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道加
摘 要 案例指導制度,于我國司法改革而言,是一項重要舉措,它對于統一法律適用,實現同案同判,維護司法公正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案例指導制度是一種準判例法,區別于英美法系的判例法,不存在法律上的拘束力。本文從法的規范、法的價值、法的事實三個角度出發闡述案例指導制度對于現今司法改革的意義以及在司法實踐中如何規范運用,在待決案件的運行過程中如何發揮更好的效能,為社會主義法治注入新的活力!
關鍵詞 案例指導 價值 規范 事實
中圖分類號:D926
文獻標識碼:A
2010年11月,最高院頒布了《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定》,這也標志著案例指導制度在我國得到初步確立。截止到2016年12月,最高院已陸續發布共計十五批、七十七例指導性案例,這將使案例指導制度的適用規則從理論層面引入到規范階段。案例指導制度的出現是在司法改革的潮流中所孕育而生的,要探索其存在的必要性,筆者認為可以從法的三種視角加以分析,即從價值、規范和事實的層面。在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過程之中,如何順應司法改革之勢,案例指導應當肩負何種法治使命,其又將通過何種方式來展現,以及案例指導制度實際產生的作用如何?這都是擺在我們眼前等待解答的問題。
隨著指導性案例的逐步頒布,案例指導制度初現雛形。然而,對于如何界定“案例指導制度”這一含義,學界對此并未達成一致。在有的學者看來,案例指導制度是一種司法方法性慣例制度,由最高院確立、公開發布,力求監督司法審判工作。還有學者認為,案例指導制度是一種法律適用制度,它是在遵循我國以制定法為主的法律背景框架下,一方面充分發揮指導性案例的指導作用,另一方面運用司法審判所積累的經驗智慧,用指導性案例規范統一司法審判。筆者認為,案例指導制度是在司法改革的背景趨勢下,為應對紛繁復雜的司法審判的需要,為彌補制定法的僵硬性,由最高人民法院集中司法審判經驗將那些具有代表意義的指導性案例以制度的形式加以確立,以適應法律的一致性的一項具有中國特色的司法制度。通過利用典型的指導性案例規法指導司法實踐,以求提高司法裁判水平,努力維護司法公正。
“規范”于案例指導制度而言是證明其具有形式合理性的重要方面。法律不能朝令夕改,這也就要求法律應具有相對的穩定性。但同時,法律也是發展的,法律體系也在不斷變化。隨著社會的不斷變化,一成不變的法律規范將與社會現實開始逐漸脫離。正如博登海默所指:“即使規則的存在有助于在處理人際關系中消滅任性與偏見的極端表現形式,仍還存在著這種可能性,即規則在其內容與作用方面表現為苛刻的,非理性的,無人道的”。當法律與現實社會不相適應時,便會凸顯出法律的漏洞和空白,而此時,便需要法官行使法律空間給予的自由裁量權,相對于制度所具備的客觀性而言,法官所擁有的這一權利帶有一種主觀性,需要運用措施來對其規范、限制以及監督。案例指導制度的建立,也是應對這一問題的良好措施,更能確保處理特殊案件的正確性。
我國作為一個成文法國家,司法機關作為審判功能的機關,主要依據制定法判案,在制定法國家,法律一旦出現沖突時,運用立法解釋來解決是兼具合法與合理性的。這一司法原則間接性排除了判例法制度。從理論上來說,最高院發布指導性案例,在追求的法律效果上與我們目前適用的理論并不協調,但從整個法律體系的結構來說,案列指導制度能夠有效的彌補制定法的不足,克服制定法的僵硬。有學者也提出,司法解釋能夠有效的彌補制定法滯后于現實的局面,但是司法解釋本身也存在許多未能克服的弊端。譬如,在最高院所頒布的司法解釋中,大多是抽象泛化的內容,未結合法律條文和具體案件。甚至,相對于法律條文本身而言,司法解釋還更不易讓人理解。此外,司法解釋的更替頻率頗高,最高院經常頒布新的司法解釋來重新解釋舊的司法解釋,這反而使得司法解釋穩定性不足,愈加混亂復雜,阻礙了司法解釋運用在司法實踐中的步伐。這也就違背司法解釋產生的初衷。如何應對現今司法解釋所呈現的重重難題,如何維護立法秩序的協調統一。將抽象化的司法解釋轉變為更加具體化的案例指導不失為一種應當之策,通過案例指導制度來彌補司法解釋所存在的局限性,這也是順應現今司法實踐的形勢和需要。案例指導制度的產生不同于司法解釋。在法律適用過程中,案例指導為了克服司法解釋所存在的問題,針對具體案件事實作出與之相適應的“具體解釋”。指導性案例與司法解釋,兩者相較而言,指導性案例對于法律的解釋,使得法官更易去理解和運用法律,并更好的運用在審判具體案件之中。
因此,考慮到我國當前處于改革的特殊時期,為應對紛繁復雜的新情況和新問題,適應不斷變化的各種社會現象,不應再只是簡單僵硬的適用制定法,否則無法與我國法制實踐相匹配,當然也不具有現實意義上的可行性。所以,從“規范”層面上來說,案例指導制度有其存在之必要性。
“價值”于案例指導制度而言是證明其具有實質合理性的重要方面,一項制度的成立和實施,除了依靠國家強制力保障實施,還需要制度本身存在合理性,正如哈特所說:“法律區別于純粹的威懾,因為它要求具有權威性。法律的強制形式并不是萬能的,”法律所要求的遵守,并不單單依靠它所具有的權力。而是需要法律本身所具有的公平正義的價值的力量來使民眾信服。具體來說這種力量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符合社會發展規律,社會是不斷在變化和發展的,法律作為一項社會發展的產物,其存在的依據之一即在于法的內容順應了社會的變化發展,反映了社會的狀況和要求,如此一來,法律才能得到民眾內心的認同,才能發揮出法律的有效性。否則,一旦法律脫離社會現實,就很難期望得到人們的遵守和信仰,任何一項制度一旦脫離社會存在,便失去了存在的合理性,最終都將走向消亡。
第二,合乎正義和道德。從一定意義上說,法律是道德的表達符號。法律被視為公平正義的象征,“人們之所以要遵守法律,不是因為我們已經制定了法律,而是因為法律表達了公民的意志,對于當今社會是公平且正義的。它是一種善的東西。我們之所以應該服從它,是因為我們希望它成為法律。”這也是社會契約論的理論淵源,因此,法律的制定和實施,必須要與社會認同的倫理價值相吻合。
第三,滿足人性的需要的目的,法律作為一種社會行為的規范,必須尊重和關注每個個體。眾所周知,社會的發展進步來源于人的需要,正是由于法的存在滿足了人們生存發展的各類所需,才能獲得人們的擁護和支持。當法變得不合情理,脫離了人的各種需要,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規范人們說的行為也就無從說起。因此,情理是法的生命,我們期許的法,在內容上應當充分體現情理與人性,這也是常說的法律應具備期待可能性。真正的尊重和關懷人性。
最高法院的《規定》鮮明的表達了案例指導制度的目的,即為了總結審判經驗,統一法律適用,以提高審判質量,維護司法公正,現根據我國組織法等法律規定,為案例指導工作的有序開展,制定本規定。可見,在價值層面上而言,案例指導制度的建立意義非凡。首先,案例指導制度是在歷史發展的推動之下所形成和發展的,符合社會發展規律,其大致經歷了以下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從新中國成立初期到1958年,最高院為了配合工作集中公布案例。第二個階段:從1958年《最高人民法院公報》的創立到2005年實施《二五改革綱要》之前,最高院從《公報》逐漸將發布典型案例的方式演變成一種制度化。第三個階段:2010年11月最高院發布了《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定》,該規定具體闡述了案例指導制度的標準、類型、發布主體、發布方式,這也意味著我國案例指導制度的初步確立。其次,案例指導制度所追求的同案同判的結果對于增強司法公信力,實現公平正義,捍衛司法權威具有重要意義。案例指導制度所具有的獨特價值是其得以存在的必要土壤。
從事實層面上分析案例指導制度,即要求其具有一項制度實施以后的效力和實效,主要滿足應然和實然兩個層面。法律效力是指法律規范所具有的約束力,規范人們的應該具有的行為,指引人們服從和適用法律規范。法律實效是指人們實際上服從和適用法律規范,且也達到法律所規定的行為。具體來說,需要考慮案例指導制度在實際生活中被執行、適用、遵守的狀況以及實施結果。前面我們已經提到,案例指導制度是在符合歷史發展需要的基礎上所形成的,雖然在案例指導制度的形成過程中還未存在與制度相配套的實施細則,在實施階段還存在巨大阻力,但我們仍不能忽視現已頒布的共計十五批、七十七例指導性案例之中,已有多例指導性案例被司法實踐所援引,這對消除同案不同判的不公平司法現象具有重要作用。該項制度所肩負的凈化司法隊伍,遏制司法腐敗,實現司法公正的歷史使命,正在不斷從抽象的口號變成具體的事實。
事實是法律作用的對象,面對價值、規范時三者構成了應然與實然的邏輯。價值是主觀的,事實是客觀的,兩者分別屬于“應是”與“是”的范疇內。人們的價值評價就是從價值到事實的過程。而規范的制定本身是一件事實,對事實具有指導作用。規范、價值、事實是法的運行中不可忽視的三個界域。對于案例指導制度而言,規范、價值、事實的關系可以這樣概括:
第一,法律規范是案例指導制度的基礎。即該制度具有的形式合理性,案例指導制度的規范性對于完善司法體系,指導司法實踐提供了指引。
第二,價值理念是案例指導制度的內涵。案例指導制度旨在增強司法公信力,追求公平、正義等價值,實現人們對司法審判的價值期待。
第三,事實是案例指導制度最終的目標指向。建立案例指導制度是為了維護合乎理性的司法審判活動。在事實認定過程中,由于客觀事實與法律事實是有區別的,須運用法律規范去裁剪客觀生活事實使之轉化為法律事實。法律事實雖不能完全還原客觀真實,但符合程序的轉化過程已最大化地保證了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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