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輔文
如果你是自然生態類紀錄片的“粉絲”,那么你一定會對一個震撼的場面記憶猶新:一眼望不到頭的角馬群滾滾而來,掀起漫天的灰土;它們沖入一條湍急的大河,無畏河中鱷魚的伏擊和岸上獅子、鬣狗等食肉動物的圍追堵截,堅定地朝著對岸進發。盡管昏黃的河水不時會變為血水,昭示著又一個渡河者不幸葬身于尖牙利爪之下,但它的同伴仍然會奮勇向前,奔向能讓它們生存下去的草原。
這個被稱為“天河之渡”的場景,發生在非洲國家肯尼亞的馬拉河。在一年一度的東非動物大遷徙中,這一段扣人心弦、充滿生死之搏的強渡,已成為東非大草原動物大遷徙的象征。但“天河之渡”并不是征途中唯一的險阻,在順時針環繞東非大草原行進的漫長旅途中,龐大的斑馬、角馬和瞪羚群,還有伺機獵捕它們的兇暴敵手,每一天都在上演自然界的傳奇。
現代地理學和生態學研究,為我們揭示了大遷徙現象背后的機制。東非大草原上沒有四季之別,只被分為旱季和雨季。超過200萬頭的食草動物,必須隨降水帶的變化而行動,這樣才能保證充足的食物。于是,在每年12月至次年3月之間,它們從坦桑尼亞境內的塞倫蓋蒂草原東南部出發,跟隨北移的降雨帶,先向西北再折向東北,在7月到9月間抵達馬賽馬拉草原;而后,在草場消耗殆盡之前,它們會再次啟程向南,迎接新一年的雨季。
仔細觀察遷徙的細節,我們不難發現大自然的智慧。斑馬、角馬和瞪羚會取食不同的植物,出發時間也略有差異。這既滿足了它們的取食需求,又能讓植被休養生息。食肉動物們也追逐著獵物而蠢蠢欲動,捕食老弱病殘,這既保證了自己的生存,又淬煉了獵物的種群。走過漫長的演化之路,草原生態系統中的各個成員,早已達成了動態的平衡。
時至今日,動物學家、生態學家們仍然能從這片萬物生生不息的草原中獲益良多。通過長頸鹿身上的花紋排布規律,我們得以將看上去幾乎一樣的長頸鹿區分為不同的個體,并且將其花紋像人類的指紋一樣存檔,用以辨別不同種群里的每一個成員;非洲象的記憶力和智慧,以及運用次聲波傳遞信息的能力,則為人類提供了解讀象群生活方式的鑰匙。
隨著保護動物和生態平衡的觀念深入人心,越來越多的人正懷著對生命和自然的敬畏與贊嘆,選擇與這片草原更為友善地相處。血腥的象牙貿易,特意前往非洲獵殺“五大獸”的大規模狩獵旅行,還有使用野生動物軀體制成的奢侈品,這些曾經的流行事物,都正在淡出歷史舞臺。對生命消逝的反思最終讓我們明白,在這片充滿野趣的土地上留住鮮活靈動,遠比不加思考的殺戮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