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回聲（外二首）

陽臺漆黑，夜過寅時

空中的雨滴自顧自地打在鐵棚上

像宇宙爆炸的碎片擊中心臟

那會兒，嵌著玻璃的窗戶

不停地投來飛蛾的碰撞

它們這么自由地飛舞

執著地追求著光和熱

像散盡悶熱的雨水層層清脆的叩響

其實不止這些

在破碎的云朵里隱約傳來

震動大地的電鉆，猜猜看是誰

以最虔誠的方式向他的雇主坦白

這決不會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要深深鑿開一道石縫

就得像流水不舍晝夜

而所有的聲響

包括從城市經過的列車上

電流組在群山間咆哮

我們曾緊貼著的身體忽然被抽出

像被高高地懸掛又極速下降

失重和扭曲的身體迸入世界的眼睛

如同黎明前的夢

記憶最深刻

但是不安、懺悔以及深切的懷想

總會像箭一樣一次次飛遍大地

殺年豬

窗外吹著冷風

入冬的枝條變得顫顫巍巍

天空中雖然沒有飄下一片雪

遠近的石山把往日的喧騰壓得很低

只有殺年豬這唯一的躁動

在那片空地上引起軒然大波

這純肉的動物發出歇斯底里的頑抗

莫名的興奮感在烏云和山崗盤旋

似乎尋找已經消逝的歲月

尋找那短瞬的無憂無慮的光景

就像螢火蟲一閃一滅的尾光

空蕩蕩漂浮在夏日燥熱的蘆葦灘

噼噼啪啪的火焰燃燒得更旺

滾燙的鐵鍋冒出鹽巴和辣椒的味道

人們操刀在打磨石上不停地揮舞

恰如我們被殘酷的命運摩挲

被鐵籠困住的猛獸

它們被關在狹窄的鐵籠里

高聳的骨骼被擠成一團

常常露出鋒利的牙齒

它們走來走去

不停地走來走去

低沉的腳掌不快不慢

從遠處看它們黃毛的背脊像旋轉

它們的神情既哀傷又憤怒

永遠帶著睜不開的疲倦

如果你認為它們懶散

或將要葬身何處

但偶爾它們會朝著同類一聲大吼

只是沒有顫動樹葉

沒有響起呼喚的回音

這時鐵籠外的任何人都不會毛骨悚然

它們也不會向著背靠它們的人猛撲過去

它們的內心也許捆綁著更痛苦的枷鎖

但它們還是那么有力量

不分晝夜地走來走去

不停地走來走去

它們想要強調什么表達什么

沒人能懂

作者簡介：李道芝，1991年出生，現供職于廣西百色市田陽縣人民政府辦公室。曾獲2015年度廣西區“優秀共青團員”、2016年度《右江日報》宣傳報道先進通訊員、2017年度田陽縣新聞宣傳報道優秀通訊員等稱號。詩歌在《百色文藝》《右江日報》《百色早報》《那坡文藝》《長江詩歌報》等文學報刊發表，現任田陽縣文聯主辦的《敢壯山》文藝雜志編輯。

（責任編輯 張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