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管理研究的特點、基礎、問題、方法及成果評價探索
——以世界著名經濟與管理學者研究經歷為借鑒

何建民

（上海財經大學商學院旅游管理系 上海 200433）

一、相關文獻梳理與本文的研究思路

旅游管理研究的特點是什么？如何有效地開展旅游管理的研究工作？旅游理論研究與實踐的關系是什么？如何提出問題與建構理論？許多學者對上述問題進行了研究。這方面的代表性觀點有：（1）美國學者Goeldner C R和Brent Ritchie J R（2009）認為，旅游產業是一個由許多部門、主體、要素組成的綜合性行業，因此需要運用多種方法開展研究，包括運用機構方法、產品方法、歷史方法、管理方法、經濟方法、社會學方法、地理方法、跨學科方法以及系統方法等進行研究，以完成不同的研究任務或實現不同的研究目標。（2）國家旅游局副局長杜江博士（2017）指出：有中國特色的當代旅游發展理論要和產業實踐相結合，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而現實中不少學術研究成果停留在文獻到文獻的層面。（3）《旅游學刊》2017年第11、12期專門設立了“中國旅游發展筆談——旅游研究的理論與實踐關系”專欄，許多學者發表了具有啟發性的觀點。如楊振之（2017）強調“面向知行合一”、何建民（2017）闡述了系統的實證性研究步驟與方法。（4）秦宇（2017）提出了要通過描述現象、提出問題和回答問題來促進理論的建構。

本文針對我國學者在旅游管理研究中遇到的重點、難點、熱點問題，參照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世界著名經濟與管理學者的經歷，結合自己主持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與一般項目、國家旅游局重點項目與一般項目、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一般項目、上海市人民政府決策咨詢研究重點項目、上海迪士尼研究項目等，自己的著作論文先后獲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著作獎、教育部優秀教材獎、上海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論文獎，自己先后被上海市教育委員會與教育部破格晉升為旅游經濟管理學科副教授與教授，以及創建上海第一個旅游管理博士點的經驗，進行探索解答。

之所以選擇以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世界著名經濟與管理學者的經歷為參照與借鑒對象，原因有兩個：第一，旅游管理學科領域研究的理論基礎主要是管理學和經濟學；第二，諾貝爾經濟學獎獎勵的是有重大“發現”“發明”和“改進”的研究成果，即獎勵為具有重大實踐指導意義的理論創新作出貢獻的研究者（羅格?斯賓塞、大衛?麥克弗森，2017：V）①該參考文獻在下文出現時只標注頁碼。，這符合旅游管理研究的發展導向。

二、旅游管理研究的特點

要開展任何領域的科學研究，首先需要深入認識該領域研究的特點。旅游管理領域研究的基本特點，可以從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推薦的國際標準《旅游統計的國際建議（2008）》對旅游活動特性的說明中去認識。

可以將《旅游統計的國際建議（2008）》對旅游活動特性的說明概括如下：（1）旅游是由游客離開其慣常居住地流動而產生的社會、文化、經濟現象，由多種動機驅動，樂趣是其通常的動機。（2）游客的活動可能包括市場交易，也可能不包括市場交易，可能與游客的日常活動有所不同，或者與游客的日常活動有相似性。如果與日常活動有相似性，那么，在旅行時，這些活動發生的頻率與強度也是不同的。這些活動體現在人們作為消費者，在旅游前準備、旅游中參與以及旅游后恢復的整個過程中的行動與行為上。（3）旅游活動對經濟、自然和人造環境產生影響，對游客訪問地居民以及游客自身也產生影響。（4）考慮到旅游活動具有上述廣泛的影響，以及涉及廣泛的利益相關者，因此，需要采用全面的方法對旅游的開發、管理和監測進行研究。這一方法是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UNWTO，2010）支持的，目的在于幫助制定和實施國家與地方的旅游產業政策、設計旅游營銷戰略、加強機構之間的關系、評估旅游管理決策方向正確與否及效率的高低、衡量旅游業對國民經濟的貢獻程度。

從《旅游統計的國際建議（2008）》對旅游活動特性的說明中可以發現，旅游管理領域研究的基本特點是：（1）從旅游需求出發開展對相應的旅游供給的研究，這些供給可能是已經存在的，如公共交通設施，也可能是專門為游客建設的，如黃山的旅游索道，即采用“旅游需求+滿足旅游需求的供給”的研究視角。（2）對游客的旅游空間流動行為進行研究，包括對游客旅游動機或目的進行研究。（3）對由游客流動產生的客源地、中轉地、目的地、延伸地的社會、文化、經濟現象進行研究。（4）對游客的旅游前準備、旅游中參與以及旅游后恢復的整個過程開展研究。（5）對旅游活動產生的各種影響開展研究，包括對經濟、自然和人造環境產生的影響開展研究，對游客訪問地居民以及游客自身產生的影響開展研究。（6）需要采用全面的方法對旅游的開發、管理和監測進行研究，即需要以旅游供給所涉及的各種相關學科為基礎，從滿足游客旅游需求的視角進行深入研究。（7）研究的角度是多元的，有宏觀、中觀與微觀的，也有社會、文化、經濟、自然和人造環境的。

三、旅游管理研究的基礎

通過對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世界著名經濟與管理學者研究經歷的考察與借鑒，發現旅游管理領域的研究基礎至少應該包括以下3個方面：（1）需要掌握研究對象或現象實際運行過程與體系的事實基礎；（2）需要掌握對研究對象或現象內在運行機理進行分析或假設的理論基礎；（3）需要掌握對研究對象或現象內在運行機理或假設進行驗證的方法基礎。

下文主要說明掌握研究對象或現象實際運行過程與體系的事實基礎的重要性。有關如何掌握對研究對象或現象內在運行機理或假設進行分析的理論基礎，如何掌握對研究對象或現象內在運行機理或假設驗證的方法基礎，將在本文第五部分“如何找到適用的研究方法”中進行說明。

赫伯特 A.西蒙（Herbert A Simon）是目前唯一一位在管理方面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學者。他在管理學、經濟學、組織行為學、心理學、政治學、社會學、計算機科學等方面都有較深的造詣，于1978年榮獲諾貝爾經濟學獎。他的主要著作有《管理行為》《公共管理》《組織》《經濟學和行為科學中的決策理論》《管理決策的新科學》等。

赫伯特 A.西蒙認為，要對某一領域進行科學研究，首先需要做到使該領域擁有足夠的語言和概念工具，能對研究對象或現象的實際運行過程與體系進行實事求是的刻畫，從而為分析該領域的問題奠定全面的事實基礎。

赫伯特 A.西蒙（2007）在介紹其開創性著作《管理行為》時說：“本書是我個人在從事公共管理研究工作的過程中，嘗試構造有效研究工具的探索結果。因為我堅信，我們在這個研究領域還沒有找到足夠的語言和概念工具，對簡單的管理型組織進行實事求是的深刻刻畫。所謂刻畫管理型組織，就是為科學地分析組織結構和組織運營的效益奠定基礎。”

獲得科學研究成果的研究過程要具有可重復檢驗性。而構建與掌握研究對象或現象運行過程與體系事實基礎的語言和概念工具，是保障研究可重復性的基礎。赫伯特 A.西蒙指出：“一項化學實驗之所以有效，之所以具有科學權威性，原因在于其可重復性。如果不能足夠詳細地描繪化學實驗的可重復性，那它就站不住腳了。在管理中，我們連說明在管理‘實驗’中發生了什么現象的本領都很匱乏，保證實驗的可重復性就更不用說了。”

因此，赫伯特 A.西蒙強調：“我們在得以建立恒定不變的管理‘原理’之前，首先必須能夠用文字精確描述管理型組織的面貌和運轉狀況。”

筆者在旅游管理領域的科學研究經驗也證明了赫伯特 A.西蒙上述觀點的正確性。筆者開展對某一課題的研究時，都會對其進行深入的調查研究，目的是了解該課題領域實際運行過程與體系的狀況，要取得良好的研究成果這是必須的。否則，就可能會變成“盲人摸象”，即僅在“非知根知底”的二手資料基礎上，甚至在主觀想象基礎上開展“不接地氣”的研究。

例如，1982年7月底到8月初，筆者有幸參加了由國家旅游局人事司組織的旅游經濟管理專業教師全國旅游考察團，先后對廣東省廣州市、石景山旅游中心、中山縣（現已改為中山市）和湖北省武漢市的旅游酒店業進行了考察，這對筆者后來撰寫出版《旅游現代化開發經營與管理》（曾榮獲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著作獎）幫助很大。又如，1989至1991年筆者在奧地利國際旅游管理學院留學期間，曾專門到倫敦參加世界旅行市場展覽會，同時系統考察了維也納的旅游業和酒店業，并在維也納萬豪酒店參加了3個月的實習，這對筆者后來撰寫出版《現代賓館管理的原理與實務》（曾榮獲教育部優秀教材獎）有很大幫助。

四、如何發現與提出旅游管理領域具有較大研究價值的問題

1.如何發現旅游管理領域具有較大研究價值的問題

通過對已經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世界著名經濟與管理學者研究經歷的考察與借鑒發現，具有較大研究價值的旅游管理問題的發現方式，至少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找出已有的經典理論存在的不足之處，從而對它進行論證完善；另一種是直接從自己長期觀察到的現實中發現與提出重要的問題，并進行深入研究。

正如1982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喬治 J.斯蒂格勒（George J Stigler）指出的那樣，一般來說，可以將新的經濟觀念分為兩類：一類是通過嚴格檢驗其他經濟學者的研究結論而獲得，這方面的人物比較多，主要的代表學者有大衛?李嘉圖（David Ricardo）、約翰?斯圖爾特?密爾（John Stuart Mill）、弗朗西斯?伊西德羅?埃奇沃思（Francis Ysidro Edgeworth）、阿瑟?塞西爾?庇古(Arthur Cecil Pigou)以及大部分當代經濟學家；另一類是設法直接解釋某些實際現象，這類直接針對實際現象給予解釋說明的比較少，可能是因為實際現象往往雜亂無章而難以說明，這方面的代表人物有亞當?斯密（Adam Smith）、阿爾弗雷德?馬歇爾（Alfred Marshall）、約翰?梅納德?凱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米爾頓?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這兩類并不完全互相排斥，因為其他經濟學者的想法，也可能是對實際現象的解釋，同樣會把我們引向那些實際現象。

喬治 J.斯蒂格勒指出他屬于第二類。他對經濟學最重要的貢獻是有關信息經濟學理論方面的開創性研究，基于他個人的觀察提出信息經濟學方面的理論。他發現以往的經濟學理論從未解釋為何幾乎每項產品或勞務，在特定時間上都會出現多種價格而非單一價格的現象。他意識到，應該是知識的昂貴代價導致了價格的差異，因為收集信息需要花費時間與精力，還面臨不確定性，其成本費用有時是昂貴的；為了到另一家超市對比商品價格，消費者可能要多花20分鐘時間，對一個美國成年人而言，20分鐘的平均勞動報酬也許就是3美元。同時，知識的價值會隨著時間而衰減，即經常重復購買的商品，比價值相同但不經常購買的商品，其價格離散的程度要低。為收集信息所投入的精力，也與居住在某一地區的時間長短有關，到某地旅游的人通常要付出比居住在當地的人更高的價格才能買到同樣的產品（73～75）。

2.如何提出旅游管理領域具有較大研究價值的問題

通過對已經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世界著名經濟與管理學者研究經歷的考察與借鑒發現，要善于提出具有規律性的、具有指導意義的、具有研究可行性的重要問題。

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保羅 R.克魯格曼指出，要時刻質疑問題，即要討論提出的研究問題是否恰當。他舉例說：“如果提出一個研究問題是‘美國為什么要生產寬體噴氣式飛機’，這個問題不容易回答，應該提出的研究問題是‘為什么噴氣式飛機的生產僅僅集中在世界少數幾個地方？’，這既是一個更容易回答的問題，也是人們一直想解答的問題。同樣的，如果提出一個研究問題是‘為什么在2008年9月15日，我們會讓一場重大的世界金融危機走向白熱化’，這個問題難于回答，也沒有普遍的指導意義。應該提出的一個問題是‘為什么現代經濟體似乎總要遭遇周期性的金融危機？（而不是危機發生的具體日期和具體方式）’，這才是一個更有價值的問題”（411～412）。

五、如何找到適用的研究方法

可以從7個方面尋找適用于旅游管理問題的研究方法，同時，要注意各種研究方法之間的關系。

1.尋找適用于旅游管理問題的研究方法

（1）理論研究方法。理論研究方法主要表現為將已有的經典的、適用的理論創造性地運用于自己的研究問題中，以獲得新的研究成果。例如，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道格拉斯 C.諾斯（Douglass C North），從立志成為經濟學家那一天起，就想研究“是什么造成經濟的富裕和貧困”這一問題。他認識到：只有先探索經濟績效的最終根源，才能討論如何改善經濟績效。他尋找適用理論的歷程從馬克思主義轉變到了認知科學。又如，道格拉斯 C.諾斯將制度因素與理論納入經濟史的分析中，產生了一些創造性的研究成果，其中包括1971年他與蘭斯E.戴維斯（Lance E Davis）合著的《制度變遷與美國經濟增長》，以及1973年他與羅伯特?托馬斯（Robert Thomas）合著的《西方世界的興起：新經濟史》。再如，道格拉斯 C.諾斯將交易成本作為研究經濟組織成本的切入點，將羅納德?科斯（Ronald Coase）關心的決定廠商生存的交易成本，轉變為關系經濟整體表現的交易成本。1981年出版的《經濟史的結構與變遷》一書體現了上述研究成果（179～185）。

（2）統計研究方法。統計研究方法是一種從眾多研究對象或樣本中歸納出適用于某一類對象的某一定律的方法。例如，在如何運用統計方法方面，米爾頓?弗里德曼舉了一個統計分析諾貝尓經濟學獎獲得者特征的事例（50～51）。事實上，統計分析結果是否正確，是否揭示了具有因果關系的規律，最終還需要由實踐預測結果來檢驗。

（3）歷史研究方法，包括比較研究方法與對標研究方法等。它是指通過對歷史事件發生與發展的因果關系的事實說明、比較分析不同樣本的因果關系、對標來尋找不同發展程度及其因果關系，對所探索的機理或規律進行論證。

例如，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道格拉斯 C.諾斯在讀研究生的時候，設定的研究目標是要找出決定經濟體系運作的方式及其成敗的原因。他發現經濟史的課程與研究最符合解決這一問題的需要，因此，就選擇了經濟史的課程，并選擇研究經濟史領域。他運用歷史研究方法，找到了決定經濟體系運作的方式及其成敗的原因，并撰寫出版了眾多的經濟史著作，由此而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177～186）。

（4）案例研究方法。它是指通過對典型事例產生與發展的因果關系的研究，來揭示某一類事物發展的機理。1996年成功預測亞洲金融危機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保羅?克魯格曼（Paul Krugman），在說明可以運用不同的研究方法時，對如何運用案例（模型）研究方法有過精彩的闡述。

保羅?克魯格曼指出，成為優秀經濟學家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一種是開展艱苦的實證研究，尤其是靠挖掘數據或產生數據所進行的工作。有些人通過建立實驗室，進行實驗研究；還有人側重于創建深刻的理論，運用證據和定理得出非常寬泛的原則。不過，他自己一直喜歡迷你型（微型）概念框架，即從真實世界的數據和事件中獲得啟示，為研究者提供解決問題的好辦法，讓人豁然開朗。迷你型（微型）概念框架不必非得是數學模型，它有可能是一則極富深遠內涵的真實故事。

保羅?克魯格曼特別舉例說明了如何通過一個案例（模型）來提出與分析問題。他指出，美國國會山保姆合作社就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模型。這是現實生活中的實例。合作社由150多對夫婦在20世紀70年代創立，他們都有年幼的孩子，打算交換保姆以節省開支。合作社將優惠券發放給所有成員，每張優惠券代表半小時的保姆時間；當一對夫婦照看另一對夫婦的孩子時，他們會交換適當數量的優惠券，即孩子被照看的夫婦要把優惠券交給照看他們孩子的那對夫婦（該故事曾發表在美國的《貨幣、信貸和銀行業務雜志》上）。結果表明，大家都想在抽屜里存放一些優惠券，以防會連續幾個晚上外出，導致想持有優惠券的夫婦多過已經發放優惠券的夫婦。所以，保姆合作社的成員都不愿意外出，因為他們都想多積累一些優惠券，這意味著通過照看別人家的孩子以賺取更多優惠券的機會變少了，進而導致人們越發不愿意出門。如此一來，保姆合作社就日漸衰落。顯然，大千世界比這要復雜得多，但這則故事引申出一個基本問題，即一個經濟體可能沒有足夠的需求。保羅?克魯格曼說，這類模型與問題常常能打開其思路，讓他形成思考問題的框架（409～410）。

（5）實驗研究方法。實驗研究方法就是控制其他因素，僅變化某一因素，觀察這一變化因素（自變量）對受其影響的因素（因變量）的影響狀況。

有人認為經濟學不是科學，因為它不能像物理學家那樣進行各種受控實驗。米爾頓?弗里德曼認為，僅憑這一點，不足以否認經濟學的科學性。例如，氣象學是大家公認的科學，但它也幾乎不可能進行受控的實驗，許多其他科學領域都存在類似問題。

米爾頓?弗里德曼認為，事實上，經濟學家也可以做一些受控的實驗。另外，未受控的實驗，經常也能夠產生近似受控實驗的數據資料。例如，如果要比較不同的經濟制度，那么，兩德統一之前的東德與西德的經歷就是最好的受控實驗。因為這兩個國家以前是同一個國家，人們的背景、文化、遺傳基因相同，卻因為戰爭而分裂為兩部分。因此，在經濟管理領域，也可以采取典型樣本比較方式來進行實驗研究（59～60）。

（6）多情景研究方法。它是指對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景或方案假設的基礎上進行的推理、驗證或選擇研究。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肯尼斯J.阿羅（Kenneth J Arrow）指出，比較先進的經濟理論學者都主張，各種架構中的經濟行為，都是在有限選擇方案中作出本質上理性的選擇。例如，一戶家庭從不同種類的財貨組合中作出選擇，這些組合是他們在當前的物價水平和可支配收入范圍內能夠負擔得起的。

事實上，在對旅游業發展目標與指標體系的制定過程中，必然要對未來進行預測，需要進行多情景的分析。一般可以依據對可能出現情況的預先估計，采用情景設定的方式。

通常可以設定3種情景：樂觀、悲觀和中性。參照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對未來趨勢預測的方法，至少要設定3種旅游業發展的區間情景：①低的發展情景；②高的發展情景；③由上述兩端構成的區間情景。

（7）綜合研究方法。它是指有針對性地將各種適用方法運用于研究對象，追求協同研究效果的研究方法。大多數創新性研究成果都是采用綜合研究方法的結果。

例如，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道格拉斯C.諾斯在研究“決定經濟體系運作的方式與成敗的原因”問題時，就綜合采用了歷史研究方法、制度理論的研究方法與計量經濟學的研究方法（175～187）。

2.各種研究方法之間的關系

可以將眾多的研究方法簡要地概括為歸納法與演繹法兩種。歸納法，包括統計研究方法、歷史研究方法、案例研究方法等，指先觀察、搜集與記錄若干個別事例，探求其共同特征或特征間關系，從而將所獲得的研究結果推廣到其他未經觀察的類似事例，驗證其是否具有解釋、預測與控制等指導功能，從而獲得一種機理或規律的方法。演繹法，指理論研究方法，它正好與歸納法相反，從一項已經驗證過的通則性機理、規律或大前提開始，依據邏輯推論的法則如三段論法，獲得一項個別性的陳述符合大前提因而具有大前提所揭示的事物特性或關系的方法。而創造性的研究成果，往往是在綜合運用各種方法基礎上，由自己靈感火花產生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智慧之果（楊國樞、文崇一、吳聰賢等，2006）。

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之間對如何運用和看待各種研究方法也存在爭論。一般認為，數學方法提高的是論證的嚴密程度，而不是相關性（沙克爾頓 J R、洛克斯利 G，1992：240）。另外，依據實證經濟學家米爾頓?弗里德曼的觀點，對建立一種富有成效的理論而言，其正確的標準不在于理論假設是否是現實主義的，而在于理論預見得到經驗證實的程度。原因在于任何理論假設都不可避免地存在某種程度的“不真實”。因為科學的目的不是復制充滿五光十色的復雜事物的“真實世界”，而是從一般事物中抽象出能反映關鍵變量之間關系的簡單模型，以便用來預測相關的行為、趨勢。這種對抽象和預測作用的強調產生了一種結果，即米爾頓?弗里德曼反對運用大規模的理論模型（如一般均衡模型）和計量經濟模型，他贊成從比較簡單、但具有預測力的理論中得出小型的經驗模型（沙克爾頓 J R、洛克斯利 G，1992：62～63）。

六、旅游管理研究成果的評價與認可

參照與借鑒已經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世界著名經濟與管理學者的研究經歷，旅游管理研究成果的評價與認可需要關注以下方面：

第一，評價與認可的時間性，即研究成果當時被評價與認可還是在以后被評價與認可。按照喬治 J.斯蒂格勒的觀點，研究成果必須在當時就為人們所評價與認可，否則就只能屬于個人成績，而無法成為整個社會的成就。至于研究成果的貢獻是意義深遠的還是一時風潮，就要留給后世評判了（64～65）。

第二，評價與認可的成果是中間性成果還是最終性成果。一般認為，一篇論文在刊物上發表，僅是中間性成果，只有這篇論文在理論上引起反響，或者在實踐中得到運用，才是取得了最終性成果。

第三，評價與認可的成果是一般性成果還是重大成果。一般認為，只有被標志性的權威機構認可，才屬于重大研究成果。例如，研究成果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

第四，研究成果得到較高評價與認可的關鍵因素。研究成果得到較高評價與認可的關鍵因素是做出了富有價值的研究工作，并做出了實質性的研究貢獻。例如，諾貝爾獎的評審標準是獎勵在頒獎領域做出特殊貢獻（即重大“發現”“發明”和“改進”）的學者。

參考文獻：

［1］Goeldner C R，Brent Ritchie J R.Tourism：Principles，Practices，Philosophies［M］.11th ed.Hoboken：John Wiley & Sons，Inc.，2009：12～25.

［2］UNWTO.International Recommendations for Tourism Statistics 2008［M］.New York：United Nations Publication，2010：1～2.

［3］杜江.回應實踐，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當代旅游發展理論［J］.旅游導刊，2017，1（4）：1～2.

［4］楊振之，謝輝基.稱手的“知—道”：旅游研究的知行合一［J］.旅游學刊，2017，32（11）：1～3.

［5］何建民.科學的旅游理論研究與實踐的關系——基于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研究與成長的視角［J］.旅游學刊，2017，32（12）：8～10.

［6］秦宇.描述現象、提出問題、建構理論［J］.旅游導刊，2017，1（1）：1～7.

［7］羅格?斯賓塞，大衛?麥克弗森.23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的瑰麗人生［M］.顏超凡，鄒方斌，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7：V，50～51，59～60，64～65，73～75，175～187，177～186，179～185，409～410，411～412.

［8］赫伯特A.西蒙.管理行為［M］.4版.詹正茂，譯.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07.

［9］楊國樞，文崇一，吳聰賢，等.社會及行為科學研究法（上冊）（下冊）［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06.

［10］沙克爾頓J R，洛克斯利G.當代十二位經濟學家［M］.陶海粟，潘慕平，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62～63，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