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產業價值鏈利潤分配

王勝楠　龍子午

摘要：文章以我國“十三五”期間提出的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背景，在深入湖北省J縣和當地G有限公司實地調研的基礎上，就大米產業價值鏈上各流通主體利潤分配與轉移現狀進行比較分析，得出大米價格倒掛嚴重，利潤在各流通主體之間的分配極不均衡，大米價格上漲，其利潤更多流向下流環節商家，并沒有增加農民收益。因此，本文建議政府應加快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促進農民持續增收；糧油企業應在市場的規劃引導下，推動大米產業價值鏈上各環節有機銜接，激勵自身不斷創新等。

關鍵詞：大米價格；價值鏈；利潤分配；供給側改革

中圖分類號：F32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428（2018）01-07-03

一、研究背景

我國有約60%以上的人口以大米為主食，大米加工行業既提供居民基本生活供給的剛性需求，又需滿足居民消費性需求。2004-2014年，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逐年增加，農副食品消費需求在居民可支配收入中占比略有下降，大米及其主要產品的消費需求日趨多樣化，消費結構不斷調整。近幾年來，僅僅滿足生活需要的基本消費需求單位人口增長率較低，追求營養、健康、多元化消費需求隨著國民經濟生產水平的提高而增長，尤其是有機產品具有很大的市場空間。基本消費需求類產品價格較低，需求價格彈性指數也較低，市場需求總體穩定。消費需求類產品價格較高，高端米產品受政策、市場環境、消費者偏好等因素影響較大。2013-2014年度，國內大米消費量144000000噸，較2012-2013年度增加49000000噸，增幅51.6%。其中食用消費為117000000噸，飼料消費為12000000噸，工業消費為9000000噸。2014-2015年度，國內稻谷消費量繼續增加，達到148000000噸，比2013-2014年度增加4000000噸。

未來幾年國內稻谷消費量逐步增加，大米實際加工量也將有所增長。經過洗牌，預計未來我國大米加工企業將明顯減少，產能將逐步下降，企業的規模和效益將開始擴大和增加，大米深加工及綜合利用的比例將逐步上升。當前，人們對大米雜糧行業的巨大需求正在被釋放和激發，催生了政府政策的支持，又由此促進了大米服務業、大米產業的發展。2015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提出“大米中國”目標。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加快和防治慢性疾病任務的加重，公眾對食品的健康功能要求日益廣泛和迫切，食品消費進一步多樣化，營養大米食品有著廣闊的發展空間。為了保障國家糧食安全，促進經濟社會穩定發展，國務院辦公廳于2017年提出加快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大力發展糧食產業經濟，促進農業增質增效。并指出目前我國糧食供給由總量不足轉為結構性矛盾，庫存高企、銷售不暢、優質糧食供給不足、深加工轉化等問題突出。加快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步伐，就要首先搞清楚大米產業價值鏈各環節的利潤分配和轉移問題。

2008-2015年我國稻谷連年豐收，平均出售價格持續不斷上漲，但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一直居高不下，而且在稻谷價格不斷上漲的同時，農民收入卻沒有明顯提高（見表1），成本投入的不斷加大和種植效益的連年低下直接影響到農戶的種糧積極性。將稻谷價格控制在合理范圍內，控制大米從生產到消費的整個價值鏈的成本上漲幅度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二、調研技術路線介紹

本次調研選擇湖北省J縣為樣本地點，以G有限公司為中心，向上溯源到與之有關的稻谷種植戶、稻谷收購單位；向下跟蹤到大米零售商，從而保證了調查、分析對象的一致性。調查的數據和訪談情況形成了本研究的主要依據。

三、樣本情況介紹

G公司是一家以生產優質大米為主的國家級農業產業化重點龍頭企業，年加工大米能力達到20萬噸。目前集團公司共加工大米108.93萬噸，實現銷售收入64.89億元，利潤1.89億元，稅金2596萬元。G有限公司是湖北省委、省政府確定的湖北“一袋米”工程主體企業和農產品加工“四個一批”工程企業。產品先后通過了有機食品、綠色食品和無公害食品認證，先后榮獲中國地理標志保護產品、最具市場競爭力品牌、中國名牌、中國馳名商標、全國大米加工50強企業、中國民營企業制造業500強企業。

四、水稻在流通各環節的成本與收入分析

文章以G公司及其轄下的合作社為調查樣本，通過向公司主要負責人進行訪談和對合作社農戶發放問卷的方式搜集資料和數據。共計發放問卷101份，有效問卷72份。

（一）農戶種植過程中的成本與收入

根據調查問卷總結計算顯示：大部分農戶都是在當地銷售稻谷，只有很少一部分農戶因向零售商或外地銷售稻谷而會存在運輸成本的問題，而且運輸成本很小，所以統計的時候忽略不計，即本文里的成本扣除了運費對農戶凈收益的影響。2016年被調查農戶每畝水稻種植毛利潤為1678元（扣除每畝補貼），平均每畝水稻投入成本為562元，計算得出水稻種植戶2016年平均凈收益為1116元每畝；2015年被調查農戶每畝水稻種植毛利潤為1621元（扣除每畝補貼），平均每畝水稻投入成本為559元，計算得出水稻種植戶2015年平均凈收益為1062元每畝：2014年被調查農戶每畝水稻種植毛利潤為1679元（扣除每畝補貼），平均每畝水稻投入成本為523元，計算得出水稻種植戶2014年平均凈收益為1156元每畝。

根據表2可知，相比2014年，2015水稻種植成本上漲了6.88%，2016年種植成本上漲了7.46%，其中上漲程度最大的是種子費和化肥費。而且在農民水稻種植成本不斷上漲的同時，農民收入在2015年卻有所下降，雖然2016年收益稍有回升，但回升金額較小。

由調研數據看，自2015年政府提出實施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政策以來效果還是有的，但是農民收益的提升并沒有顯著增加。

（二）稻谷收購和加工環節的情況

關于G公司收購稻谷環節成本和加工環節成本利潤情況主要以現場訪談為主，訪談部門包括財務部、原料供應部、生產部、物流科、倉儲部等。訪談G公司經營概況是——G公司主打品牌戰略，業務模塊包括大米和農業兩塊。大米主要走傳統渠道，水稻種植60-70萬畝，其中品牌米40萬畝：農業方面包括水稻和土地流轉、深加工。公司主要利潤來源是大米銷售、財政補貼、投資收益等。

G公司價值鏈主要分為上、中、下游三個階段。上游負責采購原料，采購地點大多數在縣域之內，收購采取“公司+農戶+訂單”的模式：中游是G公司價值鏈的主要環節，即工廠自身加工、精加工和出售環節：下游主要由武漢銷售公司進行銷售，銷售對象主要有商超、二級經銷商、農貿市場。另外被訪談對象還提到公司收購的稻谷還有一小部分是工業用糧，但是利潤率較低。

稻谷收購環節：被訪問人提到公司利益主要來源是高檔優質大米，重心是優質水稻，稻谷來源有訂單、土地流轉和合作社，并在2003年開始訂單種植。合作社運行方式是“五統一”：種子、肥料、種植技術、規程、統一收購，發展一段時間之后由于其他大米加工企業意識到此種方式利潤較大，而且由于前期投入其他公司已經做得相當完善，因此別家公司會高價收購稻谷，使得稻谷收購市場競爭加大，也給公司帶來了無形的收購壓力，于是G公司又實施了二次結算政策，目的是為了控制原料價格波動。被訪問人還談到由于濕稻谷質量比較好，收購價也更便宜一些，公司按照國際標準成本是60元/噸計算，年收購濕稻谷大概是60萬噸，但是由于濕稻谷保管環節需要通風、降溫、降水，因此會增加稻谷成本（大約增加15元-20元/噸）。總的來說，由于各種原因的影響，導致公司水稻收購成本一直居高不下，這也間接導致了企業銷售環節利潤的降低。

稻谷加工環節：G公司年產大米110萬噸，大米、口糧米、釀造米年生產比重大體上是2：4：3，投入成本主要是稻谷，其中品牌大米價值較高，訪談整理得出加工費用主要包括（粗略估算）：制造費用55度電/噸（略高于業內平均值），人工費用25元/噸（略高于業內平均值），物耗3.5元/噸。另外被訪談人指出由于公司設備陳舊，出現故障情況略多，更新設備是目前公司的一個重要著力點。倉儲也是公司重要的一環，目前G公司倉儲可容量為7萬噸，倉儲工作流程包括烘干、進倉、保管和保鮮烘干四個環節。

（三）大米銷售環節情況

訪談生產部得知G公司產品主要有釀造米、品牌大米和普通大米、Q米汁等。釀造米販售對象主要是企業和工廠，品牌大米和普通大米銷售方式是主要有商超配送、經銷商批發、用作公司福利的大客戶和電商等。但是被訪談者也談到由于商超條件較高，占據強勢地位，通常公司會被抽走20個點的利潤，所以商超配送的銷售利潤并不高，G公司主要盈利點是覆蓋到縣一級的經銷商銷售方式。

另外，G公司負責人也提到由于公司資金有限，且在供給側改革浪潮下，前有中糧集團、益海嘉里的激烈競爭，公司正逐步爭取轉型使得前端一、二、三產業融合。改革之前公司的政策有：1.稻谷不落地計劃。2.希望控制前端稀有資產的土地政策，即流轉土地，集合種糧大戶，機械化操作。但是自從2010年機械化操作以后，雖然有國家補貼作為補充，大米成本依然升高。一方面由于國家的最低收購價保護政策使得稻谷收購價居高不下：另一方面市場化競爭嚴重，使得售價較低，價格倒掛嚴重，這就使得進口米量增大，從而又加劇了市場競爭。所以公司決定進行轉型，目前計劃有：1.稻田綜合混養：如稻蝦共育、稻鱉共育、稻魚共育等。2.育秧大棚育秧完成之后種蔬菜水果等進行采摘。3.發展觀光農業。如千畝荷花田、觀光旅游園等。4.信貸農業。大力發展深加工業，產業前端進行藕帶和玉米粒深加工，延長產業鏈條，利用稻殼進行發電，米糠可以作飼料和榨油，碎米則進行釀酒、制作米汁和米蛋白等。

五、政策和建議

通過訪談和查閱資料可知，當前我國大米產業縱向價值鏈條過短，各環節利益分布極不均衡，農民收益不能穩步提升，企業由于最低收購保護價政策等的影響導致收購稻谷階段成本過高，銷售環節又遭下游經銷商、商超等擠壓，使得企業實際利潤微薄。諸多原因促使部分企業努力拓展橫向價值鏈條，爭取最大限度實現一二三產業融合，增加企業收益。同時被訪問人也指出當前正是我國實行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大好時機，但是機遇和挑戰并存。因此，筆者在總結前人經驗和訪談紀要的基礎上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政府須做好引導作用，制定系統的適用于中國的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政策，大力促進和支持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并逐步加大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力度和深度。政府仍需要推行稻谷最低收購保護價政策，但是要把握好最低收購保護價的制定標準，這一政策是把雙刃劍，價格制定得當則可以保障國家糧食安全，并且企業與農民均可獲利，反之則會帶來扭曲效應。

（二）加強農業基礎設施建設。這需要政府、社會和農民的共同努力。首先，由于水稻生長環境的特殊性，要加強農村水利基礎設施的建設。其次，加快農村物流體系的建設，訪談中了解到受物流體系的限制，企業的大部分原材料都是從公司所在地縣域周邊購買，導致原材料供應緊張，也限制了企業生產產品的多樣性。最后，加快農村信息化建設。利用“互聯網+”等建設網上信息平臺，實現信息共享，實施有效地降低成本。

（三）加大產業融合。大米加工企業要延長和拓寬大米產業價值鏈條，實行訂單農業，豐富和提高產品的種類、質量和安全，推動企業產品向品牌化、個性化方向發展。糧食企業加快產、學、研一體化，努力研發新技術、新產品，降低產品成本。政府和企業共同努力，形成一批具有領導力的品牌企業，加快中國糧食企業國際化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