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莎莎
摘 要:司湯達的《紅與黑》和路遙的《人生》中有大量有關主人公的心理描寫。本文主要通過兩部作品中有關主人公于連和高加林的心理描寫,來對比他們兩人在有關愛情上的異同之處,以及分析其中的原因。
關鍵詞:心理描寫;于連;高加林;異同;原因
一、心理描寫所呈現出人物的異同之處
于連和高加林都有兩次愛情經歷,他倆英俊的外表、博學的才華深受女性喜愛。無論是深愛著于連的德·雷納夫人還是瑪蒂爾德小姐,她們都義無反顧地愛著于連;同樣乖巧善良的巧珍和美麗真誠的亞萍也是不顧一切地愛著高加林。女子先于男子愛上對方,因此兩位男主人公都掌握著愛情的主動權。但是他們的愛情又有所不同,比如說動機。
于連的愛情動機是具有報復性、功利性的,是不單純的;而相比之下高加林的愛情更加自然。
于連第一次遇見德·雷納夫人時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想吻她的手,因為他覺得“這樣做可能對我有利,也可能減少這位美貌夫人對我這個剛剛離開鋸木廠的窮工人的蔑視。我若不行動,豈不是懦夫的表現”,出于自卑心理和為了滿足他的自尊心他吻了德·雷納夫人的手。起初他與德·雷納夫人除了孩子功課的話題就沒有其他共同話語,常常是沉默狀態。而敏感的于連認為“只要和一個女人在一起而無話可說,他便覺得受到了侮辱,仿佛這種沉默全是他的過錯”。當于連受到市長侮辱,德·雷納夫人為了安慰他,對他特別照顧,他卻想:“有錢人就是這樣,他們侮辱你,然后裝腔作勢一番,以為這樣便萬事大吉。”于連在和夫人的一次散步中給自己規定,必須在十點鐘之前握住夫人的手,可“城堡的時針已走過九點三刻,于連仍不敢行動”,在最后的等待和焦慮中,于連心情萬分緊張,幾乎快要發瘋了。在鐘聲敲響十下的時候,于連終于抓住了德·雷納夫人的手,之后他“便沉浸在幸福里,并不是他愛著德·雷納夫人,而是一個可怕的苦難已經完結了。”這一晚,他睡得很香甜,到第二天早晨,他已經把德·雷納夫人忘得一干二凈了,“他只記得昨晚已盡了他的責任,一個英雄的責任,為了這個觀念,他才完全幸福了。”每次于連和德·雷納夫人親近一步在他看來便是“取得了一次勝利”“打贏了一仗”“正是以牙還牙的千載良機”。后來在同德·雷納夫人的交往中于連卻真心愛上了這個純潔美好的女子。而他對瑪蒂爾德小姐則可以說始終毫無真情,征服她的目的很明確:“做瑪蒂爾德的丈夫是有很多好處的”,他甚至覺得:“她是我的妻子,但不是我的意中人。”為了能夠混跡于上流社會之中,于連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一心只想著功名富貴。
高加林的兩次愛情經歷可以說是順風順水,至少在戀愛過程中沒有像于連那樣有著遙不可及的身份差異。他的愛情經歷隱含著這樣一條戀愛準則:身份對等。他的身份變動決定了他對戀人選擇的主動權。但是從始自終他的戀愛動機都是單純的,不帶功利性的,他沒有想通過自己的戀愛對象去報復誰,或者是通過戀人來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這便是他和于連對待愛情的不同之處。高加林第一次親吻巧珍后十分懊悔,“他后悔自己感情太沖動似乎匆忙地犯了一個錯誤。他感到這樣一來,自己大概就要當農民了。再說,他自己在沒有認真考慮的情況下就親了一個女孩子,對巧珍和自己都是不負責任的。”愛上巧珍就等于高加林承認自己農民的身份,事實上他也確實承認了,即使這個過程中他有過各種掙扎。“他從巧珍純樸美麗的愛情里,又深深地感到:他不該那樣害怕在土地上生活;在這親愛的黃土地上,生活依然能夠結出甜美的果實!”與巧珍的相愛,是高加林處于低谷時期的情感慰藉,是他渴望成熟,獲得自尊,積累經驗的自我塑造與完善的過程。這樣的愛情也注定會以悲劇收場,它是高加林成長路上的一道關卡。高加林因他叔叔回縣城當勞動局長的緣故,在馬占勝的安排下謀得一份縣上通訊干事的職務。面對高中同學黃亞萍的告白他無力招架。“他現在覺得黃亞萍和他各方面都合適。她有文化,聰敏,家庭條件也好,又是一個漂亮的南方姑娘。”當黃亞萍向他表示愛情,并準備讓他跟他去南京工作的時候,他才把愛情與前途聯系在了一起。“他想:巧珍將來除過是個優秀的農村家庭婦女,再也沒什么發展了。如果他一輩子當農民,他和巧珍結合也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他現在已經是‘公家人,將來要和巧珍結婚,很少有共同生活的情趣;而且也很難再有共同語言”,他有這樣的想法本來也無可厚非,畢竟優劣擺在眼前,況且他并沒有蓄意勾引黃亞萍并想著憑借這成關系一步步往上爬。當高加林走后門的事情被告發后,他毫不猶豫地決定“主動找黃亞萍斷絕關系”,而不是央求對方動用關系將他留在城里。
二、原因分析
(一)個人原因
于連和高加林身上雖然都有自卑、自尊的性格,但是于連在成長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虛偽的性格特征,虛偽是他改變命運的手段:“虛偽是我爭取面包的唯一武器。”他是一個雄心勃勃的野心家,工于心計、報復心和征服欲極強,愛情在他的成長路上“理所當然”地成了犧牲品。他在死囚牢中對自己短暫的一生進行反思也不止一次提到自己的“虛偽”,“我愛過德·雷納夫人,但我沒有良心。在這件事情上,和其他事情一樣,為了追求錦繡前程,而拋棄了樸實謙遜的品質……”而高加林的性格中充其量是虛榮心在作祟而非于連的虛偽,他不善權變、對人幾乎沒有戒備心和報復心傾向于善,這是造成他們在愛情上動機不同的主要原因之一。高加林在撤職返鄉的途中反思自己如“虹”般的人生經歷時,道出了自己的虛榮--“他為了虛榮而拋棄了生活的原則,落了今天這個下場!”
(二)社會原因
于連同家人關系惡化的原因表面上是于連身材瘦削不能幫襯家里干力氣活,而且在兩個身強力壯的哥哥的襯托下更顯的沒用,于連還有他父親無法容忍的“讀書癖”,在他父親眼中于連就是個“廢物”;從深層上看還有其社會原因--于連的父輩在西班牙統治時期當過奴隸,這段經歷讓他們形成了虛偽、冷漠的性格。他們處于社會底層要想提高自己的地位只能通過金錢的積累,“金錢至上”是那個時代的主流風氣之一。因此無論是家庭內部之間,還是在除此之外,當時處于波旁王朝復辟時期,是資產階級與封建貴族階級進行最后一次嚴酷社會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之間是冷漠的,逢場作戲是常態。
較量的時期。黨派與黨派的爭斗,黨派內部的勾心斗角使整個社會烏煙瘴氣。極端保皇派不滿于君主立憲;自由黨派渴望掌權;君主立憲派遭到來自各方的攻擊;教會各派聯合各個黨派,興風作浪。勾心斗角、權力傾軋、互相出賣、搖擺不定成為當時普遍的社會心理。于連就生活在這樣的污濁環境下,他對社會的不滿、對貴族的仇恨與報復心理也就與日俱增。因此,他不可能是個單純的小伙子,他性格中的惡處于社會的逼迫而激發出來的,于是他在對待愛情時不可能像高加林那樣無功利性。
高加林是家中的獨子,他父母身上有著質樸良善的品質,這是中國農民普遍所擁有的。高加林生活的環境普遍上講是善多于惡的。雖然高家村的村民愚昧,但是不缺乏真誠與同情之心。父老鄉親們在一個人走運的時候,也許躲得遠遠的;但是當那個人跌了跤的時候,眾人卻都伸出自己粗壯的手來幫扶那個遭遇不幸的人!當然這里邊也有像高明樓這樣不正派,仗著點權勢,欺上壓下的小人,但是從總體上看善良之人多于小人。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加高林是壞不起來的。因此他的愛情動機是無功利性的。
參考文獻
[1][法]司湯達:《紅與黑》,張冠堯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9年版。
[2]路遙:《人生》,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2年第2版。
[3]鄭克魯、蔣承勇主編:《外國文學史》,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第3版。
[4]翁奕君:《妥協與反抗——論<紅與黑>于連的愛情選擇》,大眾文藝,2014年,第13頁。
[5]司文心:《淺析<紅與黑>中于連形象的多重人格》,漢字文化,2018年,第1頁。
(作者單位:重慶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