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塘發呆

李瑞恬

★作者簡介

她說，

她喜歡在晨光熹微時寫寫畫畫，她喜歡倚在窗邊伴著昏黃的暮靄，讀書背詩。

她說，一個人的氣質里藏著她讀過的書。

她是個果敢但不感性的人，一時喜歡上了李清照的詞、張愛玲的小說、四五十年代的黑白電影，便忙著從各處擠出一些時間，慢慢地看，靜靜地想；她極少會被書籍、電影打動落淚。

她不喜歡雞湯文。她說，她就是碗雞湯。

她不喜歡江南，她偏愛西北。

她說，再苦澀的生活也是你選擇的，再難過，都要一步一個腳印，深深淺淺地走完。

這是她，幸會。

在西塘泡上幾天，找個窄窄的弄堂或者在煙雨長廊里尋長椅，靜靜地待在那兒，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各具特色的商店、船夫搖著櫓緩緩行駛的小舟……在西塘發呆，前提是你得有一顆想去發呆的心。

說心里話，我并不向往令無數人傾心的水墨江南。因而，去西塘是假，發呆倒是真。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煙雨江南，雨是江南的靈魂，此次去西塘，沒在薄薄雨幕下的西塘發呆實屬一大遺憾。

由于是星期二，所以白天西塘里的人不多，逛起來毫不費勁。西塘同烏鎮差不多，皆為枕水人家，民居沿河而建，不過烏鎮名氣大些。西塘給我的第一感覺是名副其實的“綠水”，我不知道是水太清澈而被兩岸的垂柳染綠了，還是被污染成這樣。之前在網上看見有人格外喜歡西塘的深綠色的水，其實西塘的水渾濁不堪，沒有江南獨特的溫文爾雅的純凈氣質。西塘的建筑無非是粉墻黛瓦、木格花窗，大多數的房子還有馬頭墻，都是典型的江南民居特點，在此便不一一介紹了。很俗氣地形容西塘便是“美”，自然這也是通俗的美，中規中矩，和我到過的其他古街、古鎮、古城，有一種共同的江南秀美。去過西塘的人覺得西塘風景旖旎，但西塘也不過如此——雖然“春秋的水，唐宋的鎮，明清的建筑，現代的人”這句形容西塘不錯，但西塘現在商業繁華，人們在西塘不過是換了一個歷史悠久的地方繼續感受著城市的喧囂。我不逃避油墨過重的人群和市井，但這樣的西塘不是真正的西塘。因而去西塘發呆是不能去主街上的。

西塘橋多，弄堂更多。

西塘的橋沒什么特殊之處，可交錯縱橫的弄堂不一樣。弄堂也就是兩棟房子中間夾的小巷子，長短不一，但都很窄，大多是通向客棧和一些小景點；西塘的弄堂多得不計其數，在弄堂里抬頭，常常看不見天（去客棧的弄堂里拉了不少電線）。我總感覺時間不會流逝，弄堂相對比較安靜，鮮有商店。一個人待在弄堂里，一遍遍走著這段不長不短的小路，靜靜地、慢慢地踏過一塊塊石磚，望著兩邊的房子，出神。

在西塘發呆，弄堂最合適。

或者在西塘有名的煙雨長廊里，看著泛舟的人、安靜的天、黑白的建筑，在河邊發呆。如果你想回歸到熱鬧中，一轉身便是了。在西塘能見到很多有格調的婉約商店，賣蘇繡的、賣衣服的、賣香水的、賣樂器的，還有賣各種小玩意的……

天色昏晚的西塘比白天更五光十色，人漸漸開始多了起來。各種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店鋪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讓人應接不暇。西塘里最多的店鋪，莫過于酒吧了，各式各樣，白天不動聲色，一到晚上便鉚足了勁：燈光大開，標配的駐唱歌手開始賣力演唱，都是些老歌，要么唱得凄涼慘淡，要么鬼哭狼嚎。我不懂酒吧的藝術，我只知道這樣的西塘不適合發呆。

發呆，似乎總要和慵懶閑適的小貓搭上點關系；發呆，似乎也要和飽經風霜的老者扯點邊；發呆，似乎更得和細波蕩漾的河水有瓜葛。但在殘酷的西塘，沒有溫順的小貓，沒有和藹的老者，有微波蕩漾的柔和的綠水，但不夠純凈。所以去西塘發呆，是不尋常的發呆。

晚上去西塘發呆，是要去小舟上的。在送子來鳳橋碼頭坐烏篷船，船上很熱，蚊子也多，船搖搖晃晃地在西塘安謐的綠水中行駛著，好似時光也一同搖晃起來了。在船上不容易拍出一張清晰的西塘夜景，我索性放下了手機。西塘，此時是個身影模糊的女子，從悠長的歷史中走來，從纏綿的水中出來。

去西塘發呆，在烏篷船上發呆。

雖然在西塘待的時間很短，卻總想找個發呆的機會。在弄堂里，在烏篷船上，更在曾經心中的水墨江南里。

去西塘，去發呆。

（指導老師：王俊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