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莎,王茂玉,高志位,高鵬,趙永利
青島市膠州中心醫院放療科,山東 青島266300
Ⅲa~Ⅲb期不適合手術的局部晚期非小細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同期放化療是標準的治療模式,而放射性肺損傷(radiationinduced lung injury,RILI)是肺癌放療常見的并發癥,在放化療聯合治療胸部腫瘤時其發生率高達40%~60%[1]。RILI是限制胸部放療有效照射劑量的主要因素,更是影響腫瘤局部控制失敗的重要因素,對患者預后及生活質量造成很大威脅。RILI發生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近年來,國內外不乏相關細胞因子或劑量體積直方圖(dose-volume histograms,DVH)相關參數與RILI關系的研究,但是多個預測因子聯合預測RILI的報道較少。本研究通過血漿中細胞因子水平變化聯合治療計劃中DVH物理參數及臨床特征,探討生物因素、物理因素及臨床因素聯合對RILI預測的可能性,以期為合理改變或調整放療計劃提供參考,現報道如下。
回顧性分析2014年3月至2017年3月于青島市膠州中心醫院行三維適形放療(three dimensional-conformal radiotherapy,3D-CRT)的106例局部晚期NSCLC患者的臨床資料,均經病理學或細胞學檢查確診。納入標準:①TNM分期為Ⅲa~Ⅲb期;②KPS評分>70分;③無放化療禁忌證;④生存期>3個月;⑤無嚴重合并癥。其中,鱗癌49例,腺癌57例;Ⅲa期48例,Ⅲb期58例。
放療方法:患者取仰臥位,以真空氣墊固定體位,采用螺旋CT進行胸部增強掃描,層厚為5 mm。將掃描圖像導入計劃系統并進行三維重建,勾畫大體腫瘤靶區(gross target volume,GTV);在GTV的基礎上,上下方向各外擴10~15 mm,四周方向各外擴5~6 mm(鱗癌5 mm,腺癌6 mm),為臨床靶區(clinical target volume,CTV);在CTV的基礎上,各方向均外擴5 mm,為計劃靶區(plan target volume,PTV)。設置5個共面照射野,利用DVH對治療計劃進行優化,確保95%等劑量線覆蓋PTV。根據患者的具體情況確定處方照射劑量為50~70 Gy,單次照射劑量為DT 2.0 Gy,每天1次,每周5次。
化療方法:選擇以鉑類為基礎的方案進行化療,多于放療前給予化療。
分別于放療前及放療中(照射45~50 Gy時)采集患者清晨空腹靜脈血2 ml,低溫離心機離心后獲取血漿,置于-80℃低溫冰箱中凍存,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enzyme-linked immunosorbent assay,ELISA)對細胞因子內皮素-1(endothelin-1,ET-1)、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進行檢測。
肺功能檢查均于放療前1周內進行,通氣功能指標的實測值/預測值<70%或小氣道阻力的實測值/預測值>150%視為肺功能異常[2]。通過放療計劃系統調閱DVH,從而獲取V5、V10、V15、V20及平均肺劑量(mean lung dose,MLD)等劑量學參數。
根據美國腫瘤放射治療協作組(Radiation Therapy Oncology Group,RTOG)急性放射性損傷評價標準,評價RILI的發生情況:1級,輕微咳嗽或用力時氣短;2級,持續性咳嗽,服用麻醉性鎮咳藥有效,或輕微活動(用力)時呼吸困難;3級,服用麻醉性鎮咳藥無法控制的嚴重咳嗽,或靜息時氣短,或有影像學資料證實,需要給予間斷吸氧、皮質激素治療;4級,伴有嚴重呼吸功能不全,需要給予持續吸氧或者輔助通氣等治療。本研究中,≥2級歸入RILI發生組,<2級歸入RILI未發生組。
采用SPSS 19.0軟件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非正態分布的連續性計量資料以M(P25,P75)表示,組間比較采用配對非參數Wilcoxon檢驗;計數資料以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多因素分析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106例患者中,32例(30.2%)患者發生RILI,其中2級22例,3級10例。放療中發生RILI 12例,余20例于放療后6個月內發生,全組未出現4級RILI。發生RILI中位時間為75天。
放療前肺功能異常患者的RILI發生率為42.1%,明顯高于肺功能正常患者的16.3%,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不同性別、年齡、病理類型、腫瘤位置、放化療順序、表皮生長因子受體酪氨酸激酶抑制劑(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tyrosine kinase inhibitor,EGFR-TKI)治療情況、放療總劑量的NSCLC患者的RILI發生率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1)
發生RILI組患者放療前的血漿IL-6水平高于未發生RILI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放療中(照射45~50 Gy時)血漿ET-1、IL-6、TNF-α水平在發生RILI組和未發生RILI組中均較放療前升高,但兩組患者放療中與放療前血漿ET-1、IL-6、TNF-α差值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2)

表1 NSCLC患者臨床特征與RILI發生情況的關系

表2 發生RILI組與未發生RILI組患者血漿ET- 1、IL- 6、TNF-α 水平的比較[pg/ml,M( P25, P75)]
發生RILI組患者的V5、V10、MLD水平均高于未發生RILI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以發生RILI組中各DVH參數的中位值作為分界點,將各DVH參數進行相應分組,其中,V5≥60%組患者的RILI發生率為42.0%,高于V5<60%組患者的19.6%,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他各組間的RILI發生率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3、表4)
表3 發生RILI組與未發生RILI組患者DVH相關參數的比較(±s)

表3 發生RILI組與未發生RILI組患者DVH相關參數的比較(±s)
分別以發生RILI組患者放療前的IL-6中位值及V5中位值作為分界點,進行分組,放療前血漿IL-6≥46.95 pg/ml且V5≥60%為A組,放療前血漿IL-6<46.95 pg/ml且V5<60%為B組,放療前血漿IL-6<46.95 pg/ml且V5≥60%或放療前血漿IL-6≥46.95 pg/ml且V5<60%為C組。A、B、C組患者的RILI發生率分別為 45.5%(15/33)、7.7%(2/26)、31.9%(15/47),3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A組患者的RILI發生率明顯高于B組患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10.110,P=0.001)。
將本研究中可能影響RILI發生發展的因素,如放療前肺功能、放療前血漿IL-6水平及V5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中進行分析。結果發現,放療前血漿IL-6水平較高和V5≥60%是RILI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P<0.01)。(表5)
RILI的發展過程多為潛在、隱匿進行的,13%~37%行胸部放療的患者發生有伴隨癥狀的RILI,中位發生時間從放療開始后41天至2年不等[3]。本研究106例NSCLC患者中,32例(30.2%)患者發生2級及以上RILI,中位發生時間為75天。由于RILI的發生率高且往往不可逆轉,因此如何預測和預防RILI的發生尤為重要。影響RILI發生、發展的因素較多,主要包括放射生物學、放射物理學及臨床因素,單純研究一種或兩種因素與RILI發生的關系仍存在很多局限性與不足,因此多因素聯合分析更能提高預測能力。
臨床因素方面,部分學者認為低KPS評分[4]、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s,COPD)[5]、放療前肺功能異常[6]、同步放化療[7]可增加RILI發生的風險。本研究與余嫻等[8]的結果類似,發現放療前肺功能異常與RILI的發生有關,但多因素回歸分析未發現相關性,可能是因為樣本量小,且多為中老年人,大都合并肺基礎疾病,使得部分因素的影響顯示不充分。

表4 DVH參數與NSCLC患者RILI發生情況的關系

表5 NSCLC患者發生RILI影響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放射生物學方面,RILI的主要病理變化表現為淋巴細胞性肺泡炎,因此部分與炎性反應相關的炎性細胞因子(如ET-1、IL-l、IL-6和TNF-α)引起了研究者的注意。劉安文等[9]研究發現,放療中及放療結束后血漿ET-1水平升高與RILI的發生密切相關。Rube等[10]研究認為,放療前及放療中血漿TNF-α、IL-6的動態變化與急性肺損傷發生的病理學時間段相吻合。Chen等[11]研究發現,放療前血漿IL-6水平較高是易感RILI的獨立危險因素。本研究結果發現,照射45~50 Gy時血漿中各細胞因子(ET-1、IL-6、TNF-α)水平均較放療前升高,其中,發生RILI組患者放療前的血漿IL-6水平高于未發生RILI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驗證了放療前血漿IL-6水平高者更易發生RILI。
正常肺劑量體積與RILI的嚴重程度密切相關[12]。隨著3D-CRT技術的廣泛應用,通過放療前控制正常肺劑量體積,使有效降低并發癥的發生率,提高腫瘤控制率成為可能。已有研究證實,肺V20、V30及MLD與RILI的發生密切相關[13-14]。盡管臨床中放療醫師對以上指標進行有效的劑量控制,但仍有部分患者發生RILI,這使得肺低劑量區體積對RILI影響的研究越來越受到重視。研究顯示,肺低劑量區體積如V5~V15尤其是V5對RILI的發生有重要影響[15]。Wang等[16]研究表明,V5為≥3級放射性肺炎(radiation pneumonitis,RP)的獨立影響因素。Jo等[17]研究證實,V5與2級以上RP的發生有關,V5臨界值為65%。Song等[18]研究發現,V5>60%為3級RP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本研究發現,發生RILI組患者的V5、V10及MLD均高于未發生RILI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由此可見,V5、V10及MLD均可影響RILI的發生,其中,V5≥60%組患者的RILI發生率為42.0%,高于V5<60%組患者的19.6%,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由此可見V5≥60%為RILI發生的高危因素。由于制定治療計劃時限制了雙肺受量,且DVH參數間有明顯的相關性,故尚不能完全排除其他物理參數與RILI的發生有關。
本研究中將生物因素IL-6和DVH參數V5聯合,發現放療前血漿 IL-6≥46.95 pg/ml且 V5≥60%患者的RILI發生率高達45.5%,放療前血漿IL-6<46.95 pg/ml且V5<60%患者的RILI發生率最低,僅為7.7%;其他情況下RILI的發生率為31.9%。多因素分析結果表明,放療前血漿IL-6水平較高和V5≥60%是發生RILI的獨立危險因素(OR=2.524、3.393,P<0.05)。
綜上所述,放療前血漿IL-6水平較高和V5≥60%是RILI發生的高危因素,放療前血漿IL-6水平聯合V5有望作為預測RILI發生的指標。但能否通過臨床因素+生物因素+物理因素的聯合應用,在治療前和治療早期階段提前發現RILI易感群體,預防或避免RILI的發生,還有待更進一步的臨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