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生活

耿艷菊

帶孩子來園子玩的時候，我總是會帶本書。園子花草豐美，空曠清幽，適合孩子玩耍，也適合讀書。

碰見我的人，總是會說：“這么用功呀，看的什么書啊？”各種目光，各種語氣的都有。我總是報以微笑，說：“閑書。”問的人就笑了，很會心的樣子。也真的是閑書啊。所謂閑書，早已在校讀書時就界定好了，是那些無關(guān)考試的小說詩歌。可是這些卻與我息息相關(guān)，這一生終是離不了的，像維持生命的水和氧。

她是多少個問我看什么書的人，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但是，我卻記住了她，這個胖乎乎的女人。我回答了她的詢問之后，她并沒有像很多人一樣走開，而是很親切地坐在我旁邊的草地上，和我聊起來。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大女兒在老家讀小學(xué)，奶奶照顧著；小兒子和我的孩子差不多大，她自己帶著。話鋒一轉(zhuǎn)，她突兀地問我：“我還能去學(xué)校讀書嗎？”我靜靜地看著這個天真的母親，很用力地點頭。得到我的肯定，她的話更多了，向我講她的困惑。孩子還小，她有點舍不下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去讀一個什么樣的學(xué)校，只是就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再次回學(xué)校讀書。因此，當(dāng)她看到我在看書時，就覺得親切。在那樣一個風(fēng)朗朗的傍晚，我們因了一個讀書的話題，從陌生變得熟悉，而敞開心扉，相談甚歡。

想起剛畢業(yè)那會兒，猛然踏入社會，我一下子難以適應(yīng)。那時候不懂事，每天下班后，總給媽媽打電話抱屈，要是一直能讀書就好了。的確，常聽人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總以為矯情。很多事情，只有自己身臨其境時，才體會到其中的意味。作為一個正常的社會人，誰都不可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一肩責(zé)任，一肩世俗，紅塵里，我們不僅僅只屬于我們自己。

而那紅塵之外的理想生活呢？多想抱著本書行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多想坐在階梯教室里聽老師講文學(xué)、講詩詞。可是，我和那個胖乎乎的女人一樣，有著同樣的不舍和牽掛。我只能暫時把理想的生活掩藏，在我作為一個女兒、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的同時，在繁雜世俗的生活里，拿出書本來稍稍安慰理想，做一個不切實際的夢——一輩子在學(xué)校讀書。

其實，我并不是一個用功的人，我只是喜歡那種潔凈、簡單、輕松的氛圍。那是我理想中的桃花源，純真無邪簡單地活著。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