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心
2016年以來,北京市先后制定實施了10多項政策,積極鼓勵社會力量建設鄉村養老驛站。據民政部門的數據,截至2017年年底,北京已有村級養老驛站380家。鄉村養老驛站的興起能否滿足村莊獨居老人的需求,是否能吸引城市老人下鄉養老?驛站能否維持良好運營?
“兒女不養的才去養老院”
北京市密云區石城鎮黃土梁村,位于較偏遠的北部山區。村里一共102口人,60歲以上的老人28位,70歲以上17人,80歲以上的還有9人。這9位80多歲的老人中,只有5人入住了村里的幸福晚年驛站。
驛站負責人孫燕山有些沮喪。為了這處養老驛站,他投入了近50萬元改造老宅,2015年9月開始經營后,收費標準定為每人每月525元,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囊括在內;如果不愿住在驛站,餐費按照每頓2元,每天上限5元的標準收取。可是沒想到,即便收費標準很低,村民卻沒有多少興趣。目前住進驛站的老人僅僅8人。雖然這些年密云區民政局陸續給了一些政策補貼,但目前仍虧了17萬元。
密云區穆家峪鎮辛安莊村老年驛站也是這樣的情況,經營者趙洪武苦著一張臉說:“別說賺了,每天都在賠錢。看著挺熱鬧,來玩的不少,但一到飯點就各回各家了,夏天空調得開,冬天暖氣也得開,茶水零食之類的算下來也不少錢。”記者問一位正在打麻將的老人為何不愿搬來養老驛站時,老人的反應十分激烈:“兒女不養的才去養老院,我閨女孝順著呢,我不去!”
“每月800元還是沒人來”
既然總是虧損,適當提高收費標準是否有所改善?
“農村老人經濟上比較困難,別說漲價,三次降價才迎來了第一位客人。”王立鳳無奈地笑著說,她是北京市懷柔區渤海鎮六渡河村鴻德慈托老所的負責人。2012年,村里拿出了空置多年的六渡河小學,改造養老設施,王立鳳承接過來后,投入一百萬元,把原來的教室翻修成適老住宅,通上水電,每個房間還設計了獨立的衛浴。開業在即,王立鳳將價格嘗試著定在了1200元。
“開業前先邀請老人們來這兒過集體生日,有人見設施和環境都很好,來打聽價格,但一聽要一千多塊錢一個月,都沒了下文。”吃了一次“閉門羹”,王立鳳決定將價格降下200元,勉強夠成本。沒想到,降價收效甚微,一打聽,村民還是覺得貴。“壓縮成本,盡量減少開支,又進行了第二次降價。每月800元,包吃住,可還是嫌貴沒人來。”
以懷柔區為例,截至2015年年底,懷柔區老年人口呈現高齡化趨勢,失能和半失能老人增多,還有空巢老人約1.7萬人。與此同時,農村老人經濟來源少,很難承擔機構養老費用,即使家門口有養老驛站,老年人的入住意愿也不高。
“不太習慣鄉村生活”
北京是大城市小農村,靠吸引城里人帶活鄉村養老驛站能否行得通?
黃土梁村緊挨著清涼谷、云蒙山、黑龍潭等熱門景區,孫燕山當初投資建驛站時,專門改造了一個2號院準備給城里老人住,按月承包,價格為每月2800元。今年5月份,孫燕山備好材料參加了京津冀養老機構展會,的確有不少人對黃土梁產生了興趣,但在親自前往村里考察后又紛紛打了退堂鼓。“路遠,交通不方便,醫療條件相對也差了一些。”記者詢問的幾位前往黑龍潭的游客都說,短住還行,長期養老肯定不行。
位于懷柔區懷北鎮的聯建老年驛站,一應條件都非常不錯,但同樣遇到了引客難的問題。“不太習慣鄉村生活,想出去溜達沒公園,到大型商場要半小時的車程,想看個話劇聽場相聲,根本沒有。”來自朝陽區的一位老太太剛住了沒多久就選擇了離開,她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告訴記者,真正的原因還是周邊環境及設施差了一些,習慣了城市生活的便利,很難長時間待在鄉村。
多元化經營尋求出路
鄉村養老驛站是否都難以為繼?只能靠補貼維持?這也不一定,記者在調查中發現,一些靈活的經營方式只要能迎合需求,就能找到生存之道。
據悉,懷柔區橋梓鎮前辛莊村幸福晚年驛站開門一個月,生意火爆。負責人劉繼峰解釋,“驛站為老人提供的服務定價非常低,比如敬老餐收費標準兩餐僅7元。”養老驛站還增加了一些附加服務,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理療。“除了老人能免費使用外,對外售賣理療設備使用卡,200元15次,很受歡迎。”劉繼峰介紹,除此之外,驛站還承接家政保潔、針灸按摩、失能老人上門照料等服務需求。
旅居養老,也是當下一種新的熱門模式。前兩天,來自朝陽區的張阿姨跟老伴拎包來到了龍泉務村避暑,住的是村里的養老驛站。“相對于普通的賓館和民宿,這里生活更方便,又有適老設施、老年餐、有護理人員,對于老年人來說更樂于接受。”該驛站負責人付玉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