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在柬老緬越（CLMV）的投資：現狀與建議

Nisit Panthamit 郝 楠

本文考察了“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在柬埔寨、老撾、緬甸和越南（CLMV）四國的投資。中國在四國投資的模式、重點各不相同；中國與四國的投資合作是東盟共同體其余國家的良好借鑒。本文建議四國應抓住機會歡迎中國投資以促進經濟發展，而不應因為一些局部和技術的矛盾而錯失發展機遇。

引 言

在東盟國家中，四個最后加入的國家（柬埔寨、老撾、緬甸和越南）因其發展程度相對落后而往往被歸為一類，依據其首字母稱為“CLMV國家”。當然，這些國家也擁有巨大的發展空間。這一點從其高速的經濟增長便可窺一斑。在四國大力吸引外國投資的背景下（見表1），外國投資者已經形成了某種競爭以開發四國豐富的自然資源、龐大的年輕勞動力資源、低廉的人力成本與不斷增長的國內消費需求。

在向CLMV國家投資的競爭中，中國、韓國、日本和新加坡是主要的參與者。其中，中國是柬埔寨和老撾的最大投資來源國。伴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加速效應，可以預期中國很快也將在其余的CLMV國家中取得優勢地位。

表1 CLMV國家的外國直接投資流入量，2012—2016 (USD Million)

表2 CLMV國家投資額前五名經濟體 (USD Million)

各國的對外投資都是服從其自身利益的，中國也不例外。自從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以來，中國的國家利益越來越多地依賴于對外投資。因此，從貿易價值和投資存量來看，中國在CLMV地區已越來越有影響力。此外，經濟溢出效應對區域穩定和繁榮的影響也是中國投資的驅動力。畢竟，廣西和云南這樣的中國邊境省份緊鄰CLMV國家。

如“一帶一路”政策所示，中國將連接大湄公河次區域，其中包括CLMV國家和中國西南地區。該項目將在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方面發揮作用。目前，廣西和云南已被指定為通往東盟的門戶。更確切地說，由于廣西和云南與CLMV國家直接地理相連，廣西和云南其實更應被稱為通往CLMV國家的門戶。何況，從云南省省會昆明到新加坡的鐵路線正在醞釀中。

項目的實施并不像看起來那么容易。趨勢表明，中國有強大的能力和巨大的潛力來開展經濟合作。然而，如果合作的另一方有疑慮，則無法進行合作。其主要的疑慮是，中國進入該區域是否有經濟目的以外的目的，如在該地區尋求軍事影響力。雖然，習近平主席早就宣布，“一帶一路”倡議的執行不會干涉其他國家的內政，也不會借此追求霸權，但經濟和政治變革仍將發生，盡管這并非初衷。問題是CLMV國家如何適應這種變化？

知道怎么做的前提是知道這些變化是什么。本文考察了“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在CLMV國家的投資，認為：1）中國投資的模式和重點等在CLMV國家中各有不同；2)中國與4個CLMV國家的投資合作將是東盟共同體其他國家與中國合作的良好范例。

中國在柬埔寨的投資

外國投資對柬埔寨至關重要，因為可以創造就業機會。柬埔寨兩大產業的發展——農業和旅游業，高度依賴基礎設施的建設，而基礎設施建設實際上依靠國外的融資和技術。因此，柬埔寨出臺了一系列吸引外國投資者的政策，如修訂投資條例以增強外國投資者的信心，為外國投資者讓利和提供便利，擴大財產的所有權和擁有權的范圍（不包括土地），外國投資者可以在50年內租賃最大至10，000公頃的土地，還允許有免費的資金調動。此外，任何公司都可以聘請熟練的專業人員，如工程師、科學家和金融業者?？梢哉f，在大湄公河次區域中，柬埔寨吸引外國投資者的政策是最寬松的。

在過去20年中，中國國有企業在柬埔寨投資達數十億美元的原因僅僅是由于柬埔寨不斷增長的經濟。柬埔寨經濟從2000年到2016年年均增長率為7%以上。柬埔寨是東盟乃至整個東亞經濟增長最快的經濟體之一。2018年，得益于來自中國、日本、韓國和其他東盟國家的外國直接投資（FDI），柬埔寨的發展勢頭將保持不變。

中國與柬埔寨之間緊密的投資合作在很大程度上歸功于良好的外交關系。除了政治互信之外，影響因素還包括柬埔寨的勞動力成本較低、自然資源豐富、政治穩定和宏觀經濟環境好、類似的價值觀和柬埔寨在東南亞的戰略地位。這種緊密合作的表現是雙方通過了1999年8月19日生效的雙邊投資保護和促進協定。

中國在柬埔寨的投資領域依據資本的所有權而不同。中國國有企業注重能源和自然資源。與此同時，中國私營公司正在投資紡織、旅游、農業和其他輕工業，所有這些都在當地社會經濟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創造了超過50萬個就業機會。

從1994年到2016年，中國的總投資額約為147億美元，集中在四個部門，即農業和農業工業、工業部門、基礎設施和旅游服務業。為了增加中國投資項目的積極影響，本文建議中國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以促進可持續發展。當然，柬埔寨地方政府也應提高其治理水平、透明度和責任感，以幫助當地社區受益于海外投資（Chheangvannarith, 2017）。

中國在老撾的投資

中國與老撾人民民主共和國的投資合作包括發展援助、基礎設施重建、水電、采礦和農業等項目。

在發展援助方面，中國在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期間和之后，在支持老撾人民民主共和國的經濟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在金融方面，中國的支持形式為贈款、來自中國政府的免息貸款和中國公司的商業貸款。對于一些中國政府貸款投資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中國隨后也取消了還款，使其實質上成為外國援助。

老撾的外國直接投資主要集中在水電、采礦和服裝行業。在食品和礦物等領域，中國對老撾的直接投資急劇上升。中國的直接投資也流向能源、電信和建材部門。中國大部分的投資都是在老撾的北部，沿著中國的邊界。

老撾計劃開發水電，向泰國、越南、柬埔寨和中國等鄰國提供電力。目前，老撾運營了14座大壩，并計劃到2020年建造另外30座大壩。其中，中國的特別貸款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據報道，中國正在考慮投資60億美元在老撾的水力發電領域。除了水電外，中國還投資建設電網和褐煤電廠。

老撾還擁有大量的礦產資源。中國投資者非常關注礦產勘查和相關開采行業。在老撾，中國參與了生產水泥、石灰石、鉀和氧化鋁，并取得氧化鋁、銅、鐵礦石和鋅開采特許權。2011年，中國—東盟礦物鉀肥投資合作金額已達5000萬美元。

中國的經濟快速增長導致其對老撾農業和林業產品的需求日益增加。在老撾北部，中國投資者租用土地生產橡膠、玉米、木薯、糖、香蕉、芝麻、大豆、松樹和柚木。根據斯圖爾特-?？怂梗⊿tuart-Fox）的說法，中國的農業和林業部門在老撾占有很大的份額。例如，從1996年到2006年，中國投資者租賃種植玉米的面積從3000公頃增加到13，000公頃。

目前，老撾和中國已同意建設一個72億美元的高速鐵路項目。該項目將中國的云南省與老撾首都萬象連接起來。該線路將從中國云南省的昆明開始，經過150多個橋梁、76個隧道和31火車站，然后穿過萬象。從那里它將通到泰國。計劃的線路終點是新加坡。

中國在緬甸的投資

根據緬甸投資和公司管理署（Investment and Company Administration,DICA）的統計，截至2017年7月，緬甸的外國直接投資已達620億美元，其中主要的投資來源地是中國大陸（30.3%）、新加坡（27.4%）和香港（12.2%）。緬甸政府已制定了截至2030年吸引140億美元外資的目標。

緬甸政府于1988年11月30日通過了《外國投資法》，并設立了緬甸外國投資委員會（Myanmar Foreign Investment Commission, MFIC）來處理外國投資項目。后來，政府有頒布了新的外國投資法，以取代1988年的舊法。新的法案對外國投資的政策更加開放和靈活。

緬甸新政府于2011年上臺后，緬甸開啟了改革的大門。這為緬甸和中國提供了更多的機會，以便在經濟、貿易和文化方面進行合作。另一方面，它也給緬甸和中國之間的經濟關系帶來了不確定性。世界主流媒體認為密松大壩項目的暫停是緬甸與中國經濟關系的轉折點，但實際上這并不反映雙邊關系的實際情況。當然，緬甸和中國之間的經濟關系正面臨巨大的挑戰。雙方政府需要確保緬甸的政治變革不會對雙邊經濟聯系造成威脅（Shihong Bi,2014）。

緬甸的政治轉型和其與西方國家關系的改善對中緬關系來說是顯而易見的挑戰。然而，政治和經濟的相互依存仍然存在。今后，中國和緬甸將繼續進行政治、經濟和社會合作。

中國在越南的投資

越南和中國之間的雙邊投資合作的歷史可追溯至1991年。當時一家廣西企業與一家越南公司合作建立了一家合資飯店。自那時以來，中國在越南的直接投資盡管并不連續，但還是不斷增加。

截至2017年3月，中國在越南的累計直接投資達111.9億美元，覆蓋1616個項目。中國的投資主要在加工和制造業。這兩大產業占總投資資本的61.4%。其次是電力、天然氣、水、空氣調節系統（18.2%）和房地產（5.6%）。

平順省吸引了最多的外國直接投資，注冊資本總額達20.3億美元.。其中的7個中國項目的投資額便占到了總額的18.1%。

結論與建議

中國與CLMV國家的合作是中國與東盟經濟合作的一部分。通過加大投資和貿易，構建戰略伙伴關系，中國針對東盟展開了積極主動的外交。一些人認為，中國這么做是為了制衡日本和美國這些區域大國和世界大國的力量。這么說有點言過其實。但中國的確需要試圖其在東南亞的地位和影響力。在此背景下，CLMV國家是通往東盟的關鍵門戶。

中國進入CLMV國家同時面臨著拉力和推力。老撾和柬埔寨像兄弟國家一樣，而緬甸和越南則更加務實，更加關切一些具體的障礙和問題。但是，CLMV國家也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即中國相比其他外國投資者的確在該地區有著更大的影響力。當然，更大的影響力也刺激了CLMV的一些國家試圖利用東盟內部的經濟關系和域外國家來平衡中國的影響力。

CLMV國家應該制定什么樣的對華政策？這是CLMV國家乃至其他東盟國家的學者和決策者需要認真思考并實踐的。本文希望強調的一點是，東盟國家必須使自己的人民真正從發展中受益。中國投資正在走向東盟。緊閉大門或半開半掩是不明智的選擇。東盟國家必須學會與中國打交道并找到合適的方法來歡迎中國的投資以最終促進東盟的經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