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媒體和中國互聯網上近日都在談論一種猜測:特朗普與普京的赫爾辛基會晤是基辛格建議并推動的。這次會晤還引起了人們對去年6月基辛格赴莫斯科會見普京舊聞的回顧,分析認為,那是基辛格幫助特朗普去做克里姆林宮的工作。這些說法指向了一個更大膽的猜測:基辛格在指導特朗普“聯俄抗中”。
美國《野獸日報》不久前援引匿名知情人士的話,做出了最為詳盡相關報道。漸漸地,輿論界談論基辛格建議“聯俄抗中”的聲音多了起來,基辛格本人和美國政府都沒有就此進行回應。
我們傾向于認為,美國媒體的報道“無風不起浪”。如果說基辛格真幫特朗普做了涉及俄羅斯的戰略規劃,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基辛格是現實主義國際政治學者,也是堅定的美國愛國者,他當年推動尼克松政府“聯中抗蘇”是為了維護美國國家利益,今天他如果反過來推動特朗普政府“聯俄抗中”,也是為了美國利益,這當中的思想邏輯和行為邏輯都是一以貫之的。
問題在于,“聯俄抗中”搞得起來嗎?即使美俄關系真的得以一定程度上改善,美方給這一行動起個奢侈的“聯俄抗中”名號,它與當年的“聯中抗蘇”能是一個內涵甚至戰略上等價嗎?相信基辛格的水平不至于像美國媒體的小編一樣粗糙,臨到90多歲了,再開一個“國際政治標題黨”的先河。
基辛格很可能鼓勵了特朗普緩和同俄羅斯的關系,避免美國“兩線作戰”。但這同“聯俄抗中”仍有很大距離。首先,美俄“聯”起來很難,雙方有烏克蘭、敘利亞等多個死結,俄羅斯絕不會讓,美國要讓就會失去歐洲的信任。接下來是,對中國“抗”起來更難,俄中早已解決邊界問題,是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讓俄羅斯用對抗中國來換取同美國緩和關系,做如此虧本的戰略買賣,克里姆林宮沒那么傻。
21世紀的世界早已不是冷戰時代,意識形態界限總的來說在淡化,沒有一個大國會真正沉迷于價值觀外交和陣營外交。歐盟是美國現成的盟友,美國搞“聯歐抗中”似乎最容易,但它搞得起來嗎?容克與特朗普達成妥協,但這種妥協質量低得像是件偽劣襯衫,剛回到歐洲過了一回水,就讓各種爭議搞得面目全非了。
還有,美國很適合搞“聯印抗中”,中印有邊界糾紛,“印太戰略”一拍即合。但印度總理莫迪今年來中國兩次,印度表現出在獲得西方好處的同時與中國發展穩定合作關系的“戰略滑頭”,它至今沒有給美國在戰略上當槍使的意思。
與歐洲和印度比起來,俄羅斯同美國和西方的關系可謂最歷盡滄桑。俄是有充分外交經驗的大國,除非它自己與中國發生激烈利益沖突,它絕不會用把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變成對抗關系這么高的代價當作改善與美關系的“投名狀”。如果基辛格與特朗普都認為這是一筆對俄羅斯來說的“好買賣”,那么華盛頓的自戀真是不可救藥了。
最重要的是,冷戰時期的那種大三角關系現在已經不可能重現了。那個時候國家的關系營壘分明,如今的各國關系則要復雜得多,包括美國要跟中國競爭,也需要采取與美蘇對抗不同的方式。聯某抗某這種思維方式已經過時。
不過上述傳聞還是提醒了我們,中國今后穩定同俄羅斯及所有其他重要國家的關系是多么重要,美國的政治精英們在覬覦它們。同時中國人也該想一想,日本是美國在東亞最重要的盟友,中國是否應該在緩和同日本關系方面祭出更多的舉措呢?換句話說,中國在削弱美日同盟對付中國的鋒芒方面是否有作為的空間呢?
美國已經將中國列為戰略競爭對手,中國不應與它搞針鋒相對的戰略迎戰,但是瓦解華盛頓針對中國構建統一戰線的戰略環境,卻是應該大力去做的。把中國的朋友搞得多多的,與每一個朋友盡量結成利益甚至命運共同體,把算大賬置于算小賬之前,這些都是中國應當盡力而為的。▲
環球時報2018-0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