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婆兒的長征

趙雪生

嘉陵江浪花翻騰像開鍋，

大劍山直插云霄多巍峨。

紅四方面軍長征正行進，

戰士們在劍閣古道苦奔波。

這古道開鑿在懸崖峭壁上，

路面狹窄坑洼多。

抬頭看，山高入云望不到頂，

低頭瞧，溝谷幽深深難測。

又正好趕上連陰雨，

路上濕滑穩不住腳。

倘若是一不留神“哧溜”滑下山谷去，

一準是粉身碎骨命難活。

行軍的是紅軍女子工兵營，

戰士得有三百多。

在這支隊伍最后頭，

有兩個女戰士正一步一步往前挪。

看年紀兒，一個大來一個小，

她們倆的胳膊挽著胳膊。

年小的，看樣子不過十四五，

年長的，不到三十也差不多。

年小的，手里拄著一根棍兒，

年長的，背上背著一口大鐵鍋。

她們倆，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把話說。

“哎，我說，我的小不點兒。”

“什么事呀？我的賈老婆兒。”

（白）“誒，你個小不點兒，

今年俺還不滿二十九，

你怎么老是管俺叫老婆兒？

俺的名字賈德福，

你別拿俺找樂呵。”

“哎，你管著全營官兵的吃和喝，

你就是咱們營的管家婆兒。

你年齡比我大一倍，

你說說，我不叫你老婆兒叫什么？

趕巧了老婆兒你姓賈，

叫你賈老婆兒，正說明你跟真老婆兒年齡差得還很多。”

（白）“吔！你還挺有理來！”

（白）“你叫我小不點兒才不對哩。”

（白）“咋不對呀？”

（白）“因為我是老革命，

俺入伍已經兩年多了。”

（白）“呦，你還是老革命？那好吧，老革命，你走路腳下穩著點兒，小心滑倒別摔著。”

（白）“哼！我這人走路最穩當了。這件事兒，不用老婆兒你囑托。”

（白）“喲！沒想到你還怪自信哩。”

（白）“當然了，咱這老革命，大江大浪經得多哩。路滑點兒怕什么？這行軍又不是頭一回，這樣的路咱又不是沒走過，這根棍兒不拄都沒關系（扔掉木棍兒），看我走的多穩當……（險些滑倒），哎呀，我的娘呀！”

（白）“哎—— 哎—— 哎（連忙拉住小不點兒，自己也險些跌倒），怎么樣？

叫你腳下穩著點兒，

你這個孩子不聽說。

咱倆要是都滑倒，

就掉下山谷不能活了。

我這老婆兒，掉下去就掉下去了，

你可是咱們紅軍隊伍的花骨朵。

我掉下山谷不要緊，

可絕不能掉下去這口大鐵鍋。

咱們女兵營炊事班就這鍋一口，

沒了鍋，咱們煮飯用什么？

沒了鍋，喝不上開水吃不上飯，

咱怎么抵擋嚴寒和饑餓？

這口鍋，它給咱全營戰士添能量，

這口鍋，支撐咱勇往直前不退縮。

我要背著它走完長征路，

我還要背著它隨部隊解放全中國。

到那時，天下的勞苦大眾得解放，

窮苦人都能夠幸福安康過生活。

那樣的日子該多好啊，

每當想到這兒，我就一陣一陣喜心窩。小不點兒，聽我的話啊，

對你和鍋，賈老婆兒我要負全責。

（白）“明白了吧？”

小不點兒，點點頭，

她做了個鬼臉兒沒話說了。

她們倆攙扶著繼續往前走，

簡短說，走出高山是平坡。

前邊來到宿營地，

小不點兒找別的戰友去嘮嗑。

賈老婆兒，不怠慢，

從背上放下了大鐵鍋。

只覺得后背酸又痛，

難受的滋味沒法說。

她放下鐵鍋剛想喘口氣，

一抬頭，見小不點兒撅著小嘴往回折。“小不點兒，誰惹你啦？

你撅著小嘴為什么？”

“哼！她們幾個笑話你，

我聽完氣得了不得。

她們說，賈老婆兒背著大鐵鍋，

好像背著烏龜殼。

一不怕下大雨來冰雹落，

二不怕敵人的槍彈來掃射。

你說她們討厭不討厭，

純粹是胡言亂語盡瞎說。”

“哎？小不點兒，她們這是開玩笑，說個笑話怕什么？

你別說，她們倒是給我提了醒，

我還真得留神咱的大鐵鍋。”

賈老婆兒話音還沒落，

就聽見敵機轟鳴震耳朵。

（白）“嗚—— 嗚—— ”

營長喊：“同志們，快臥倒！

敵機轟炸別站著。”

賈老婆兒一聽喊臥倒，

忽的聲，她趴在鍋上護住了鍋。

幸好這敵機轟鳴是路過，

不大會兒，就飛往別處轉磨磨了。營長她站起身來一扭頭，

“吔！”叫了一聲賈老婆兒：

（白）“賈老婆兒呀賈老婆兒！

敵機來了得先顧命，

你怎么不先顧命先顧鍋呀？”

還沒等賈老婆兒她回話，

小不點兒搶著把話說：

“營長，咱們營女兵幾百號，

沒了鍋，咱們煮飯用什么？

沒了鍋，喝不上開水吃不上飯，

咱怎么抵擋嚴寒和饑餓？

這口鍋，它給咱全營戰士添能量，這口鍋，支撐咱勇往直前不退縮。賈老婆兒要背著它走完長征路，

她還要背著它隨部隊解放全中國。”營長聽完點點頭，

伸手把她的小臉兒摸了摸。

“小不點兒，我明白了，你說得對，賈老婆兒想得周到很負責。”

說話間，賈老婆兒已在鍋底點上火，不多時，戰士們就有熱粥喝。

喝完熱粥整好隊，

女兵營繼續前進不耽擱。

這一天，行軍來到黨嶺山，

抬頭看，風雪彌漫把眼遮。

好一座白茫茫的大雪山，

高聳入云萬丈多。

山腳下一陣一陣風攪雪，

戰士們被寒風吹的直哆嗦。

爬山前，賈老婆兒打水添鍋點上火，

燒開后，她把珍藏的辣椒、生姜往里擱。

做成一鍋辣椒湯，

邊盛湯她邊吆喝：

“同志們，來來來，喝喝喝，

喝完爬山就暖和了。

哎，小不點兒，你別嫌辣，

再辣也要硬著頭皮喝。

喝了湯才能爬過雪山去，

要不然咱準把部隊后腿拖。”

“賈老婆兒，這我懂，

我一定不把后腿拖，再辣我也使勁喝。”

就這樣，賈老婆兒領著小不點兒，

身上背著大鐵鍋。

隨著部隊向前進，

跋山涉水不停腳。

這口鍋，煮過青稞和皮帶，

煮過的野菜、草根就更多。

賈老婆兒，她的長征很單調，

每天是背著鍋、圍著鍋，行軍煮飯緊忙活。

賈老婆兒，她的長征很富有，

她的大鐵鍋給戰士們帶來了溫暖、希望和寄托。翻過雪山是草地，

走出草地是荒漠。

這天部隊正行進，

又聽見敵機轟鳴震耳朵。

戰士們，忙臥倒，

賈老婆兒行動真利索。

一伸手，她先把小不點兒摟進了懷，

緊接著忽的聲趴在鍋上護住鍋。

這敵機狂轟亂炸猛掃射，

小不點兒被她摁在身下沒動窩。

聽見敵機飛走后，

小不點兒從賈老婆兒身下來掙脫。

她站起身揉揉眼，

回過臉去喊老婆兒：

（白）“賈老婆兒，賈老婆兒，賈……”

啊！低頭一看她瞪大了眼，

但只見賈老婆兒殷紅的鮮血染紅了鍋。這一位年輕又蒼老的紅軍女戰士，

她的長征在西北荒漠定了格。

小不點兒，發了瘋，

撲到了賈老婆兒身上淚如梭。

（白）“賈老婆兒！賈老婆兒！賈媽媽！

你不能丟下小不點兒啊，

沒有你，我的知心話能跟誰說呀？

賈媽媽你不能走啊，

沒有你，誰給咱戰士們煮飯燒水喝呀！賈媽媽，你快醒來呀，

別忘了，咱還要隨部隊解放全中國呀！”這哭聲撕心裂肺令人痛，

戰士們心里頭一陣一陣如刀割。

她們緩緩舉起右手來，

莊重的軍禮淚婆娑。

戰士們埋葬了戰友擦干淚，

小不點兒，搶步上前把話說：

“營長，請把這光榮任務交給我，賈媽媽未盡的使命我負責”。

說著話她蹲下身，

毅然背起大鐵鍋。

義無反顧朝前走，

隨部隊，披荊斬棘去拼搏。

這正是：

萬里長征萬里險，

紅軍隊伍英雄多。

革命先烈人稱頌，

我編成快書唱贊歌。

點評：

2016年年初，為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我著手創作長征題材山東快書作品。當時選定了兩篇素材。一篇是戰斗題材的群口山東快書《巧奪臘子口》，已于當年完稿參加了中國文聯、中國曲協主辦的紀念建黨95周年優秀曲藝節目展演。另一篇就是這段《賈老婆兒的長征》。歷時兩年，幾易其稿，這篇作品最終成型。構思創作期間，中國曲協山東快書藝術委員會主任高洪勝，山東快書表演藝術家王長安以及優秀青年曲藝作者朱士國同志等專家、藝友先后提出了中肯的修改意見，使得整個作品更加豐滿、更加富于情感。

之所以選定“賈老婆兒”這一人物素材進行創作，是因為她平凡而又偉大的事跡深深打動了我。一位普普通通的紅軍女炊事員，一條充滿艱難險阻的漫漫長征路，一口用來燒水煮菜帶給紅軍戰士能量的大鐵鍋，一種為了實現夢想不怕犧牲、勇往直前的獻身精神。這四者的有機結合，展示出的是革命先輩為實現民族解放、中華復興而不畏艱險、艱苦奮斗的光輝歷程。設計“小不點兒”這個人物，為的是讓“賈老婆兒”的人物性格更加鮮明，既有戰士的堅韌不拔又有女性的憐愛柔情，更重要的是讓“小不點兒”承接“賈老婆兒”未盡的事業繼續向前，從而展現中華兒女為了民族復興前赴后繼、繼往開來的偉大創造精神。

革命理想高于天。革命先輩為了追求偉大夢想不惜獻出寶貴的生命。新的時代，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任已經落到了當代人的肩頭。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現在，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讓我們發揚革命先輩艱苦奮斗、勇往直前的革命精神，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不懈奮斗！

這，是我創作這篇作品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