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才模詩選

沒風的天氣

分手這幾天

閉著眼睛睡不著

她像個魔鬼

一下在心里跳

一下在腦里游

寢室的木門

突然“哐”的一聲

沒風的天氣

她也會敲我的門

我真的沒再想你

七小時十五分

一會兒和這個聊

一會兒和那個聊

中途還寫了兩首詩

我真的沒再想你

南站下車

我還要轉車去古鎮

七個多小時的時間

我都忘了買票

感謝老天的眷顧

我把所有聽到過的笑話

都講給你聽

一個兩個三個完了

你還要聽

后來不講笑話了

講我給你寫情書時的心情

你也告訴我收到情書時

那顆蹦跳的心

你還是那個扎著翹辮的女孩

我還是那個調皮搗蛋的男孩

我把河中間唯一的石磴搬了

你無可奈何地求我背你過去

我寫的第一首詩是《輕輕的》

那是我第一次吻你的心情

你問老天為什么要折磨我們

讓我們現在才在一起

我說感謝老天的眷顧

我們相愛又忘記

原計劃這個月

好好讀兩本書

你買過來的好幾本

還從來沒翻過

《我們相愛又忘記》

是蓄意還是巧合

可是我叫你買的呀

要么抽根煙

要么喝口酒

我不敢讓自己停下來

這深深的夜里

我的心比白天疼

你住進了我的心窩

提著你早就裝好的東西

踏出門

我就知道

這輩子完了

假裝輕松

我沒有再回頭看你

忍不住涌灌的淚水

無法顧及行人的目光

咬緊牙關沖進房間

一把把鐵鍬把我的心臟當成黃土

我的心里壘砌了墳墓

你成了墳墓的主人

住進了我的心窩

深夜回南川

恰好是深夜

我的女人

我的兒子

我可以一連叫出上千個人的名字

他們各自做著各自的夢

我像一個不速之客

南僑和上海城

隨便踢開一道門

叫我的女人給我下面條

叫兒子下樓提東西

這樣不禮貌

找家小酒館

炒兩道菜喝兩杯

到處都關著門

滿街見不著人

陌生人也行

我一定會上前和他打招呼

握住他的手說我回來了

夢見你要走

吃飽飯

你在爐子旁烤火

我們玩著牌

你突然起身要回去

外面路稀我送你

你說不用

我給你手電

你說你帶著有

就這樣

你一個人走了

二〇〇八年一月七日

寫在你走后的第七天

大樹下

每次路過這里

我都會把三輪車靠在樹下

給你打電話

你說不要打電話開視頻

你要看我上班時的樣子

見我滿臉大汗

你要給我擦

我說你的眼睛好漂亮

你咯咯地笑

你說這身衣服該換了

不用兩天

我會收到你寄來的衣服

不忙時我們會聊很久很久

忙的時候我說掛電話

你非要我親你一口

然后說

老公

辛苦了

開車慢點

無聲的言語

親愛的，知道你是愛我的

是霜雪凍僵了你的手

你也不想放啊，我知道的

撕裂的痛，不是我一個人才懂

我知道，你脫落我的肢體

跌落谷底的哭

冷風浸透我的骨髓

把你嬌小的身體刮倒

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會回來的，下個春天

你會從我滴盡淚水

干癟的眼睛里蹦出來

世界再無荒蕪

大地的綠啊

是我們肢體連著心兒的顫抖

我和伯父

遠離故鄉的我

和伯父

偶爾通次電話

就像他和他父親

逢年過節

插一炷香

燒兩張紙

最后的一棵樹

三十不到

就死了老婆

一個人把兩個娃兒帶大

自家的柴山林

給兒媳湊彩禮砍

給女兒做嫁妝砍

最后的一棵樹

留來給自己百年歸山

一個瞌睡醒來

被強盜砍了

有錢人進村了

多數年輕力壯的人

都外出打工去了

剩下幾個沒出去的

也是因為家里

有老人或孩子的原因

村子里全是些老人

身體硬朗的

也上坡干活去了

每家的房屋

修建得舒適寬敞

遺憾的是多數人

沒那份享福的命

有錢人在城里

熱得待不住

到村里租房屋

山青水秀的村莊

被他們獨享了

作者簡介：張才模，筆名鐵牛，1973年10月生，重慶市南川區人。有詩歌、散文發表在《青年文學》《讀書文摘》《散文百家》《牡丹》《南風》《青年文學家》《長江叢刊》《北方文學》等刊物上。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