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能源面臨三大挑戰

吳毓

2018年春節，北京市五環路內再次禁燃煙花爆竹。這次“禁燃”，不但五環路內禁止銷售和燃放花炮，五環路外也難尋銷售的攤點。在《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的重壓之下，北京周邊的保定、邯鄲、滄州、衡水、廊坊、秦皇島……均全面禁售、禁燃煙花爆竹。其目的只有一個，改善京津冀的空氣品質、削減中國境內的碳排放。

《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于2013年發布，提十條措施，經五年努力，使全國空氣質量總體改善，重污染天氣大幅度減少，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等區域的空氣質量均有明顯好轉。在“2018年全國環境保護工作會議”上，珠三角地區因PM2.5的平均濃度連續三年達標，而退出重點區域之列；汾渭平原加入，與京津冀及周邊、長三角一起，成為大氣污染防治的主戰場。

在連續五年的污染治理行動結束之際，中國政府已經開始著手制定“三年治霾規劃”，對重點工業區域進行更加嚴格的限制，并推動企業接受永久性的監督，不僅逐步降低污染排放，更加快淘汰落后產能，以避免已經取得的成果“開倒車”。

監控工業企業并非“治霾規劃”的全部，北京市環保局就透露，正起草一份清潔空氣行動計劃。這一計劃涉及人們生活的多個方面，減少路上行駛的車輛并非惟一措施，還包括增加公共交通的投入，鼓勵公眾使用電動汽車出行。

毫無疑問，在2018年3月召開的全國“兩會”上，環境生態、空氣品質、機動車治污以及清潔能源，會繼續成為代表、委員熱議的關鍵詞。

2008年，中國成功舉辦第29屆夏季奧林匹克運動會之后，中國與世界在政治、經濟和文化方面的交流愈加頻繁。中國一面在舞臺上施展才華，既為世界所關注，也更加廣泛地發揮大國責任與影響力；一面在各個維度積累實力，國民的白信心不斷提升、環境意識不斷加強。建立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的社會逐漸成為全國的共識。在2018年“兩會”上，環境問題將是全國人民關注、代表與委員熱議的重要話題。

2017年6月1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美國將退出“應對全球氣候變化、超過170個國家簽署的《巴黎協定》”。中國政府則承諾，無論其他國家的立場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中國都將加強國內應對氣候變化的行動，認真履行《巴黎協定》——至2030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量較2005年下降60% -65%；非石化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比重達20%左右；森林蓄積量比2005年增加45億立方米左右。

全國政協委員、中石化集團原董事長傅成玉曾表示，改善中國的能源結構，節能是高效的方式。今天的中國，單位GDP的能耗為世界平均水平的1.7倍，遠超歐美發達市場。通過提高能源利用效率、調整能源使用結構，如果能做到GDP翻番而能耗不增加，就是在削減排放。

在過去的6個月中，中國國電集團與神華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合并重組，環境保護稅正式征收。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將深刻地影響中國生態環境保護的進程。

2017年8月28日，中國國電集團與神華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合并重組為國家能源投資集團有限責任公司。這是央企體制改革的一次新實踐，為實體經濟轉型升級提供了新的發展思路。

神華集團是中國最大的煤炭生產和供應商，也是煤、電、路、港、航一體經營的綜合性能源集團；其2015年的煤炭業務營收為1441億元，業務占比45.8%。國電集團則是全國五大國有發電集團之一，在電力、煤炭和高科技產業方面進行布局；其2015年電力業務營收達1566.48億元，在全部業務板塊中的占比為85%。

國電與神華，前者擅長煤炭業務，在產業鏈的前段；后者集中于電力業務，在產業鏈的后段；兩大集團合并重組后，可以充分利用煤炭業務的比較優勢，降低電力業務的運營成本；過剩產能退出更加容易，優勢業務壯大有捷徑。

白2018年1月1日起，醞釀、籌備多年的環境保護稅正式征收。這是中國政府政策激勵轉向、執政手段轉變的重要標志。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第二條規定，所有直接向環境排放應稅污染物的企業事業單位都要依法繳納，所收稅款全部作為地方收入。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三中、四中全會已經提出，“用嚴格的法律手段保護生態環境”。征收環境保護稅，不但可以實現“清費立稅”、提升納稅人的環境保護意識，還可以促進經濟結構調整，強化稅收調控作用，形成有效的約束激勵機制。

除了環境保護稅開征之外，環境保護部還在醞釀建立覆蓋全國的“VOC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的檢測監管體系。VOC是通過加強大氣的氧化活性而促進PM2.5形成，其來源廣、活性大、毒性高，直接危害人體健康。未來的環境保護監管將從工業綜合治理、VOC防治和散煤清潔化等三個方面同步推進。

今天的中國，一面在加快培育新興產業，在新材料、新能源、人工智能等方面進行技術研發和轉化；一方面在改造提升傳統產業，深入實施《中國制造2025》，以創新的業態模式，推動傳統產業的生產、管理和營銷變革。但央企改革，特別是涉及能源行業、資源行業的改革，仍然少有觸及。

國電與神華重組、環境保護稅開征，在疏浚中有引導，在退出中有創新。前者為央企改革提供可以觀察與借鑒的樣本，針對資源利用、效率提升進行專門的實踐與研究；后者為政策杠桿提供可以借力的支點，讓成本與效率開口說話，鼓勵企業為節能減排投入更多的資金與資源。

在環境保護的驅動下，國企重組將獲得新的發展思路，特別是針對產業鏈條的重組，有益于資源整合的重組，成為國企集團、資源性行業進行體制改革的出路之一。無疑，2018年全國“兩會”的提案與議案或將依托成熟案例，對未來的生態環境建設，提出更多有益的思考，奠定更加堅實的基礎。在京津冀地區毫不松懈地守衛藍天的時候，汽車行業也在進行一場看不見的戰爭。

從1776年詹姆斯·瓦特制造有使用價值的蒸汽機，到1807年Niepce兄弟獨立測試活塞式內燃機；從1860年Etienne Lenoir制造了成功商用的內燃機，到1877年奧拓循環進一步提升內燃機的功率重量比，內燃機一直是推動人類文明前進的動力，主宰我們的生活已近242年。

未來，卡爾·本茨仍會保有汽車發明者的歷史地位，但改變的時刻已經來臨。全國人大代表、吉利控股集團董事長李書福就提出，到2020年，吉利90%的汽車都是新能源汽車，將實現由傳統車企向新能源車企的戰略轉型。

雖然“雙積分”政策被延至2019年實施，但國家政策對于純電驅動的導向已經清晰。在這樣的背景下，全球的電動車發展都會因此而加速，中國市場“已經”成為全球電動汽車的“試驗場”。

至2020年，通用汽車至少會在中國市場推出10款新能源車型，且新能源車的總銷量將達到15萬輛；日產汽車日前宣布將與東風汽車一起進軍電動車市場，未來五年將投資20億美元用于發展20款電動汽車；豐田汽車正在擴大其在華出售Mirai的可行性研究，為燃料電池車入華鋪平道路；大眾、福特分別在中國牽手新的合作伙伴，進行新能源車的研發與生產；梅賽德斯一奔馳、BMW也均有雄心勃勃的計劃，除了發布新能源品牌梅賽德斯-EQ和BMW i，還為旗下所有車型預留了新能源車型的發展空間；有消息稱，即將在華晨寶馬生產的新一代BMW X3，也將很快提供純電動版本。

新能源市場的表現也令人感到欣喜。在2017年，全球市場電動車銷量超過122.3萬輛，同比增長58%。北汽EC系列、特斯拉Model S、豐田普銳斯插電混動版本、日產Leaf、特斯拉Model X占據前5位。在中國市場，2017年銷售新能源乘用車55.63萬輛，較2016年增長695。2018年1月的新能源車市延續了2017年的強勢，新能源車乘用車以3.16萬輛實現開門紅，且純電動車與插電式混合動力車的銷量剪刀差呈現縮小的趨勢。

雖然電動車的市場消費熱情升溫、車企的產品布局全面展開，但其中的隱憂仍然存在。全國政協委員、科技部部長萬鋼表示，中國電動汽車面臨著充電難、零排放與全回收三大挑戰。

在中國銷售的電動車，仍然缺少標準化的充電站。很多新建的辦公樓、購物中心甚至是住宅小區都根據要求預留了電動車專用車位，并建設了充電樁；但充電樁的標準并不統一、提供充電服務的公司各自“封侯”需要充電的電動車到達現場才發現無法充電，或需要使用另一張電卡。

此外，動力電池的能量密度仍然較低，很多電動車的行駛里程還在200公里以下。這些電動車一面被缺少其他選擇的消費者大批量購買，一面讓鐘情新能源車的消費者望而卻步。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當高能量密度的電動車批量普及的時候，現在銷售的電動車或將成為無可回避的“雞肋”。

再次，電動汽車的研發、制造不能再走傳統汽車的“老路”，在研發立項之初，就要以材料全面回收為設計目標，決不能在淘汰報廢之后繼續造成污染。如果一塊電池能夠在車上使用8年、在充電站使用8年，還能夠l00%地回收，電動汽車才算是真正地做到“環境無害”、真正地做到持續發展。

關于利益與弊病，所有人都心如明鏡。但在發展的道路上誰會成為先鋒軍、誰會成為墊腳石，仍然需要權衡取舍。2018年的全國“兩會”，會對這個話題進行全面的討論與衡量。

正在從工業大國向工業強國邁進的中國，需要抓住“清潔能源”給予的發展機遇。在18世紀六十年代，中國曾與工業革命失之交臂，錯過了從工坊手工制造向工廠機器制造轉型的機遇。在20世紀六十年代，美蘇之間的冷戰間接促進了，人類對月球的探索，軍事上的角逐演進成為科技的大躍進，而中國正被十年文革拖入泥潭……

今天的中國正以全國之力推動科技創新，以政策激勵優化環境生態。新能源的發展或許仍然處于“摸著石頭過河”的階段，但對于中國的工業發展、科技布局甚至于全國人民期待的“美麗中國”而言，新能源是一臺驅動產業鏈的發展引擎，是一次改變生態環境的發展機遇，是一塊不可或缺的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