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國里的絕美悲歌

摘 要：《雪國》是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一部具有代表性的小說，小說成功塑造了島村、駒子與葉子這三個主要人物形象，尤其突出刻畫了“駒子”這個主要人物，通過她將主題所要表達的悲與美融合在一起，并將小說的藝術境界提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本文將從雪國里的自然風景、駒子和葉子兩個女性形象和駒子的內在品質來分析雪國中的美，同時，從人物命運的悲和貫穿小說的徒勞的悲這兩個角度來分析雪國中的悲，從而理解川端康成的關于悲與美的思想。

關鍵詞：《雪國》；川端康成；悲；美

一、雪國里的美

1.美在風景

“穿過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車在信號所前停下來”，小說一開頭，就將讀者的視野與想象拉長到一個開闊的白雪覆蓋著的世界。川端康成的小說善于對環境進行描摹，在《雪國》中，作者對自然之景有一種敏銳的感悟，能夠將普通靜止的景物渲染的具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遠方的峰巒”、“遠處的群山”“遙遠的山巔”，風景在遠方，遠方總有一種美，可見而無法觸及，“轉眼間，隨著山巒的遠近高低的不同，加深了山褶不同層次的影子。只有山巔還殘留著淡淡的余暉，給頂峰的積雪抹上了一片晚霞”，雖然整個雪國世界的主基調是冰冷的白色，但余暉也給這潔白的之美增添了柔美之感。

2、美在人物的形象

作者筆下塑造的人物的美始終是與自然之景的美交錯在一起的，并互為襯托。一開始躍然紙上的是葉子的形象，她的美不單純是作者可以描繪出來的，而是跟大自然之景相融合著的。“她有著美的接近悲哀的聲音和眼睛，是令人覺得像是仙女般的不可思議的女人，全身放射出一種冷艷的美”，葉子是在雪國里長大的女子，是雪國之子，所以她有著如雪般純凈的心靈，如雪般純粹空靈的氣質。

如果說葉子美得如雪，那駒子就美得似火，一種在雪國世界的大背景中更顯得熾熱的美。“島村朝她望去，突然縮了縮脖子。鏡子里白花花閃爍著的原來是雪。在鏡中的雪里出現了女子通紅的臉頰，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葉子的美是靜態的，駒子的美則是則是動態的，充滿了活力。她如一把熊熊的火焰，恣意燃燒，正如她敢愛敢恨的性格，給人一種融化積雪直達人心的熱情之美。

3、美在人物的品質

駒子出身貧賤，一次次承受著人生的不幸與苦難，甚至最后淪為了藝伎，但就是這樣幾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生活，駒子依然沒有放棄，她一直都在努力堅強地生活著，并且以一個積極的心態面對著生活。她從15歲開始就天天堅持寫日記，記錄下自己的閱讀感悟，自己的看過什么小說，都會一絲不茍地記錄下來。除此之外，她還會去學習歌謠，練習書法，練習三弦琴等等，所以，與很多甘于墮落的藝伎相比，駒子身上有一種令人欽佩的氣質，要不是命運的捉弄，駒子會是一位如一朵潔白的百合花般美妙的才女。

另外，駒子是勇敢的，她敢于直面自己的愛情，并勇敢地去愛自己所愛之人。駒子對島村的愛是潔凈的，如雪國的雪一般，她愛島村是因為從島村那里她能感覺到尊重，這里無關乎肉體上的寂寞和沖動，她只是依循了心靈的呼喚，那便足以讓駒子傾盡全力地去愛了。

二、雪國里的悲

1、命運的悲

駒子對島村說過：“我沒有生命可惋惜的，絕沒有什么可惋惜的啊。不過，我不是那種女人，不是那種女人啊”。在這里，駒子是想讓島村不要以對待一個藝伎的眼光來看待她，她也像尋常女子那要能為一個男人堅守自己的名節與肉體，但是她畢竟已經是一個藝伎了，這就注定著她沒有辦法像正常的女人那樣擁有一段正常的愛情了，她想反抗，她也一直在反抗，但她一直無法掙脫。

對于駒子悲劇命運，川端康成在小說中有一段文字暗示的極為深刻：“蜜蜂還可以爬爬跌跌一番，再倒下才爬不起來。由于季節轉換而自然死亡，乍看好像是靜靜地死去，可是走近一看，只見它們抽搐著腿腳和觸角痛苦地拼命掙扎。這八鋪席作為它們死亡的地方未免顯得太寬廣了”，把駒子類比為苦苦掙扎于艱難困境的秋蟲，哪怕廣袤的世界看不到她的努力，也從不曾失去對未來的憧憬，形象生動地將“駒子之魂"一一對生命的憧憬這一精髓呈現出來。但是正好似這“美麗的秋蟲”避免不了季節轉換而自然死亡一樣，駒子避免不了成為藝妓后的悲哀，卻還是拼命地掙扎，但都是無果而終。所以，其實可以看出，川端康成在塑造“駒子”這個人物形象的時候就已經使得這個人物具有了悲劇性，這個悲劇性是人物命運的悲劇性，是我們不能無法用假設的觀點來解釋的。如果一定要給這種悲一個解釋的話，那大概只能用“原罪”來解釋吧，“悲劇的真正意義是一種深刻的認識，認識到悲劇主角所贖的不是他個人的罪，而是原罪，以及生存本身之罪”。所以駒子的悲劇，以及葉子最后墜樓的悲劇，讓人不禁唏噓，但是川端康成先生一直追求著的便是這種悲觀主義，駒子的和葉子無法擺脫的悲正促成了她們生命的美，也許這便是黑格爾所說的美的最高形式吧。

2、徒勞的悲

“徒勞”這個詞在小說中反復著出現，川端康成借島村這個人設來反復表達小說灌輸者徒勞的悲觀情感，這種徒勞之感尤其在駒子身上表現的更為徹底。

駒子一直都在痛苦與不幸中徘徊與掙扎，但她時刻都沒有放棄過自己。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她也會用十分的努力去爭取，但最后往往都是徒勞的，她每天堅持寫日記是徒勞的，她淪為藝伎為行男看病是徒勞的，她對島村的愛呢？也是徒勞的。

駒子是一直深愛著島村的，甚至把自己全部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島村身上。但在小說中，島村回饋給駒子的愛是微乎極微的。島村本身就把駒子熾烈的愛看作是“單純的徒勞”，但由于自己內心的空虛，就一直保持著與駒子時和時離得關系，他一個給駒子制造愛情的期望，但同時也日復一日地加深著駒子的失望。他每年都會去看見駒子一次，而其他的時間就一直是“沒有來信，也沒有約會”了。其實駒子是知道島村的想法的，但她心里有著對愛情的執念，所以她一直堅持著，她會為了與島村的一次約會，特地從老家趕來。但最后的結果呢，島村本身就是已經有了家室的，更何況駒子還是藝伎，他們的愛情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只能是像島村說的那樣，是“徒勞的”。

千帆過盡，雁過無聲，到最后，駒子一生的努力似乎都顯得毫無價值，葉子死了，島村終究還是離開了，駒子的所有的希望都如同泡影般破滅了。這種悲是一種歸于虛無的悲，一種徒勞的悲，一種悲到極致使駒子發瘋了的悲。

三、結語

《雪國》里的故事充滿了一種悲哀的感傷情緒，真正像讀者展示了川端康成善于悲美結合，以悲襯美的獨特風格。川端康成的小說創作深受《源氏物語》中物哀思想的影響，力求能夠在作品中體現日本的傳統美學，“在日文里，悲哀與美是相通的詞”。在《雪國》的最好結尾時，葉子死了，駒子瘋了，兩個美麗的生命最好都如悲劇般謝幕了，留給讀者一片空白。也許只有只有的結局才是真正的美的結局吧，它如浩瀚無際的雪國那樣博大凄美，一切又像不曾經歷過一樣歸于平靜

參考文獻

[1]邱紫華，《東方美學史（下）》，商務印書版，2003，第145頁

[2]張法，《美學導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87頁

[3]川端康成，《川端康成全集》--《不滅的美》，日本新潮社，1999年版，第380頁

作者簡介

張清，1997年4月17日，女，漢，籍貫：江蘇省如皋市。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師范）專業。

（作者單位：河南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