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結構及特點研究

馮磊

摘要：近年來我國學術不端事件頻發，亟待建立完善的治理體系。英國自上世紀末著手治理學術不端以來，經過多年發展最終形成了以《支持科研誠信協議》為核心的較為完善的治理體系。深入分析其治理體系結構組成可得出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特點：以提高科研誠信為出發點、給予基層科研組織充分的治理空間、通過各利益相關方協商共治。在此基礎上為我國建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提出一些啟示。

關鍵詞：學術不端；科研誠信；治理體系；英國

近年來，我國學術不端現象日益蔓延。從2010年到2013年，三年間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受理投訴就達468件。[1]2017年又曝出斯普林格（Springer）一次性撤銷了涉嫌造假的107篇來自中國的文章，涉及許多重點高校及醫院。[2]相關事件嚴重威脅了科學研究的公共形象，極大地損害了我國學術生態的健康發展。為此，各相關部門紛紛出臺相關政策，嚴懲學術不端。2016年4月5日教育部審議通過了《高等學校預防與處理學術不端行為辦法》；2017年7月13日，中國科協印發《科技工作者道德行為自律規范》，提出堅守“四個反對”的底線。[3]這些都為構建學術不端治理體系打下堅實基礎。

學術不端蔓延也是世界范圍內普遍存在的問題，從根本上看，皆是由于學術系統規模的擴大及其開放程度的提高所致。在歐美國家，由于學術職業發展的成熟，知識生產模式率先轉變，學術不端問題更早出現，學術不端治理體系也就更早建立。英國自1997年建立出版道德委員會（Committee on Publication Ethics，簡稱COPE）起，已在學術不端治理方面探索多年，特別是2012年之后形成了較為完善的治理體系，成為各國治理學術不端時的重要參照。本研究即探討了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形成、結構與特點，從而為我國進一步構建和完善學術不端治理體系提供經驗。

要進行學術不端治理，有必要先對學術不端進行界定。首先要將學術不端與學術腐敗區分開來，前者指的是具體的科研行為問題，后者指的是科研管理問題。對于學術不端來說，從最狹義上講可稱之為學術欺詐（Research Fraud），包括剽竊、篡改、偽造等，是各地區各學科所公認的嚴重違背科研規范的行為；廣義一點的學術不端指所有違背科研規范（Research Code）的行為，除了學術欺詐外，還包括程度較輕的有問題的科研實踐（Questionable Research Practices）和無意的錯誤（Sloppiness），如隱瞞數據、不當署名、一稿多投、不避利益沖突等，是更普遍存在的問題，也是學術不端治理棘手之處。最后，加上不同程度違背科研倫理（Research Ethics）的行為，如傷害實驗對象、不人道地對待動物等，構成了最廣義的學術不端，如圖1所示。科研倫理和科研規范之間的界限很清晰，保障科研倫理往往也是另一套系統所為，因此本文的學術不端界定在違背科研規范的范圍內。

一、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形成

英國學術系統向來獨立自治且運行成熟，學術不端從來只被認為是個別問題，因此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形成進程極為緩慢。

（一）未受重視期

當20世紀80年代美國政府著手處理學術不端問題時，英國對自己的學術系統很自信，未采取額外行動。[4]1991年，倫敦皇家內科學院發布的一份報告，首次公開地指出醫學界的學術欺詐問題。[5]但這份報告未受重視，當時的共識依然是學術界能夠自我糾正，現有系統足以應對。隨后，醫學領域又連續發生了皮爾斯事件、安德頓事件、戴維斯事件等，引起了公眾對學術不端問題的關切。[6]

（二）緩慢探索期

1997年，英國的一些學術期刊編輯聯合成立了出版道德委員會，專門為出版機構和編輯提供出版規范及學術不端處理方面的建議，成為英國學術不端治理的里程碑，但它只能對科研成果輸出階段有一定監督作用。1999年，許多英國科研機構院長齊聚愛丁堡召開專題會議，學術不端只是少數人的行為這一看法終被拋棄，會議達成的共識是需要建立一個國家機構來應對此問題。[7]又經過多年呼吁，直到2006年，科研誠信辦公室（UK Research Integrity Office，簡稱UKRIO）才由英國大學聯盟（Universities，簡稱UUK）創立，開始組織對學術不端的研究，頒布一系列治理規范，督促各個機構按照統一規范來執行。各科研機構、研究理事會、基金組織等也開始積極建設學術不端治理規范，治理體系初步形成。

（三）系統成熟期

UKRIO自建立之后一直被詬病執行力不足，將其升格為法定機構的呼聲從未停止過。2011年，下議院科學與技術委員會（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mmittee，STC）發布對同行評議的調查，建議政府實施一項科研誠信協定，建立或將UKRIO變為法定機構去管理科研誠信。[8]政府隨后回應，將同研究理事會（Research Council UK，RCUK）和UUK聯合制定一項協定，但不會建立法定機構去監察。

最終，2012年7月，RCUK、維客信托基金（Wellcome Trust）、蘇格蘭高等教育撥款委員會（Scottish Funding Council，SFC）、國家衛生服務局（National Health Service，NHS）、北愛爾蘭就業與學習部（Department for Employment and Learning Northern Ireland，DELNI）、英格蘭高等教育撥款委員會（Higher Education Funding Council for England，簡稱HEFCE）、UUK、威爾士高等教育撥款委員會（Higher Education Funding Council for Wales，HEFCW）等英國科研領域中最重要的組織簽訂了《支持科研誠信協議》（以下稱《協議》），形成了全面的以《協議》為基礎的學術不端治理體系。以《協議》為基礎，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將治理內容歸結為5項承諾[9]：（1）承諾在研究的各個方面保持最高標準的誠信與道德，這是欲達到的總體目標；（2）確保根據合適的倫理道德、法律、職業框架、責任和標準實施研究，強調了科研規范的建立與明確；（3）支持科研環境建設，包括誠信文化、良好管理、最佳實踐、支持研究者發展等；（4）運用透明、可靠、公平的調查過程去處理學術不端指控；（5）共同努力加強科研誠信、公開定期回顧所取得進步，體現不斷總結、持續改進、向公眾開放的心態。需要說明的是，《協議》雖然對科研倫理有所提及，但在英國保障科研倫理主要依靠其他的獨立系統。

二、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結構

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為三重治理結構（如圖2所示）：科研機構支持和監督其科研人員；基金組織引導和監督科研機構；UKRIO和其他輔助組織支持三者活動。[10]在《協議》中，每一項承諾均指出了科研人員、科研機構、基金組織以及其他相關組織的責任，從而明確與加強了這種結構。其最突出的特點是，既服務于科研人員的發展，也仰賴于科研人員的自律才能發揮作用。以下對結構各部分進行具體分析。

（一）輔助機構

在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中，輔助機構包括了COPE、UKRIO、科研管理者協會（Association of Research Managers and Administrators，ARMA）等專業機構、各個學會及其他相關機構。這些機構主要研究學術不端與科研文化，為基金、科研機構及科研人員提供專業的指導。其中最重要的支持來自于UKRIO，它既有硬指導（如一些模版政策和過程），又有軟支持（如非正式的建議和年會）。[11]此處便以UKRIO的實踐為例說明輔助機構的作用。

UKRIO功能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1.科研誠信研究。對學術不端和科研誠信問題進行研究并出版成果，是UKRIO的核心功能。

其一，UKRIO在2009年就出版了《UKRIO科研實踐規范》，為科研人員和科研機構提供了關鍵的科研規范。同時，還附了一個科研行為自查清單，列出了從研究開始前到研究進行中、再到研究結束后的24個問題，方便科研人員對照良好科研實踐隨時自我糾正。已經有50多所大學、多個基金采取了這一規范與自查清單。[12]

其二，UKRIO設計了自評工具，幫助成員機構判斷其研究實踐、政策、科研人員發展以及監測是否符合《協議》，工具每個自評問題對應一個或多個協議條款，對于每個問題，還提供了具體的實踐路徑和證據收集。[13]

其三，UKRIO為科研機構處理學術不端提供了權責明晰的程序模版。[14]科研機構據此可方便建立自己的程序，并可滿足《協議》所要求的處理學術不端指控所應注意的透明、可靠、公平原則。

2.教育和培訓。UKRIO負責開發良好科研行為的課程，對成員機構的科研管理者提供科研誠信和學術不端概況、運用指導規范建立良好的學術環境、學術不端調查和處理等。[15]也會為科研人員提供專題培訓，如2014年3月，在倫敦舉行了關于出版著作的訓練工作坊，讓培訓者了解出版慣例、理解出版政策、解決出版中遇到的問題。[16]

3.咨詢與建議。UKRIO從2006年起開始為良好科學實踐及學術不端處理提供獨立、專業和保密的咨詢服務，并覆蓋所有專業領域。UKRIO的咨詢服務面向科研機構、科研人員、研究生等，請求者可依據《應對援助請求的協議》來向UKRIO提出援助請求。援助方式包括保密電話咨詢及加入調查團隊現場服務兩種。[17]UKRIO的注冊咨詢師包括各個學科的資深科研人員、科研機構的高級管理者、學術期刊編輯或出版道德方面的專家、統計專家等等，均在科研誠信方面有豐富的經驗，且所有注冊咨詢師需遵守《UKRIO咨詢師行為準則》。[18]

4.合作與引領。UKRIO注重與其他機構的合作，并引領各機構加強合作。UKRIO會與ARMA合作去發展大學研究倫理道德政策和程序框架；UKRIO參與歐盟組織的“促進誠信作為卓越科研必要組成計劃”；[19]從2013年開始，UKRIO已組織召開五屆年度科研誠信大會，與各方商議如何支持高質量科研誠信文化的建立。

（二）基金組織

基金組織的作用在于引導和監督科研機構建立完善的學術不端治理政策。

1.引導制定各領域科研規范。英國學術不端治理的導火索源自于生物醫學領域的案件曝光，所以英國醫學研究理事會（Medical Research Council，MRC）在學術不端治理問題上最為活躍。MRC在1997年正式發布了關于科研不端指控調查的政策和程序，后數次修訂。[20]英國其他六個研究理事會均逐步發布良好科學實踐指南規范各自領域的科研。RCUK作為總的研究理事會管理單位，也于2009年首次發布《RCUK關于良好研究行為管理的政策與規范》，并于2013年2月進行了最新修訂，使其資助的科研機構有了明確的政策建設方向。[21]

2.監督科研機構構建良好科研環境?！秴f議》簽訂后，RCUK通過督促科研機構履行《協議》來促進它們建立完善的政策。為此，2013年時RCUK列出相應的自查問題，2014年再次修訂，要求科研機構向RCUK匯報自查情況：（1）科研誠信政策多久被檢查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時候？（2）請提供相應政策的網絡鏈接，以及負責處理學術不端的高級官員名字。（3）政策如何宣傳給員工？請指出是否對新職工進行培訓，以及如何讓員工保持這樣的意識？（4）請指出具體的支持和加強科研誠信理解的行動和計劃。（5）在過去三年，有多少正式的學術不端調查案件與RCUK資金相關？（6）請解釋有哪些安排去保障科研活動履行高道德標準。[22]同樣，HEFCE給各高校領導寫信說明，從2013-2014年度開始，作為申請HEFCE撥款必要條件之一，機構需要遵從《協議》，并在年度科研誠信報告中予以說明。HEFCE期望任何嚴重的學術不端事件的調查與指控，都通過現有問責框架向HEFCE報告。為了減少科研機構負擔，HEFCE將通過其他基金分享的信息來判斷科研機構是否遵守《協議》，而不要求提供附加證據。[23]

（三）科研機構

科研機構是治理學術不端最重要的主體，在外部體系建立之前，保障科研誠信的內部機制已長期存在。外部體系是對內部機制的補充與支持，《協議》的簽訂也是對已存框架的補充，為科研機構建立學術不端內部治理體系提供參照。2012年之后，科研機構在基金組織的督促下，對照《協議》要求，均完善和修改了自己的內部治理體系，以更好地發揮其功能。一般來說，科研機構的功能包括三個方面，這里以杜倫大學為例進行說明。[24]

1.制定關于科研誠信的政策，明確指出可接受和不可接受的科研行為。對照承諾一和承諾二，杜倫在2016年8月整合之前的科研管理部門建立了科研創新部，并下設科研管理和政策小組，總體負責監察科研倫理、誠信和管理。具體的科研誠信的政策建設由科研創新部、人力資源部、法務部等部門聯合進行，每個部門都有明確支持科研誠信的責任。

2.建立項目為所有職員提供培訓和發展。對照承諾三，杜倫設立了許多培訓項目，推動良好科研環境和文化發展，包括對研究生、博士后進行培訓的專門項目以及眾多的科研誠信工作坊。

3.處理學術不端。對照承諾四，杜倫在輔助機構及基金的指導下建立了《大學關于保持科研良好實踐的政策與程序》，以此進行學術不端處理。

最后，依照承諾五，以上功能還應具有公開性并持續改進。為此，杜倫采取了以下措施：一是發布年度科研誠信報告，向基金組織匯報；二是通過回顧總結，不斷修訂已有規范，《科研誠信政策和良好實踐規范》五年內已修訂兩次，最新版于2017年8月1日正式生效；三是設立網頁專版，將政策、文化發展、研究設計、管理、倫理與安全、同行評議、出版、學術不端、科研誠信清單等全部公開。[25]

三、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特點

（一）以建設良好科研誠信環境為出發點

從一開始治理學術不端，英國就高舉塑造良好科研誠信文化的原則，出臺了許多良好科研行為規范。從2004年開始，RCUK就要求科研機構提供良好科研實踐保障政策，2006年和2007年又對其資助的機構進行調查，以確保它們有這些政策。[26]《協議》的出臺重點也在于促進科研環境建設以培養和支持良好科研實踐。在《協議》看來，解決潛在的不良誘因、建設錯誤可以被公開討論的科研文化，是阻止學術不端最有效的手段。[27]2013年RCUK再次為各研究機構指出了最佳科研實踐的系統要素。[28]因此，英國學術不端治理的出發點一直是建設良好科研誠信環境。

學術不端是一個從誠實的失誤到故意欺詐的連續譜系，它們之間有大面積灰色地帶（如圖3所示）。如果僅針對最嚴重的學術欺詐進行處理，就會忽視造成極大資源浪費的科研實踐，但如果針對所有學術不端進行審查，則成本巨大，并將嚴重影響正常的科研活動。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在嚴懲學術欺詐的同時重點建設良好科研誠信環境，發揮所有科研人員的積極性，是學術不端治理的合理途徑，它是對羅斯（Geoffrey Rose）預防策略的應用，即群體中大多數的微小改變要比少數個體的巨大改變更有效。[29]

（二）給予基層科研組織充分的治理空間

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是自下而上發展起來的，最后介入的才是政府。英國至今沒有建立類似美國科研誠信辦公室（Office of Research Integrity，ORI）那樣的法定機構負責調查學術不端。2017年3月，UKRIO在回應下議院STC質詢時，依然反對加強科研控制。“我們不尋求法定權力，這與我們的初衷相悖，我們是為了給學術界和公眾提供支持?！盵30]英國大學與科學部長（Minister for Universities and Science）威利茨（David Willetts）在《協議》開篇就指出對科研人員和科研組織的信任，“我從不懷疑我們的研究人員理解他們的科研誠信責任并會認真對待……我們也堅信科研組織有方法去透明、可靠、公平地處理任何學術不端?！盵31]

保障基層科研組織充分的治理空間是保護學術自由、避免過多行政干預的必要措施，也是因為“科研機構是多元的，必須能自由地去加強其政策與程序使其適應自身的情況，沒有適合所有的統一方法”。[32]因此，《協議》只是提供了一個靈活的框架幫助科研機構確保它們履行其責任。

（三）以協商為主的多中心治理

英國高等教育各相關組織對《協議》的起草、簽訂與實施充分體現了以協商為主的多中心的治理方式。首先，《協議》的內容與各自功能的確認是各方組成的起草小組協商完成的。其次，UUK代表所有英國大學及學院簽訂《協議》并督促它們遵守，RCUK代表所有研究理事會簽訂《協議》并進而監督所資助機構予以履行，其他組織也監督各自資助的科研機構遵守《協議》，由此構成了學術不端的多中心治理形態。最后，在監督《協議》內容實施過程中，各主體也處處進行著協商與對話。如在《協議》簽訂后，2013年，HEFCE就遵守《協議》有關問題進行協商調查，調查對象包括59所高校，UUK、羅素集團、英國醫學協會（the British Medical Association）、UKRIO、ARMA等機構，以此考慮是否將遵守《協議》作為HEFCE撥款條件之一，及是否將證明遵守《協議》的材料列入現有的向HEFCE報告的材料時。

學術不端觸及廣泛的利益群體，這些利益相關者包括所有受學術活動影響或影響學術活動的基金組織、工業組織、出版機構、專業學會、公眾傳媒、政府組織等，它們對學術成果都承擔一定的責任或風險。因此，對于學術不端的治理，必然需要各相關利益主體共同參與，形成多中心的權力和決策網絡。正是基于這種治理理念，英國才形成了學術不端治理體系，實現了資源的共享性，充分考慮了分散化的多方利益，保障了各類決策的有效性。

四、對我國的啟示

經過多年努力，英國在支持和提高研究誠信方面已取得積極的回饋。機構和基金會對科研誠信越來越透明和開放，科研群體的各個層面都逐漸意識到推進科研誠信文化的重要性并積極參與。英國模式已被愛爾蘭、歐盟委員會等其他許多國家和組織采用，英國大學在海外的分機構也采取這種方式，如諾丁漢在中國和馬來西亞的分校。[33]我們也可以從中獲得以下啟示：

第一，要建立專門機構，對學術不端和科研誠信進行研究，為科研機構與科研人員提供切實可行的政策模版與自檢方法。學術不端和科研誠信涉及復雜的管理問題和學理問題，無論是英國的UKRIO還是美國的ORI，都是為治理學術不端而專門成立的機構，其作用都在于就學術不端與學術誠信展開專項研究，為科研機構與科研人員克服學術不端、建立科研誠信文化提供幫助。有了專門機構提供的政策模版和自檢列表，可以極大地減少學術不端治理帶來的管理負擔。

第二，要明確各部門責任，加強協商，形成統一的治理框架，減少重復建設。當學術不端蔓延開來時，各相關部門必定著手發展自己的治理框架，但學術活動縱向上涉及諸多利益相關者，橫向上劃分了數量巨大的學科領域，二者的交叉點更是不盡其數，在建立了專門學術不端治理機構的基礎上必須要將各部門集中起來進行協商，形成統一框架下的多中心治理，否則除了增加不必要的人力物力以及管理負擔外，也不利于學術工作的溝通與合作。

第三，要增加科研誠信透明度，通過各種渠道接受基金組織及公眾的監督。將有關學術不端治理的政策置于科研人員可容易獲得的位置，定期發布科研誠信報告，這是科研機構建設科研誠信文化的必要措施，能讓科研人員看到機構治理學術不端的決心，使其更易明確誠信科研行為的界限。同時，治理學術不端，一方面為了讓學術生態系統健康運轉；另一方面也為了重建社會及公眾對學術群體的信任。公開學術不端治理的處理程序，公布學術不端事件的詳細處理結果，既可增加學術不端的行為成本，也可讓社會及公眾更加信任學術群體對公共資金的使用。

最后，要正視學術不端治理的長期性，切勿為了短時間內看到治理效果而對科研機構進行過多的行政干預。環境建設和文化改變是一項長期工作，一味增加強制力、提高效率所帶來的整齊劃一未必是真正的文化改變。直接干預給科研活動帶來的負面效應反而可能扼殺大學已有的積極的科研文化。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完善應更多體現在對科研機構與科研人員支持的有效性上和協商機制本身的效率上，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協議》的簽訂代表了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成熟?！秴f議》并不能直接解決問題，而是提出問題、提供指導，照亮現實，讓科研機構和科研人員自行尋找答案。這種穩重的心態和自由的精神才是英國學術不端治理體系的核心，也是我們最應借鑒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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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