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難盡壓歲錢

文王

越拿越多能買房

每個人都會懷念小時候的某個場景——春節里，去親戚家做客，吃一頓大餐后，還可以裝出一臉茫然的樣子旁觀親戚和父母為了“壓歲錢”而互相激烈地推搡。

那時的我們，總是很沉得住氣，靜靜地等待，因為推搡的結果必然是壓歲錢被強塞在自己兜里。我們的臉上依舊天真無邪，但腦海里，會幻想出很多玩具、好吃的、卡通書……

年代不同，這幻想的結局就不同，70后和80后的孩子往往只是好夢一場，出門就碎。90后乃至00后卻真的能掌控這筆錢。

國人有一個誤區，認為壓歲錢是中國傳統文化之一。比如民間傳說里最早叫“壓祟錢”，用來放在孩子枕邊避邪；再比如從史籍上去考證壓歲錢最早出自西漢，壓歲錢在當時是一種并不能流通的專用錢幣。

實際上，給孩子壓歲錢是一個世界性傳統。比如在法國，每年1月1日，父母都會趁自己還沒喝醉，先給孩子發壓歲錢。所謂喝醉，是因為法國人的新年風俗里還有一項是必須痛飲，正規的說法是“喝光家里所有酒，否則來年必有厄運”。對于盛產葡萄酒的國度而言，這明顯是一種促銷風俗，孩子們拿了壓歲錢可以不必再打擾父母牛飲，這倒是一種提前安撫的好辦法。

在意大利，新年里會給孩子壓歲錢，但和過圣誕節的禮物一樣，需要等孩子睡著后才放到枕邊。孩子醒來看到錢，父母會解釋說，這是一個女妖從煙囪里爬進來送給孩子的——看來在國外，煙囪是神仙和妖精的公用通道。日本、韓國則是受中國文化影響，壓歲錢是新年必備。2016年的調查顯示，日本一個小孩新年能收到的壓歲錢約1600元人民幣。

看到這數字，可能多數國人都嫌少，因為在我們國家，壓歲錢已經有點兒變味了。

2018年春節過后，有媒體發布了“全國壓歲錢”地圖，這是一組令人略感吃驚的數據：遼吉黑三省的孩子，春節期間平均收到的每個紅包是500元，和全國多數地區趨同，但浙江省的孩子，孩子收到的每個紅包平均達到3100元，最厲害的是福建省達到3500元，而福建省中最厲害的是莆田，那里的孩子，收到每個紅包的平均數額是1.2萬元。

這些數據明顯是不正常的，即便以平均500元為例，一次新年，孩子會收到四五千元的禮金，遠超經濟發達的日本，相當于普通大人一個月的收入。而在2000年初，孩子拿到的每個紅包多數不到100元，不到20年，禮金已經漲了10倍，堪比房價。

不僅如此，壓歲錢的門檻似乎仍在不斷攀升。近兩年，有些明星在給孩子壓歲錢方面做出一些不良引導，例如范冰冰曾透露，每年給自己弟弟的壓歲錢是50萬元。演藝圈名人李湘做客《吐槽大會》，直言女兒王詩齡每年收到的壓歲錢可以買一套樓房……

壓歲錢的不斷漲價給家庭理財帶來不小壓力，讓春節前后的支出難以承受，以至于很多未婚打工族過年時不敢回老家。這對孩子的教育也是一種阻力——年齡小的孩子，拿到壓歲錢可以被父母管著不亂花，而當孩子長到十三四歲，往往會從家長手里“奪權”。本來讓孩子少量嘗試使用錢是可以的，但如果壓歲錢的價碼如此漲下去，巨額壓歲錢足以讓孩子隨心所欲花銷，這意味著當孩子還未賺錢時，他花錢的習慣就已固化，絕不是一個好的教育次序。

另外補一句，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春節其實不僅僅是給孩子壓歲錢，還應該由晚輩給老人壓歲錢，對于風俗，我們不能隨心所欲地改變它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