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信仰

（接上期）

第六章

新新派科研基地——

雅米眼神無情又狠毒，聲音尖銳起來：“親人？頂多也就是由同一個代孕儀和機器人養大的，和陌生人有什么區別？”

“我……”

“只要需要，我可以踩著任何人！”雅米瞪大雙眼，決絕地喊，“只要能擁有權力，我不惜任何代價！”

埃爾曼眼神柔軟下來，無奈地看了雅米一眼，慢慢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一封用古老而稀有的原木做成的信，用一顆紅色的愛心貼紙封住，她站起來，遞給雅米。

“如果你這么想要第九副司令的位置，就盡管拿去。”埃爾曼微微一笑，“但是作為條件，你得把這封信安全地送到京的手里，而且你得親自送。”

“你果然還是掛念著他，你的內心還是一個叛徒。”雅米接過信，嘲笑道，“你還是那么古板，喜歡木質的東西。”

“是的。”埃爾曼笑得有些凄婉、有些滄桑、有些不甘，“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要記住，我有一個鐵骨錚錚的丈夫，還有一個少年有為的兒子。”

“我知道了。”雅米冷漠地說，話音剛落，扣下扳機。

無聲的死寂，只有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胸口的血液染紅埃爾曼整潔的白大褂，她微笑著，沉默地倒下。

“你有足夠的驕傲，但你終究是錯的。”雅米跪下來，抱住埃爾曼溫熱的尸體，眼淚無聲地滑過臉龐，“對不起，姐姐……”

雅米剛將“第九副司令”的身份牌吸在胸前的吸鐵石紐扣上，零就闖了進來。

“什么事？”雅米轉了下椅子，心情愉悅地跟零打招呼。

零鐵青著臉，站在辦公室中間不動。

雅米沉浸在成功上位的喜悅中，并沒有察覺到異樣：“怎么了，好孩子？”

話音剛落，零就已經走到了雅米的面前。她狠狠抓住雅米的衣領，左手掄拳，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阿瑪呢？”

雅米猝不及防，懵了幾秒，下意識地回答：“我沒動啊。”

零更狠地攥住雅米的衣領，拳頭握得更緊，一根根青筋暴出來。過長的斜劉海遮住鐵青的右臉，柔順的發絲無風自動，眼神像死亡的黑洞，一身黑衣帶來窒息的壓迫感。

恐懼漫上雅米的心頭，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認定零不可能怎么樣。她“嗤”地笑了一聲，輕蔑地笑道：“當然是被重置了啊。”

“重置”二字一出口，零的拳頭就砸了下來，帶著滿腔的怨念和仇恨，重重地落到雅米的臉上。

雅米氣急敗壞地回過頭來罵道：“你……”

又是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

零把雅米狠狠扔到椅子上，單手掐住她的脖子拎到自己面前。雅米聲音柔和地說：“你把《神圣幾何》給我帶回來，我會還你阿瑪。”

零慢慢松開雅米，很快離開了。

“切……”雅米狡猾地撇嘴。

宗教派南部某小城——

小城，寂靜了許多。

銹跡斑斑的巴士緩緩前行著，車尾幽幽吐出黑蒙蒙的嗆人的煙，憂郁地載著它唯一的乘客。王書涵默默地看著窗外，一對年輕的情侶在樹下低聲交談著，互相抱緊彼此，耳邊還隱隱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車上沉默著的王書涵，思緒開始飄遠。

“為什么要我去？”兩小時前，王書涵站在亞特蘭將軍的桌前，睜大眼睛看著手上的任務書，眼神略帶驚慌。她咽了口唾沫，心臟驚疑地狂跳著。

王書涵的詫異，亞特蘭將軍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這是沒辦法的事，他只能強硬地解釋道：“憑新新派那邊的諜報手段和科技水平，我們這里所有帶點威脅的人物他們都已經一清二楚了，所以只能選派新人。”

“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亞特蘭將軍看著王書涵的表情，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語氣緩和了一點：“其實本來不打算用你的，我們早就定好讓姚筱去，她比你更有經驗。但是，出了點意外。”

王書涵抬起頭，稍稍有些驚愕。在她印象里，姚筱是很厲害、很優秀的，她執行的任務，會出什么意外？能出什么意外？

亞特蘭將軍有些哭笑不得，但很快恢復嚴肅的神情，說：“你不知道，姚筱上上次的任務，是去暗殺西戰場總督。”

王書涵一愣，她知道這件事，是京告訴她的。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正如預想中的一樣，她成功地殺死了他……但那并不是西戰場總督。”將軍無奈地攤手，“那是西戰場總督的雙胞胎弟弟。根據情報，那天總督應該在西戰場指揮，但是科技城的東邊——也就是我們的西戰場再往西那邊——是新新派知名的美食美女盛地，總督的弟弟正好在那里出差，總督就讓他弟弟去幫他查了一天崗，自己跑去瀟灑了。就因為這樣，那個大胖子總督才逃過一劫，也因為如此，新新派意識到了姚筱的存在。”

“這件事的確巧合到離譜，但事實就是這樣。”亞特蘭將軍喝了口咖啡，苦笑著說，“然而還有更巧的。姚筱上一次任務是去暗殺新新派最有潛力的少年科學家將縛，卻沒能殺死他。將縛被一個黑色長發的女生發現，及時搶救回來了。在姚筱暗殺結束進行觀察的時候，她看見新新派的第九副司令……”亞特蘭將軍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被細心的王書涵成功捕捉到，但她沒有戳破。亞特蘭將軍微微咬著牙繼續說下去：“被軍事學院的院長雅米殺死了，我們猜測，雅米已經是下一任第九副司令了。我們要想徹底打敗新新派，就必須毀掉他們的英特爾核心，所以這樣的重要任務就交給你了。在執行這次任務之前，你可以先回家看看。”

巴士緩緩停下。王書涵背著包站定，打量著面前古色古香的宅子，牽牽嘴角，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