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冬麗 盧慧雅 徐冕
摘 要:近幾十年來,當代中國鄉土文學在日本的影響力日漸擴大,越來越受到讀者重視。以殘雪、遲子建、王安憶、鐵凝等人為代表的新一代女性鄉土作家在日本文學界頗受關注。在譯者、出版社等多方面因素作用下,殘雪作品在日本的影響力迅速提升,獲得了讀者的認可。殘雪的文學在日本的譯介歷程可分為初顯期、轉型期和轟動期,作品本身的世界性和民族性是其能夠在日本得以廣為接受的決定性因素,譯者近藤直子和出版社河出書房新社則是日本譯介的兩支主要推動力。當代女性鄉土文學作為一個獨特而又美麗的存在,推動了中國鄉土文學在日本國內的譯介和接受。
關鍵詞:中國 鄉土文學 女性 殘雪 日本 譯介
★基金項目:本文受2016年度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基金資助(2016SJD740001);受2016年度國家級SRT項目資金資助(201610307071)
一、女性鄉土作家的發展和現狀
馬克思說過:“每個了解歷史的人也都知道,沒有婦女的酵素就不可能有偉大的變革,社會的進步可以用女性(丑的也包括在內)的社會地位來精確地衡量。”[1]中國也是如此。從《中國當代文學史》《中國當代文學史教材》的整理情況來看,男性作家在文學史上占據著絕對主導地位,女性作家及其作品在文學史上所占的比例少之又少,八九十年代女性鄉土文學的崛起也只是分得了文學史邊緣的一隅之地。白燁主編的《中國鄉土小說大系》收錄了1979年到1999年這20年間的鄉土小說,共統計了85位鄉土作家,其中僅有鐵凝、王安憶、葉梅、遲子建4位女性作家的身影。日本小說家、評論家中沢惠曾經這樣總結:“在日本,中國作家的作品被介紹得很少。無論男女作家,大多只是片段地介紹一下中國的文學作品。而幾乎不知道關于中國現代文學整體發展動向之類的專門的書。”[2]可見,中國現代文學整體上在日本文學界處于邊緣化地位,而女性鄉土作家的發展現狀更是不容樂觀。
中國鄉土文學早期是以連載的形式出現在日本文學界。1989年4月到1990年10月《現代中國文學選集》連載了莫言的《紅高粱》。1987年創辦的《季刊中國現代小說》以學術介紹的性質發表了不少優秀作品。早期日本普通民眾對于歐美文學的嚴重傾向導致中國的鄉土文學只能以連載或者學術期刊的形式在日本文學界進行小范圍的傳播,社會反響平平,中國鄉土文學很難在日本主流社會群體中打開局面。近幾年在國內外各方努力下,大量的中國文學作品被譯往日本。但受到思維方式、社會環境差異的影響,許多日本讀者很難理解中國題材、尤其是農村題材的作品,導致中國鄉土小說的譯介僅局限于莫言、閻連科、殘雪、余華、賈平凹、路遙、遲子建等在國際上有較大影響力的作家。目前,筆者統計的85位當代鄉土作家中,除去莫言、遲子建、閻連科、賈平凹、余華、路遙等6位作家,剩下的79位作家僅有21部作品被翻譯到日本,呈現出面大點少的狀況。也就是說,85位鄉土作家中,絕大部分作家的作品是沒有被譯介的。
聚焦女性鄉土文學在日本的傳播,不得不提到殘雪。其在日本的譯著數量在中國女性作家中占據壓倒性的多數,2015年,殘雪先后獲得了美國的“紐斯塔特文學獎”、“美國最佳翻譯圖書獎”和英國的“獨立外國小說獎”的提名,被美國和日本文學界譽為 “20 世紀中葉以來中國文學最具創造性的作家之一”。日本《讀賣新聞》將殘雪的作品稱為新的“世界文學”的強有力的、先驅的作品。[3]據日本亞馬遜銷售數據統計,殘雪在日本共有9本譯著,是在日譯著最多的中國女性鄉土文學作家,相對其他男作家也毫不遜色。2008年近藤直子女士設立了以介紹和研究殘雪為目的的“殘雪研究會”,像這樣直接以作家名字命名的研究會在日本是不多見的[4],足以見得殘雪作為中國女性鄉土文學的代表在日本的地位。
二、殘雪在日本的譯介進程
殘雪小說因其另類獨特的創作風格一直處于中國文壇的邊緣,其追奇騖新的藝術形式很難為普通讀者所接受。20世紀 80、90 年代的中國主流文學圈對殘雪及其作品幾乎均處于集體失語或譴責抨擊的狀態,很多國內出版社都不敢出版殘雪的作品。[5]反觀國外,1986年和1987年這兩年,美國的《知識分子》雜志刊登了她的小說《瓦縫里的雨滴》《阿梅在一個太陽天里的愁思》和《黃泥街》[6]。而在這之后不久的1989年《蒼老的浮云》在日本也得到了翻譯出版,雖然起初讀者僅局限于一部分特定的群體,但產生的社會影響力卻也是不可忽視的。這直接推動了殘雪在日本的譯介歷程的開始。本文將殘雪在日本的譯介歷程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1989年-1995年嶄露頭角期。1989年7月和1991年6月,日本的有識之士和出版社接連翻譯并出版了《蒼老たる浮雲》(《蒼老的浮云》)、《カッコウが鳴くあの一瞬》(《布谷鳥叫的那一瞬間》)和《黃泥街》(《黃泥街》)。由于寫作風格限制和鄉土題材的緣故,日本受眾始終局限于文學研究者和部分對中國農村抱有濃厚興趣的讀者,殘雪的作品并沒有走入普通大眾的視野。這種脫離主流的文學不僅在中國,即使在日本也屬于“小眾”學術體系文學。正因如此,殘雪的文學在日本的譯介過程是復雜且曲折的。
第二階段:1996年-2007年轉型潛伏期。與80年代吵吵嚷嚷的喧鬧相比,此階段的殘雪研究多了幾分理性的自省與思辨,進入一個相對冷寂的過渡時期。雖然相關的評論文章在數量上并不多見,但研究的視域大為開闊,方法也豐富多彩起來,出現了一批頗見功力的批評論著。[7]經歷了90年代初期的黃金時間,殘雪在日本的文學界相對沉寂。但她從來沒有放棄對人性的探尋,對所處殘酷的現實的拷問,而是通過現實又荒誕的手法進行深度的思考。正是這個意義上,殘雪是20世紀中國現代主義大旗下最后一個孤獨的守護者,也是世紀末最后一道孤絕悲壯的“斷垣殘壁里的風景”。[8]日本的出版社和讀者并沒有減少對殘雪作品的關注,在1998年至2002年,殘雪的主要精力從小說創作轉向評論——解讀經典名著和世界文學大師的作品,[6]如2005年河出書房新社出版的殘雪作品《魂の城 カフカ解読》(《靈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便是殘雪成功轉型后的一部極具代表性的作品。
第三階段:2008年至今社會轟動期。2008年河出書房新社出版了一套24卷由芥川獎評委池澤夏樹選編《世界文學全集》,其中就收錄了殘雪的《暗夜》等中短篇小說,這也是入選的唯一中國作家作品。而且,2012年殘雪的《暗夜》等6部中短篇小說入選日本新版《世界文學全集》。《讀賣新聞》用一個整版宣傳這套叢書,把昆德拉、殘雪、略薩三個人的大頭像并置在一個畫面,作為這套書的核心項目。[6]有日本讀者提出質疑:“根據20世紀的《世界文學全集》的收錄指南,全集刊載的作家是像福克納、卡夫卡、沃爾夫等大家,現役的作家也同樣是像勒克萊齊奧、庫切、君特·格拉斯這樣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者。1988年初登文壇的殘雪在他們之中怎么說都是年輕的了。”[8]由于芥川獎評委池澤夏樹的推薦,殘雪在日本成了熱門的作家,因其荒誕的風格在日本獲得了眾多的擁躉。現代中文學者藤井省三稱她為繼承卡夫卡“荒誕派文學”的“奇才”。[9]即使2012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日本也有相當高的呼聲認為殘雪也是有資格獲獎的作家之一,殘雪在日本的人氣之高可見一斑。這樣在國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受“冷遇”的作家在海外獲得如此大的反響實在是很令人吃驚的。
三、殘雪作品在日本譯介的核心人物——近藤直子
提到殘雪作品在日本的傳播,就不能不提她作品的日文譯者——近藤直子。同時她也是殘雪最有力的評論者之一。她的優秀譯本曾多次被收錄至國語教材中。近藤直子前期研究過很多作家,包括趙樹理、劉心武,也探析過莫言和王蒙,對當代中國鄉土文學作家算是有著比較深刻的了解。說起近藤直子與殘雪的“相遇”,那是在80年代后期,一次偶然的機會近藤直子看到了殘雪的作品,或許是因為她本人與殘雪身上的某些特質太過相似,又或許是因為心靈相通,這次偶然的機會讓近藤直子對殘雪的作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從此之后近藤直子便開始潛心研究殘雪的著作。在研究期間為了更好地理解殘雪的作品,近藤直子曾多次造訪中國并與殘雪進行過談話交流。殘雪認為其作品能夠在日本被大量介紹的原因即在于遇到了近藤直子——殘雪文學上的知音。她的評論為讀者打開了一條理解殘雪作品的重要道路。2003年出版的《為了報仇寫小說——殘雪訪談錄》整理收納了兩人從1991年-2000年這十年的談話。兩人有時正式有時隨意地談論著關于文學的一切。正是思想的契合使得近藤直子在翻譯殘雪作品的時候能夠如魚得水,這在作者和翻譯者之間是難能可貴的。近藤直子認為翻譯文章時并非一味地逐字逐句的翻譯,將意境和總體相對應,重要的是原文章的風格的統一。董橋在《鄉愁的理念》里面談到翻譯,“下等譯匠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給原文壓得扁扁的,只好忍氣吞聲;高等譯手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跟原文平起平坐,談情說愛,毫無顧忌。”[10]這種如魚得水才會讓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暢通無阻,表達出作者真正的原意。近藤直子對于殘雪作品的理解正是如此,因此近藤直子才能成為殘雪作品目前為止唯一的譯者。殘雪是中國文壇勇于打破傳統孤獨的“戰士”,近藤直子則是她的最佳搭檔,戰士手中的“利劍”。其面向日本受眾的譯著風格更趨同于日本小說,讀者讀來更具親切感,更有讀者評價“這樣優秀的翻譯收錄至國語課本也不足為奇”。
眾多資料顯示,譯者近藤直子對殘雪在日本的傳播方面也是功不可沒。在殘雪的作品被收錄到《世界文學全集》同年,近藤直子在東京成立了“殘雪研究會”,據調查顯示該會共有近藤直子、鷲巢益美、泉朝子、深谷瑞穗等10位成員。翌年,“殘雪研究會”創辦的學術期刊《殘雪研究》在日本全國以一年一期的頻率開始發行。除此之外,近藤直子還在其任職的日本大學中主講殘雪作品相關的內容,吸引了許許多多學生的注意,之后加入“殘雪研究會”的泉朝子便是當時的得意門生之一。2007年,近藤直子作為日本權威文化大事年鑒——《文藝年鑒》這一年的推薦人,更是大力宣傳《殘雪文學觀》。不得不說,近藤直子為殘雪在日本的譯介做出了不可磨滅的重要貢獻,也正是近藤直子的慧眼如炬敢于做殘雪作品翻譯第一人才讓日本讀者有機會能夠解讀到殘雪的文學觀。2015年近藤直子突然離世,在日本國內惋惜失去了一個漢學家的同時,這對殘雪和她的小說來說無疑也是一件憾事。近藤直子的離世意味著殘雪作品在日的終結嗎?不知在日本還有誰可以肩負起殘雪著作翻譯與傳播的重任,這點未免讓人心憂。
四、出版社的推助
出版社的性質和知名度能夠反映出文學譯本的質量和文學價值,能引導讀者的閱讀選擇。[5]殘雪的作品由于其特殊性最早是在香港出版,之后輾轉美國、日本,最后才在大陸得以出版。在日本的傳播過程中,河出書房新社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河出書房新社坐落于東京都涉谷區,是目前日本為數不多的大型出版社之一,其發展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886年的成美堂書店,直至今日河出書房新社在日本文學界依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截止2016年,殘雪在日出版的9部作品中,河出書房新社就占了其中的6部,包括第一階段在日本引起反響的《蒼老たる浮雲》(《蒼老的浮云》)、《カッコウが鳴くあの一瞬》(《布谷鳥叫的那一瞬間》)和《黃泥街》(《黃泥街》)。
而使殘雪在日本名聲大噪的《暗夜》也正是河出書房新社出版的。為了迎合殘雪寫作的荒誕風格,河出書房新社十分注重圖書的封面設計,在封面上著力表現出殘雪作品所具有的獨特性、神秘性以及另類與夢境的交織。不僅是《暗夜》,1992年河出書房新社出版的《黃泥街》的封面同樣顯現出一種沉思、恍惚、睡眠和時間的不確定性。[6]時至今日,河出書房新社的官網仍在最顯眼的位置宣傳收錄了殘雪《暗夜》的《世界文學全集》。可以看出為了喚醒人們麻木的感官,重新認識這個世界,河出書房新社敏銳地察覺到殘雪“先鋒主義”的價值,抓住時機出版了《世界文學全集》。《世界文學全集》全書共有30卷,其中收錄了殘雪小說的第六卷,更是在出版時一下子賣掉了九千余冊,這對日本純文學市場來說是個不小的銷量。
從這一點來看,不得不感嘆河出書房新社作為日本著名的出版社所具有前瞻性的眼光和無與倫比的勇氣。這些都可以看出一部作品在日本的傳播除了需要譯者的實力以外,有一個良好的出版社作為助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說河出書房新社為殘雪在日本重新打開市場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同時,出版社抓住讀者想要了解“文革”和窺探未知世界的獵奇心理,在市場宣傳和營銷策略上往往用“文革”、現實與幻境等字眼來吸引讀者的眼球,無形之中促進了殘雪的鄉土文學在日本的譯介進程。
五、女性文學表現手法的世界性和民族性
考察殘雪的創作經歷不難發現,為她提供無限思想資源的土壤正是西方的文化與傳統。她從但丁的《神曲》中看到靈魂世界的無比深遠,又感染了卡夫卡那精神分裂的個人氣質,其批評文本對西方唯美主義與印象派批評的借鑒是顯而易見的。[11]殘雪小說風格與歐美盛行的魔幻現實主義類似,故而能給西方讀者似曾相識的文學因素。殘雪文學的英譯者張健曾在譯本前言中提到,她之所以譯介殘雪的作品,“也是為了打破西方對中國文學的刻板印象,讓他們明白中國文學絕不僅僅是有關古代文化和政治現實主義的研究”。[12]殘雪專心于卡夫卡文學的邏輯的謎和倫理,用怪異冗長的插話描寫異樣的精神世界。她將夢一般的虛實、時間與空間的飛躍描繪得酣暢淋漓,直面恐怖和喜悅、期待和失望、生和死等根源性的問題。偏愛歐美文學,深受卡夫卡影響的日本讀者們水到渠成地接受了殘雪的“荒誕文學”。同時西方魔幻現實主義的興起,殘雪用現實性手法描繪現實的社會,這種世界性的手法深受日本讀者喜愛。其獨特的語言給予讀者視覺的盛宴,荒誕的手法直擊讀者的心靈。“她的小說語言有著莫名的沖動和激情,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往往不會那么在意故事情節,而是讓自己去感受殘雪用語言編織出來的洪流和沖擊,給人以震撼是最為直觀和極具魅力的。”寫作手法的世界性讓日本讀者在卡夫卡和殘雪之間找到了一種親切熟悉的東西,發現文學間的互通性。
作為女性鄉土作家的代表,殘雪的作品中擁有“當代鄉土文學粗獷的陽剛之氣與纖細的陰柔之美、化外之境的淳樸人性和波瀾壯闊的階級斗爭”[13]的藝術氣息。在進行創作時,殘雪將四書五經、《聊齋志異》等中國傳統的文學精華完美融合,描繪出日本作家難以言說的美感。不過,其中突出的問題就是殘雪的小說人物角色眾多,名字拗口,對于日本讀者來說很難記憶。有評論家稱殘雪的夢幻描寫有點像《紅樓夢》。作品中中國人獨特的思維、晦澀難懂的修辭、方言的使用、地方性的表達等極具民族特色,對小說當時的北京和中國社會歷史不甚了解的話,讀者讀來很是晦澀難懂,但從側面來說這對殘雪文學在日本的傳播也是一種機遇。脫亞入歐之后的日本民眾習慣于歐美文學,對于中國當代文學有種居高臨下審視的態度,對中國當代的政治體制、社會構成、文化生活等方面更感興趣。這種情況下,鄉土文學成為對中國傳統文化抱有濃厚興趣的讀者的“百科全書”,是他們了解中國社會方方面面的捷徑之一。
殘雪文學與其成長環境息息相關,深受“文化大革命”影響的殘雪本人,在書中將這種苦難比喻為噩夢,一個被死亡、被惡毒和敵意所追逐著的世界。[14]虛幻的夢境與現實的殘酷交織刻畫出了一種荒誕的美感。殘雪以同代人罕有的角度與深度在書寫“政治”,不過那并非經典意義上的宏大社會政治,而是日常生活的微觀政治中的權力傾軋。[14]謝南斗的《殘雪現象與湖湘文化》一文認為,“殘雪現象是十分典型的湖湘文化現象”。譚桂林先生亦在文論中認為,殘雪的創作思維方式如夢魘的展示、囈語獨白等更接近巫楚文化的本質特征,并且把巫文化的特征推向了極端,其結果就是造成了一種獨特的含魅敘事。[15] 有日本讀者以湖湘文化為興趣作為出發點對殘雪文學進行解讀。可以說,殘雪的文學誕生于中國獨特的政治歷史背景中,夾雜糅合中國的時代特征和民族性、地方性的特征,才能夠獲得了世界性的共鳴。
六、結語
殘雪作為鄉土文學中的代表女性作家,以其獨特的“荒誕文學”的寫作風格,寫出了“殘雪式”鄉土文學。幾十年的創作生涯中,殘雪一直不斷地與西方文學接軌,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地用西方的工具挖掘我們自身的土地,寫出具有濃烈自我色彩的作品。這種世界性的超現實主義手法在符合了日本市場的趣味的同時顯現出自己獨特的生命力。隨著時間的推進,借助于譯者的諸多研究和大力宣傳、出版社的助力加持其文學影響力正在日漸擴大。除了自身著作的優秀與獨特、市場的選擇、有識之士和出版社的鼎力推薦等因素之外,一個恰到好處的機遇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對于殘雪來說,2012年作品收錄至《世界文學全集》就是這樣一個重大的轉折點,讓她在日本獲得了相當的知名度。
時至今日,年逾花甲的殘雪依舊飽含著旺盛的創作力。2016年1月8日,殘雪帶來了最新作品《黑暗地母的禮物》。同時殘雪通過最近五年對西方哲學家的經典作品的研讀,正在寫一部批判薩特《存在與虛無》的作品,命名為《物質的崛起》。2015年連獲三項大獎的肯定在海外進一步提升知名度的殘雪,其著作在日本市場的需求量日益增加。然而同年近藤直子的去世讓我們不由得對殘雪之后在日的傳播產生擔憂。同為“殘雪研究會”的鷲巢益美、泉朝子、深谷瑞穗等人是否可以扛起殘雪在日本譯介重任的大旗,這些都需要接受時間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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