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亭地名與文化

徐魯燕

摘 要：樂亭縣位于河北省東部，唐山市南部。據考，早在新石器時代就有人類在這里勞動生產、繁衍生息，此地在歷代史冊中均有記載，“樂亭”這一地名定于金大定末年，屬灤州，后直至今日。本文通過對樂亭縣志中記錄的地名進行考察，論述了樂亭地名的命名特點，包括來源依據等，分為八類；而后討論了樂亭地名的演變，包括社會、經濟文化、自然、語言系統等方面的因素；最后討論了“莊”和“各”這兩個在樂亭地名中常見的字，作為余論。

關鍵詞：樂亭 地名 文化語言學

一、樂亭縣概述及地名概況

樂亭縣位于河北省東部，唐山市東南部。東、南瀕臨渤海，西與灤南縣、唐海縣接壤，北隔灤河與昌黎縣相望。樂亭縣是中國共產主義運動的先驅、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之一李大釗的故鄉。樂亭縣歷史悠久，據考，早在新石器時期就有人類在這里勞動生產、繁衍生息。樂亭在商代屬孤竹國，秦代屬遼西郡，漢代屬海陽縣，三國時期屬海陽縣置樂安亭，晉代設置樂安鎮，南北朝屬北齊肥如縣，隋代屬盧龍縣，唐代屬馬城縣仍稱樂安鎮，金大定末年建立樂亭縣，屬灤州，后直至今日。

樂亭地名產生的時間，應該追溯到新石器時期，考古發現，那個時期樂亭已經有了人類的活動，在他們的生產、交換、聯系、交流中會出現早期的地名。這應該是樂亭縣地名的初始階段。到了漢代，樂亭縣出現了第一個建村的地名，這應該是樂亭行政區劃的發端。隋唐以后，有些移民開始來到樂亭。從明代開始，由于朝廷的干預，樂亭接收了大量的移民，也開始了大規模的村莊建設。隨著人口的劇增，聚落地名、自然地名突飛猛進的出現在了樂亭的版圖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更多的經濟地名的出現則是這個時期最顯著的特征。

二、樂亭地名的分類及特點

人類在長期的社會實踐中，與大自然有了更多更廣的接觸，為了區別這些地理、自然實體，便于生產生活活動，就賦予了這些實體更具體的名稱，這些名稱就是各種各樣的地名，它們都帶有明顯的地域性。《樂亭縣地名志》中共收錄標準化地名1573條，其中鎮、鄉和街道辦事處15條，聚落地名共1146條，河流島嶼共19條，具有地名意義的各類經濟實體301條，文化單位以及文化設施共89條，歷史地名3條。樂亭縣地名的命名大體有以下八種情況：

（一）以姓氏命名的地名

這是樂亭地名的主要特征，也是占地名總數最多的一種命名方式。如鄧莊、陸莊、陳莊、王莊、張各莊、趙家房子、李家鋪、楊家埝、杜家塢、蘇家海等。這些地名大多是以最初建村時的那戶人家的姓氏命名，或者以當地人數最多的姓氏命名。有時隨著聚落中的大姓的更迭，地名也會相應發生更改，如莫家莊在莫姓人漸漸消失、母姓人越來越多之后，更名為母家莊。

以上均是以單一姓氏命名的地名。當人數多的大姓有多個時，地名的命名也有所不同。當有兩個大姓時，多以兩個姓氏共同命名，如劉卞莊、高安莊；當有三個大姓時，則不會再同時用三個姓氏共同命名，如三合莊、孤三家；當該聚落姓氏雜亂是，則多用統稱，如小莊村。

此外，也有一些地名表面看去是以姓氏命名，但實則是經過了演變，如蔡各莊，最初因當地種菜很多而叫“菜各莊”，而后經演變才變成了“蔡各莊”，與姓氏其實并無關系。

（二）帶有方位詞或“大”、“小”的地名

在樂亭地名中占比例第二多的則是這類地名，如南王莊、北王莊、東鞏固莊村、西鞏固莊村、前孫莊、后孫莊、小王莊、大王莊等。這些都是為了避免重名而來的，一般來說都是成對出現，南與北、東與西、前與后、大與小相對應。其中，有些是時間上一早一晚；有些是位置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有些是人口上一多一少；有些是占地面積范圍一大一小。

（三）以地理特征命名的地名

人類的勞動環境和生活環境是地名命名的主要參照物，樂亭很大一部分地名都體現著該地的地理特征。如黃坨、灣坨、黑崖子、小灘、沙崖、汀流河、邊流河、大港、麥港、黃灣、八畝灣、杜小口、西海、劉家胡同、西街、陳渡口、蓮花池等都屬于這種類型。這些地理特征通常是一些自然實體，如溝、坡、坨、崖、海、山、洼、塘、攤、河、灣、梁、泉、地、港、河口等；還有一些是人文實體，如胡同、街、渡口等。其中，以“坨”為通名的聚落地名占這類地名比例最大，這是由于樂亭地屬華北平原，海拔起伏不大，少有山川谷壑，僅有小丘陵，在北方方言中稱這些小土包為“坨”。另外占比例第二多的則是以河流命名的，這是由于樂亭縣河流很多，在全縣形成了縱橫交錯的河流網絡，這些河流都有自己的名稱，有的河流按河段不同還有若干個名稱，因此有些聚落的名稱就以河流的名稱來命名。

（四）以古人職業和工作場所命名的地名

古人除從事農業生產以外，還有很多其他的職業，有些聚落地名就是由職業類型或工作場所類型而來的。如鐵莊子、銀匠莊、香油房、大店上、王伙房、垛瓦、窯各莊、切糕鋪、大孟窯、寧家鋪等。有些是因為當地這類職業的人特別多而得名，有些則是因為當地最初建村時只有一家作坊而得名。

（五）以建筑物命名的地名

有些建筑物規模比較大，年代比較久，工藝水平比較高，在方圓內比較有名氣，從而順理成章成為命名依據；有些建筑物很普通，在最初命名時恰巧成為了依據；有些建筑物在時間洗禮后慢慢變成人們心中此地的標志物，從而在地名演變中成了依據；有些建筑物在地名文雅化的趨勢中成為了命名依據。如三義廟、石橋頭、三教堂、九間房、八家子、吉祥寺、圓通庵、藥王閣、紅房子等。

（六）以吉祥字詞命名的地名

中國從古至今一直都有著將吉祥字詞用于生活中各方各面的文化心理，這表達了人們得到好運的希冀。這種希冀也成了地名中的一種文化現象，如太平坨、向陽坨、興隆莊、聚福館、迎好村等。這些地名有的是最初命名時便是如此，有些則是經過了演變更名，無論哪種，也都是迎合了人們對于吉祥字詞的喜愛和向往美好生活的心理。

（七）以古代營寨命名的地名

樂亭縣南臨渤海，北有灤河，水上運輸非常方便，而且又地勢平坦，陸路交通便捷，因此各種類型的營寨很多，自從漢朝開始就建造了不少營寨，歷朝歷代也都有營寨建在樂亭。這些營寨主要是糧倉、軍營、墾荒營團和邊防所，如麻城廒、黑王莊、馬頭營、公官營、南寨、新寨、馮哨、署里、會里、劉邊哨等。

（八）以歷史傳說、神話故事命名的地名

樂亭雖然建制比較晚，但人類生活的歷史卻很長，因此，留下了很多的古代寓言、歷史傳說和神話故事，有些故事就被融入了聚落地名，形成了很多具有古代文化色彩的聚落地名。如走馬浮、雙鳳坨、燒紙莊、火燒佛、醋流莊、將軍坨、后龍莊等。

三、地名的演變

地名的形成是隨著人類社會的產生而產生的，是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而變化的，地名的演變有社會的因素，有經濟文化的因素，有自然的因素，有語言系統的因素等等。地名的演變是一個緩慢的、漸進的過程。經考證，樂亭縣地名的演變主要有以下六種情況：

（一）災荒

古時候樂亭災荒比較多，特別是水災發生頻繁，一些村莊被淹沒，一些村莊被迫搬遷，這些村莊有的就拋棄了原來的名字而重新起用了新的村名，如新立莊、躲河莊等，顧名思義就是新建立的村莊、為了躲避水災而建立的村莊。

（二）姓氏

姓氏是樂亭村莊的主要命名方式，這樣既容易自然地形成聚落地名，又能夠體現村莊的宗族特點，就目前而言，樂亭地名有百分之八十是以姓氏作為地名專名的。隨著主姓氏的興衰，這種形式的地名也在封建宗族觀念的影響下不斷發生變化，建國以后這種以主姓氏的興衰變更地名的情況就已經沒有了。

（三）諧音

地名是用語言表達實際存在的一種語言形式，地名詞語、特別是古時候流傳下來的地名，都是人們在生活生產當中口頭產生、口頭傳播下來的，而且每一個地方又有每一個地方的土語和方言，這些往往導致誤聽和訛傳，使地名產生了諧音和訛變。如蔡各莊，最初因當地種菜很多而叫“菜各莊”，而后經訛傳才變成了“蔡各莊”，與姓氏其實并無關系。

（四）雅化

地名的雅化是隨著人們文化知識的提高、對自然界認識的不斷加深、審美能力的不斷增強，逐步的剔除了那些不吉利或有辱人格的詞語，使地名出現了雅化的現象。如亂坨更名為蘭坨，兔窩更名成興隆莊。

（五）簡化

在約定俗成中自然形成的地名，有的稱呼累贅，有的書寫煩瑣，人們為了簡便語言、書寫快捷，就簡化了一些地名，出現了地名的簡化現象。如黃瓜口簡化為黃口，胡家坨簡化為胡坨，勒柳河西村簡化為勒西，蘆葭河簡化為蘆河等。這種類型的簡化地名在樂亭縣非常多。

（六）區別重名

社會越發展，地名越增多。地名越多，重名的現象就越嚴重，指示地域的精確性就越差，會給人們的生產、生活和出行帶來很多的不便，人們為了區別這種重名的現象，采取了很多的措施，最主要的是冠以方位和片村的名稱。正如前文提到的東、西、南、北、大、小、前、后。

四、樂亭地名中一些有特點的字

（一）“莊”

莊這個字出現在很多地名中，尤其以北方為多。“莊”，意為村落、村莊；建在山林田野間的住宅；莊園、皇室、官僚、地主等在鄉下占據的大片土地及其建筑物；商店的名稱。樂亭的地名中有百分之八十多都帶有“莊”字，如“x莊”、“x莊村”。

（二）“各”

各這個字在北方地名中也屢見不鮮，關于這個字的意義和來歷，也已經被各家學者考證和討論了許久。主要的看法是，“各”是“家”字古音的代字。在《廣韻》中“家”字讀如ga，而諸如 “x家莊”、“x家鋪”這種詞語在語音表達中會發生語流音變，其中，“家”的發音會發生弱化，即元音a央化，慢慢向？靠攏，從而在語音上與ge比較相近。又因語音演變具有不平衡性，到了近現代，有些地區的“家”已經演變為jia，而有些地區仍保留了與中古音較近的ga，而在上述這種結構的地名中又發成ge，因此人們在書面書寫時為其找了個發音相近的字“各”。另外，也正因此，地名中“家”“各”的使用，可以作為方言調查的一些佐證。

參考文獻

[1] 王文清.樂亭縣志[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