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維信 李文

正月十五過后,很快迎來陽春三月,每到這個季節,五十多年前陽春三月吃黃葉白的情景不由自主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五十多年前,我還在兒時,所在的那個農村生產隊由于地處半山區,貧窮落后,糧食不夠吃,常以糠菜度日,特別是被大家稱之為百菜不如大白菜成了家常菜,其中用大白菜曬出來的黃葉白特別好吃。
每年秋收后,為了收藏好大白菜,每到這時,我們全家人齊出動,把生產隊分的自己家原田地種的新鮮大白菜精心地集中在一起,晾曬好、收藏好,把大棵壯稞的大白菜用于下窖冬季儲藏新鮮菜,用大缸腌制酸菜外,剩下的小棵白菜也就是沒有包心的白菜,當地人稱之為扒拉稞子的小棵白菜編在一起。小時候,每到編白菜時,我就高興地看到,母親把小棵白菜收攏在一起,在菜園子里像給小姑娘編辮子一樣編了這辮編那辮,一般來說,編的不太長,每辮一米多長,不超過兩米,編完后,媽媽就招呼哥哥開始往房前屋后的果樹上掛,掛不完便往屋檐下或棚子里掛,這種收藏儲存白菜的方法,叫曬黃葉白,也就是經過一個冬天的晾曬后,來年春天吃的干白菜。
至來年春天三月,經過五個多月的消耗,家里室外菜窖儲存的新鮮大白菜,室內大缸腌制的酸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每到這時,母親就摘下外邊果樹上的干白菜辮子,每次只摘下一辮,拿到屋里收拾整理。經過一個冬天的晾曬,新鮮的白菜變成了蠟黃,輕盈的干白菜,看上去十分清新,拿到手整理時,發出陣陣特有的白菜清香。
干白菜整理好了,母親開始燒開水,水燒開后,開始烀白菜,烀白菜的過程也就是飽嘗干白菜飄香的過程,烀干白菜開鍋時,鍋里發出咕嘟咕嘟的開鍋聲,隨著開鍋聲響,特有的干白菜味兒飄香四溢,每到這時,都不約而同地引來左右鄰居的人們前來串門、觀看,并跟母親要烀好的干白菜,每次母親總是把烀好的干白菜放在清水里用水洗干凈后攥成團,一團一團分給別人。
到了開飯時,母親把悶好的高粱米飯或小米飯端上來,又把炸好的炸醬拿來,一家人圍坐在小飯桌邊吃飯,邊吃著烀好攥成團的干白菜蘸醬,烀好的干白菜清新柔軟,口感獨特,全家人都搶著吃,有時飯桌上也多了幾盤炒白菜、燉酸菜等,但是只要一開飯,全家人的筷頭還是首先對準干白菜,一團子干白菜不到幾分鐘就三下五除二地被搶光,沒了這團子,母親就急忙攥那一團子緊忙活。那時,鄰居家的宮大嬸子最愛吃我家的干白菜,每到我家烀好干白菜時,他就事先把燜好的大苞米飯、高粱米飯或高粱米做的豆包團子端過來,跟我家換干白菜吃,看到她愿意吃干白菜,母親也時常摘下果樹上的干白菜辮子,送給她家吃,西崗子的郭二娘也愛吃我家的干白菜,時常叼著大煙袋來我家一坐就是大半天,她雖然牙口不好,但是在我家吃起干白菜來,牙口好的都比不過她,吃完了還要帶回家兩團。郭二娘家門前的那條道,是我兒時上學、放學的必經之路,我路過這條道,郭二娘也時常早早地在門前等候,待我到他家門前時,不是掏出兩個煮熟的雞蛋,就是拿來兩個高粱米面做的豆包塞到我的書包里,并對我大聲說:“道上加小心,慢點兒走。還有你媽再烀干白菜時,早點兒告訴二娘一聲。”我答應一聲,一溜煙地跑開了。
“五一”節過后,菜園子里的韭菜、菠菜、小白菜接踵而來,飯桌上的新鮮菜多了起來,每到這時,母親還是不斷地摘下屋檐下和棚子里的干白菜,烀好攥成團兒,拿到飯桌上,雖然飯桌上有青菜、新鮮菜,但是干白菜還是早早地被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