲取稀缺性的資源。Huang等[2]以創新的合法性視角揭示了網絡關系嵌入強化了合作伙伴的信任與合作，實現了高質量信息與知識的共享，繼而提升了激進性創新績效。然而，目前關于不同形式的創新網絡嵌入交叉融合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之間的“黑箱”研究仍未形成一個結構體系，以及現有的創新網絡認知嵌入在主流研究中并未充分發展。此外，隨著我國“一帶一路”倡議得到越來越多國家的響應，世界包裝產業中心建設接軌“一帶一路”的構想，以及“中國制造2025與德國工業4.0產業合作模式”的啟動，進一步推動了中國企業的國際化合作趨勢，使聯盟創新網絡嵌入促進企業技術創新績效走向一個更高、更廣的發展模式。

此外，聯盟網絡嵌入以高層次、高效率推動企業間展開資源、技術與知識的共享與擴散。由于企業間存在知識文化差異和知識接受能力強弱之分，尤其是一些默會性和慣例嵌入性較強的知識和技術不會直接被企業汲取[3]，所以在探索聯盟網絡嵌入性與技術創新績效關系時，必須考慮企業的知識搜索能力在其中的影響作用。此外，創新網絡嵌入又容易導致企業知識獲取與技術創新呈現一定的路徑依賴，甚至出現技術創新模式鎖定現象，導致知識剛性抑制企業內部知識創新、阻礙新知識的有效傳播，進而影響到技術創新績效。但目前有關知識剛性與企業知識管理和技術創新績效之間的作用機理研究主要停留在理論陳述。綜上，本文綜合考慮聯盟創新網絡中結構嵌入、關系嵌入和認知嵌入三個因素根植于企業知識搜索和知識剛性引起創新網絡對其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創新性的實證研究知識剛性在關系模型中的作用，并提出相應的知識路徑破解策略，以防企業“核心僵化”。

二、理論背景與研究假設

(一)聯盟創新網絡嵌入性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聯盟創新網絡嵌入性是企業為獲得外源創新知識和技術，基于共同愿景而建立起來的一種契約合作關系。體現企業在其所在網絡中與成員間的關系和價值趨同，這些屬性決定企業在創新網絡中所能聚集、整合及配置的資源量，從而影響到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學者們多從創新網絡結構嵌入和關系嵌入兩方面來探究其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企業通常借助網絡結構嵌入和關系嵌入高效獲取外部知識，進而促進技術創新績效[4]。謝洪明等[5]指出結構嵌入中的網絡密度和網絡中心性對技術創新績效影響顯著，關系嵌入中的網絡強度和互惠度也對其有正向影響作用。其中，結構嵌入方面，學者們指出網絡密度、網絡規模和網絡中心性等屬性能影響聯盟企業的技術創新績效[6-7]。關系嵌入方面，有學者認為強關系質量提升了合作者之間的信任，抑制機會主義行為，促進了企業技術創新績效[8]；本文認為，關系嵌入以聯系的高頻率、持久性和高信任度更加有助于企業技術創新活動。

當下互聯網商業模式的大力普及，使得網絡認知嵌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也開始被關注。Chen等[9]指出當企業與合作者之間保持有效溝通，形成的認知嵌入關系會隨著信任度的增長而更為密切，相互合作頻率增加，機會主義和聯盟解除的傾向降低，進而提升技術創新績效。認知嵌入中的企業基于共同的價值觀，易于建立合作者之間的互動和相互理解模式，這些合作關系是建立信任、加強溝通和獲得卓越績效的必要條件[10]。因此，企業可以通過不同的網絡嵌入途徑來獲取和利用合作伙伴的新知識與新技術，從而不斷提高技術創新績效。由此，提出假設H1：聯盟創新網絡嵌入正向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二)聯盟創新網絡嵌入性與企業知識搜索

知識搜索是企業為提升自身競爭優勢對外部知識進行獲取、整合及利用的特定搜索活動。學者們多按搜索行為特征將其劃分為搜索寬度和搜索深度[11]。搜索寬度指企業獲取外界知識過程中涉及的外部知識源或搜索渠道的數量；搜索深度指企業搜索、獲取外部知識的程度及其運用強度。

聯盟創新網絡嵌入的不同形式所形成的優劣程度會直接影響到企業對外部知識資源的搜尋、汲取和利用。首先，結構嵌入中，占據網絡中心位置的企業能夠控制認知距離，更容易識別和發現網絡中的多樣化和創新性知識，并通過多渠道知識搜索行為獲取這些知識[12]。同時，網絡嵌入中占據“橋梁”位置的企業更具知識信息和技術資源的獲取優勢[13]，擁有豐富結構洞的企業以距離優勢和控制優勢提升了知識搜索深度，即高效獲取非冗余性知識[14]。其次，關系嵌入中，所形成的信任共贏關系可以消除企業參與合作創新的疑慮，促進企業間的互惠技術合作和知識搜索[15]。徐建中[8]認為較強的關系質量利于創新知識的頻繁交流和高效傳遞，崔蓓[16]指出企業趨向于通過網絡弱聯系或競爭性投標等建立的市場交易聯系，在更廣闊的領域搜尋新信息和技術。最后，知識搜索是雙向的，互惠的行為[17]，認知嵌入規避了企業知識搜索行為的不對稱模式，基于共同愿景來實現知識的高效搜索。Ritala[18]指出創新網絡中的合作組織存在不同的目標和動機，認知嵌入提升合作主體對核心知識的公開性和知識分享行為的包容性。由此，提出假設H2a：創新網絡嵌入正向影響企業知識搜索寬度；H2b：創新網絡嵌入正向影響企業知識搜索深度。

(三)知識搜索的中介作用

知識搜索有助于打破產業壁壘，從而為企業獲得互補性知識資源提供機會[19]，即知識搜索在聯盟創新網絡嵌入性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過程中起到橋梁作用。

知識搜索寬度為企業獲得外部新穎知識奠定了基礎，結構嵌入拓展了企業獲取外部創新資源的范圍和來源。較高的搜索寬度意味著企業可接觸更多的外部資源渠道，尤其與高校、研究機構的充分互動[20]，獲取了更具價值的知識和科研成果，最終有利于技術創新績效的提升。知識搜索寬度帶來了合作伙伴的多樣化和差異性知識，而網絡關系嵌入形成了穩定、互信的關系網絡，利于新穎、高價值知識的高效傳遞，促進技術創新績效。且搜索寬度可以減少企業知識搜索成本并有效破除技術資源的瓶頸[21]。此外，網絡認知嵌入中的企業具有共同愿景，員工認為知識所有權屬于組織并降低了知識隱藏現象，知識搜索寬度有助于企業通過集體學習來整合多樣化知識，進而促進技術創新績效。

知識搜索深度反映了企業所識別和發掘知識的聚焦程度和專業性[21]。聯盟創新體系中企業知識搜索深度的不斷加強，提升了企業與外部知識源的熟悉和默契，有助于高價值知識的共享。Nooteboom[22]指出在網絡結構嵌入所形成的穩固的小范圍聯盟體系中，企業知識搜索深度可有效增進知識的利用效率和效果。Sisodiya[23]指出網絡認知嵌入使得聯盟企業間重視共同的價值觀，減少了知識搜索障礙，知識搜索深度提高了創新知識更新程度，提升技術創新效率并轉化為卓越的經濟回報。由此，提出假設H3a：知識搜索寬度在網絡嵌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中起到中介作用；H3b：知識搜索深度在網絡嵌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中起到中介作用。

(四)知識剛性的調節作用

知識剛性指企業過于依賴特定知識，并隨知識持續應用帶來的效用遞增而增強，表現為知識流動抗性和知識結構惰性[24]。企業創新過程中對某項技術知識的依賴性是從無到有，隨著時間推移，知識剛性也隨之增長，當專屬知識帶來的經濟效益達到最大值時，企業棄用該知識并尋求新知識。

知識剛性對聯盟創新網絡嵌入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可從知識轉移理論進行解釋。創新網絡嵌入中企業間進行知識的長期交流和傳遞，容易形成知識趨同和知識鎖定的劣勢，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技術創新績效。企業在技術創新過程中會依賴現有知識資源和成熟的經驗，慣例性地采用現有組織流程解決當前問題[24-25]，這必將影響到聯盟企業間知識的傳遞和技術創新績效的提升。隨著網絡嵌入關系的持久，企業間過度夸大互惠和知識共享關系，致使聯盟企業間的社會理性超越經濟理性，過度信任的思維模式使創新知識獲取路徑被“鎖定”，進而抑制了企業的技術創新績效[16]。Robert[26]認為聯盟創新網絡內部的企業由于認知性和關系制度的各種約束，在技術合作過程中產生知識趨同化，削弱了聯盟網絡對技術創新績效的正向促進作用。

知識剛性已成為網絡嵌入中企業知識管理的預期刺激物。位于網絡中心位置的企業若知識剛性化程度較高，會拒絕或者懈怠接受新知識，這將影響到聯盟體系內其他企業的知識搜索水平。同時，網絡嵌入中各企業形成強關系質量，對新知識的搜索也呈現出“局部搜索”。周鐘[27]認為知識剛性越高的企業越傾向于固守現有知識與技術體系，一定程度上會阻礙外部新知識的流入。由此，提出假設：

H4：知識剛性負向調節網絡嵌入與企業知識搜索之間的關系，即企業知識剛性越低，創新網絡嵌入越能提升知識搜索能力，反之，兩者之間的正向關系保持不變或被削弱。

H5：知識剛性負向調節網絡嵌入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即知識剛性越低，創新網絡嵌入越能促進技術創新績效，反之，兩者之間的正向關系保持不變或被弱化。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數據基本情況

本研究以實地調研和發放問卷形式獲取數據。調研對象側重于采用新技術生產和進行工藝創新的企業，主要集中在航空、航天等高科技企業和新能源、新材料、納米科技等高新技術企業。為使研究具有科學實效性，本次數據獲取歷時兩個月，正式發放問卷調查之前，通過對北京和哈爾濱共計7家企業進行試調查，被調研者均能積極配合，平均答題9分鐘左右，隨后對問卷內容進行修改并完善開始正式收集。實地調研了黑龍江省3家大型企業(哈飛集團、中國航發東安集團、東安動力)，這三家企業在航空技術和發動機技術方面已形成了緊密的聯盟關系，并與哈爾濱工業大學、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等科研機構建立緊密的產學研合作關系。共計向這3家企業18名高層管理和46名中層管理者發放問卷64份，有效回收率100%，累計向這3家企業中從事與產品研發、設計、流程優化及項目管理等相關負責人發放114份問卷，有效問卷110份，有效率為96.5%。此外，通過借助全國各地在高科技企業工作的朋友關系發放380份問卷(21家企業)，有效回收問卷242份，有效回收率為63.7%。本次數據獲取共計發放問卷558份，有效回收416份，有效回收率為74.6%。為符合研究目的，本文將個體數據加權處理為組織層面的測量值。其中國有企業占31.9%，合資企業占14.9%，民營企業占46.2%，外資企業占比2.5%，其他類型占4.5%。員工人數低于200人的企業占11.3%，介于200-500的企業占28.5%，500人以上的企業占60.2%。

(二)變量測量

聯盟創新網絡嵌入性。本文借鑒Huang[2]等開發的量表，分為三個維度，共10個條目，例如“貴企業與聯盟合作組織間建立了穩定的交流互動關系” 、“貴企業在與聯盟合作創新過程中重視共同的愿景”等。

知識搜索。本文采用Lichtenthaler[11]和Gilsing[12]等編制的量表，分為知識搜索寬度和知識搜索深度兩個維度，共8個條目，例如“貴企業主要向外部知識密集型知識源搜索信息或知識”和“貴企業對外部搜索來的知識的吸收、整合、利用能力較高”等。

知識剛性。采用Zhou[24]和周鐘[27]開發的量表，共5個條目，例如“貴企業會慣例性地使用現有知識資源和先前經驗來解決當前問題”和“貴企業過度依賴特定知識和技術，并認可其帶來的收益”等。

技術創新績效。采用Lee[28]等開發的量表，共7個題項，例如“貴企業借助聯盟創新網絡嵌入關系提升了無形資產的積累量”、“借助聯盟創新網絡嵌入關系，貴企業創新產品的數量和技術水平均大幅提升”。此外，選取企業規模和研發投入作為控制變量：前者以員工人數來衡量，后者用企業研發投入占總銷售額比例來衡量。上述測量均采用Likert 5級度量方法，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由低到高打分。

四、數據分析和結果

(一)信度、效度檢驗

信度是指檢驗工具所得結果的一致性或穩定性，本問卷選用Cronbach’s α值來進行信度分析，從表1中可見4個潛變量及其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均大于0.8，表明測量變量的標準誤差很小，即本量表信度良好。量表的效度主要包括內容效度和結構效度，本研究的量表設計參考了以往學者的研究而設計，故內容效度較好。結構效度包括聚斂效度和區分效度。首先，由表1可以看出潛變量的AVE均大于0.60，CR值均大于0.80，說明量表具有很好的聚斂效度。其次，由表2中可以看出各變量的方差平方根均大于所在行與列的相關系數，表明測量具有較好的區分效度。此外，表1的檢驗結果顯示，KMO值均大于0.7，累積因素解釋量大部分大于70%，說明該量表的構建效度較好。

(二)相關性分析

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見表2。網絡結構嵌入、關系嵌入、認知嵌入、知識搜索寬度和知識搜索深度均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之間存在顯著性正相關關系，這些結果為主效應以及中介效應的檢驗提供了必要的前提。其中知識剛性與結構嵌入、關系嵌入之間顯著正相關，而與認知嵌入(β=-0.231,p<0.01)負相關。知識剛性與知識搜索寬度和深度的相關系數分別為(β=-0.331,p<0.05)和(β=-0.352,p<0.01)，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相關系數為(β=-0.279,p<0.01)。

(三)假設檢驗

本文主要采用層級回歸分析來驗證研究假設。

(1)主效應的檢驗。假設1提出創新網絡嵌入正向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為驗證此假設，本文首先僅分析控制變量(企業規模和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其次，將自變量(創新網絡嵌入)放入回歸方程，表3的模型2顯示，創新網絡嵌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β=0.560,p<0.001)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H1被驗證。模型5顯示，創新網絡嵌入對知識搜索寬度(β=0.648,p<0.001)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同時，模型6顯示，創新網絡嵌入對知識搜索深度(β=0.794,p<0.001)具有顯著正向影響，H2a、H2b得以驗證。

表1 量表的信度與效度

表2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注：*p<0.05,**p<0.01,***p<0.001,下同；粗體值為各項量表的AVE均方根。

(2)中介效應的檢驗。表3模型2已經驗證了創新網絡嵌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作用，同時，知識搜索寬度和搜索深度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標準回歸系數分別為0.566(p<0.001)、0.565(p<0.001)，意味著知識搜索寬度和搜索深度均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模型3和4所示)。引入中介變量知識搜索寬度后，創新網絡嵌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由0.560降為0.312(p<0.001)(如模型7所示)，同理，引入中介變量知識搜索深度后，創新網絡嵌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由0.560降為0.225(p<0.001)(如模型8所示)，說明知識搜索寬度和知識搜索深度在創新網絡嵌入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之間均起到部分中介作用，H3a和H3b得證。此外，本文運用Sobel方法檢驗中介效應的顯著性。結果表明，知識搜索寬度在創新網絡嵌入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之間(Z=2.85,p<0.001)起著顯著的促進作用，假設3a得到進一步支持；知識搜索深度在創新網絡嵌入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之間(Z=2.89,p<0.001)起著顯著的促進作用，假設3b進一步被支持。

表3 假設檢驗結果

(3)調節效應的檢驗。假設4提出知識剛性負向調節網絡嵌入與知識搜索之間的正向關系。為驗證這一假設，本文將知識搜索作為因變量，其次逐步引入自變量(網絡嵌入)和調節變量(知識剛性)，最后加入自變量和調節變量的交互項。為了消除共線性問題，對自變量和調節變量進行了中心化處理。由表4的M4可知，網絡嵌入與知識剛性的交互作用對企業知識搜索產生的影響不顯著(β=-0.045,n,s)，即知識剛性負向調節網絡嵌入與企業知識搜索的正向關系不成立，H4未通過驗證。同理，為驗證假設5，將技術創新績效作為因變量，依次將自變量(網絡嵌入)、調節變量(知識剛性)以及交互項引入研究模型中，由模型8可知，網絡嵌入與知識剛性的交互項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顯著為負(β=-0.164,p<0.001)，H5得到支持。模型9是加入所有的控制變量、調節變量、中介變量以及自變量與調節變量的交互項后的全模型，從表中易見，H1、H3a、H3b和H5再次得到驗證。

表4 知識剛性的調節作用回歸結果

注： NE*KR為網絡嵌入×知識剛性。

此外，為進一步檢驗該調節效應的作用模式是否與假設一致，本文分別以低于均值 1 個標準差和高于均值1個標準差為基準繪制圖 1。

圖1 知識剛性的調節作用

由圖1可知，知識剛性越低，對于創新網絡嵌入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也就越大，反之，則較低。第一，從資源基礎理論來看，企業對高價值、獨特性知識資源的占有短期內保持了競爭優勢，但是知識增值效應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降低，最終不利于技術創新績效的提升；第二，聯盟網絡中的企業長期集體學習和連續的知識積累，形成較高的知識剛性，容易導致知識趨同和技術鎖定的劣勢，出現企業習慣性按原有技術流程發展；第三，知識剛性會使企業局限于現有的知識資源，阻礙企業正常的知識更新和交互，導致聯盟企業走向知識趨同進而陷入知識鎖定，最終抑制了技術創新；第四，聯盟企業間依然存在競爭局面，出于知識搜索與整合成本的考慮，部分企業為保持競爭優勢，會慣用原來的成熟知識和技術，從而不利于外源創新知識的流入和技術創新績效的提升。

五、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本文基于聯盟創新網絡嵌入視角，聚焦網絡嵌入、知識管理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得出：第一，聯盟創新網絡嵌入正向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和知識搜索，即創新網絡嵌入使企業間形成了信任、協作的共贏關系，有利于企業高效獲取創新性知識資源，降低了技術創新過程中的風險，最終促進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第二，證實了知識搜索在創新網絡嵌入性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之間正向關系的中介作用；第三，發現知識剛性負向調節創新網絡嵌入性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即知識剛性越低，創新網絡嵌入越能促進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二)研究啟示

研究結論還對企業實踐和管理具有重要啟示：

1.企業應實施開放創新模式，積極參與到聯盟創新網絡中，通過創建協作共贏平臺，促進彼此間技術和信息交流。首先，企業要努力與高校、科研機構和供應商進行交流互動，建立更高層次的信任關系，獲得人才和科技知識的支持；其次，提升自身在聯盟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力圖借助“結構洞”的優勢獲取豐富的創新資源，同時避免強連接而造成的重復搜索和信息冗余；最后，企業應著眼于長遠發展戰略，選擇有共同愿景和價值觀的合作伙伴建立聯盟關系，以期實現共贏目標。

2.中國“一帶一路”戰略構想已得到世界各國的認可，企業應利用好國家的該戰略布局，拓寬知識搜索渠道，豐富外部知識源，把握位于網絡中心度位置的優勢資源。同時，聯盟企業不能局限于聯盟內或本地知識搜索，而應拓展聯盟外部或國際知識搜索，針對聯盟內部知識搜索時應注意避免知識的冗余性，外部搜索時需要加大搜索強度，并積極參與國際合作，獲取新穎知識和信息，繼而實現創新追趕。此外，企業管理者在深度搜索特定知識(如高價值的隱性知識)時應進行差異化對待和分配好搜索時間和精力。

3.企業技術創新過程中將知識剛性控制在一定范圍內是緩解創新網絡知識鎖定和路徑依賴的有效途徑。企業管理者應重視知識剛性對聯盟創新網絡內部知識轉移的影響，對慣用知識和新知識做全面的比較分析，適時進行知識更替，避免過度依賴現有慣用技術而陷入知識鎖定。同時，企業建立多渠道多樣化的相互學習和合作關系，進而擴大知識轉移范圍，提高知識轉移成效，是緩解聯盟網絡知識鎖定和路徑依賴的有效途徑。

4.聯盟企業在創新過程中要根據自身發展狀況和宏觀環境調整資源配置模式，激勵聯盟公司設計和調整資源配置模型，不僅有利于改善聯盟伙伴的共存結構，而且有助于促進企業建立一種共享利益和風險的合作關系。

5.移動互聯網時代，我們與世界同步，創新網絡嵌入性兼具本土與海外的雙重特性，將為本土企業提供學習海內外先進知識的機會。因此，企業應加大研發投入以培養其對各類新知識的吸收能力，繼而增強創新網絡嵌入性對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