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俄語軍語的翻譯

摘 要：俄語軍語綜合了語言學和軍事科學的雙重特點。俄語軍語從形態層面看，有單個詞、縮略詞和多詞形式；從詞性層面看，以名詞和名詞短語為主，也存在著部分動詞詞組；從意義層面看，多義術語比較少，但在一些新詞容易產生歧義的場景下，還需要進行辨析，以排除錯誤理解。這些特點使得在理解和翻譯俄語軍語時，必須先解決諸如調整詞序與譯法選擇等問題。在翻譯專業性和領域性較強的文本時，正確使用術語，對譯文進行規范化處理，能夠大幅提升翻譯的準確度與工作效率，而建設一個在線的可共享的術語知識庫正是推進術語規范化建設的方法之一。

關鍵詞：俄語，術語翻譯，規范化

中圖分類號：N04；H059；H35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3-8578.2018.03.011

Analysis of the Translation of Russian Military Terms//ZHANG Ming

Abstract： Russian military terms have linguistic features and domain characteristics， and there are single word form， abbreviated form and multiword form. Most of them are nouns and noun phrases， but some of them are verb phrases. Polysemy terms are less， but in some new words or some kinds of text， translation also need to be analyzed to rule out the wrong understanding. These characteristics make it necessary to solve difficulties in understanding and translating Russian military terminology， such as the adjustment of word order and the choice of translation. In the translation of large professional and domain text， translators should correctly use terminology， and translate standardized. To enhance the accuracy of translation and work efficiency， we think it is necessary to construct an online sharing term knowledge base.

Keywords： Russian，terminology translation，standardized

收稿日期：2018-01-05

作者簡介：張溟（1990—），女，解放軍信息工程大學洛陽校區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語言信息處理、術語學等。通信方式：silentglacierzm@sina.com。

一 俄語軍語的特點

俄語軍語涵蓋面廣，形式多樣，既有俄語語言特點，也有軍事領域的領域性特點。可以從詞形、詞性、意義、使用等多方面來考察分析。

從詞的形態這個層面來考察俄語軍語，特別是從構成術語的詞的數量這個角度來看，俄語軍語常見的有單個詞、多詞和縮略詞形式。單詞形式的術語有базука（無后坐力反坦克火箭炮、巴祖卡手提反坦克火箭筒）、вездеход（越野汽車、越野車輛）等；多詞形式的術語較其他兩種更為常見，如аварийновосстановительная команда（應急搶修小隊）、оборона района（地域防御）等；而在多詞術語中，二詞形式更為多見。縮略詞形式的術語在俄語軍語中占據較大的比例，不僅有首字母縮略形式，如ААУ（авиационная артиллерийская установка，航空槍炮裝置）、ОАД（отдельный артиллерийский дивизион，獨立炮兵營）等，還有бомбоносец（轟炸機）、радиозов（無線電呼喚、無線電呼叫）、ракетаприманка（誘惑導彈、誘餌導彈）等組合型（混合型）縮略。由于縮略詞形式的術語具有一定的兩重性，即在形式層面上呈現單個詞的形態，而意義層面上則是多詞術語的簡寫，因此并不能將術語的縮略詞形式簡單歸為單詞術語或多詞術語，一般將其單獨列為一類來討論分析。

從術語詞的詞性角度來看，俄語軍語以名詞和名詞短語居多，如автоматизированный комплекс ПВО（自動化防空綜合系統）、радиолокационное оборудование（雷達設備）、развёртывание наступления（展開進攻）等；值得注意的是，развёртывание這種表動詞意的名詞是俄語軍語中比較常見的形式，它保留了動詞的搭配方式，如развёртывание в боевой порядок（展開成戰斗隊形）、развёртывание для атаки（攻擊展開）、развёртывание батальон в полк（把營擴編為團）、развёртывание уступом вправо（向右成梯隊展開）等，在實際使用中可與對應的動詞替換，且在變化為動詞詞組時，表達的意義不發生變化。除了與名詞相對應存在的動詞性的術語詞組，俄語軍語中也存在著一些動詞性的術語，一些是口令，如Направо/Налево равняйсь（向右/向左看齊）、встать（起立）等；一些是意義固定的軍語，如принять решение（定下決心）、переходить в наступление（轉入進攻）等，這些術語詞組是動詞與名詞的組合，用來表示軍事領域中的某個固定的意義。

從術語的意義角度來看，大多數俄語軍語詞組意義相對固定，呈現單義性，而構成術語的詞有時會對應多個意義，表現出多義性的特點。例如мина（地雷，水雷，迫擊炮彈，坑道），單個詞的意義范圍較大，指的是“一種特殊的能爆炸的彈藥，通常在水下或地面下使用”，而出現在術語詞組中時，例如авиационная противотанковая мина（反坦克航空地雷），нестационарная мина（非固定水雷），артиллерийская мина（迫擊炮彈），трубная мина（管坑道），這些術語中由于限定詞的限制，使мина的含義得到了明確，消除了術語詞潛在的歧義。然而，也存在著一些確實存在著多義現象的術語詞組，仍以мина為例，автоматическая мина從字面上理解指的是“能自動爆炸的彈藥”，根據使用場景的不同，可以指“自發（自爆）地雷”，也可以指“自動定深水雷”；контактная мина字面意思是“通過接觸（引爆）的彈藥”，可以指“觸發水雷”，也可以指“觸發地雷”；учебная мина則是兼具“教練水雷”“教練地雷”“教練迫擊炮彈”三種意義于一身的詞組。出現這些情況時，單純依靠詞典已經不能解決問題了，必須回到上下文中尋找答案。

二 俄語軍語翻譯的難點

在翻譯過程中，各式各樣的難點層出不窮，從詞匯層面到句法層面，從形式層面到意義層面，稍不注意就會造成誤譯，影響理解。結合前文對俄語軍語特點的分析，筆者選取四個角度來分析其翻譯中存在的難點，并嘗試提出一些翻譯處理方法。

1.“一詞多形”現象的翻譯處理

“一詞多形”主要體現為俄語軍語豐富的縮略現象。在一些解釋型文本和操作手冊等專業文本中，詞語縮略的使用尤為廣泛。大量的縮略現象會為理解和翻譯帶來一定的困難。為處理這些縮略現象，一般將縮略現象分為三類，分別討論處理。

第一類縮略現象是詞根縮略，如前文所舉的бомбоносец、ракетаприманка等均屬于此類。這類縮略詞通常為單個詞形式，由多個實義詞根組成。在翻譯時，一般可先將詞根意義逐一譯出，之后按漢語習慣調整修改即可。

第二類縮略現象是首字母縮略，如前文所舉ААУ、ОАД等例子。這類首字母縮略詞往往存在對應的原型詞組不唯一的情況，如ОАД可以對應多種原型詞組：обобщенный алгоритм действий（綜合運算算法）、отдельный артиллерийский дивизион（獨立炮兵營）、оперативноагентурная деятельность（諜報活動，作戰情報工作）、основная автомобильная дорога（主要公路）等。在翻譯這種縮略詞時，需要根據縮寫前的原型詞組來確定譯文。如果沒有給出原型詞組，則需要先根據縮略詞的上下文確定文本的主題，之后根據縮略詞前后修飾詞的詞性、縮略詞的語義角色等線索信息逐漸明確原型詞組，最后確定譯文。

第三類縮略現象是單詞的縮寫，常見的有兩種：一種是固定下來的縮寫形式，已經被收入詞典，如т. е.（即то есть）、в т. ч.（即в том числе），以及и т. д.（即и так далее）等；還有一種是只出現在文本中的縮寫，如“Дуплексная связь...Д.с.обеспечивает более высокую пропускную способность линий связи， чем симплексная связь.”一段中，“д. с.”就是дуплексная связь（雙工通信）一詞的縮寫形式。這種縮寫的構成方法通常為詞組中每個詞的首字母加上縮寫標志“.”。這種縮寫形式大量存在于軍事領域的專業文本中，其翻譯完全依賴上下文，需要通過查找前文確定縮寫詞和原型詞組的共指關系來完成翻譯。

2. 原文術語詞性的體現

從詞性角度來看，俄語軍事領域的術語絕大多數是名詞和名詞詞組。但俄語詞的變形和派生十分靈活，相當一部分動詞可以通過動名詞的形式來構成術語詞組，在變為動名詞時，原有的接格關系保持不變。如術語автоматизация управления войсками（軍隊指揮自動化）中，упражнение一詞就是動詞упражнять（ся）的動名詞形式，在術語詞組中仍保留了原動詞接五格形式的名詞和形容詞的接格關系。在翻譯這類術語詞組時，可以通過選取動名兼類的漢語詞作為譯文或通過漢語詞序調整來體現出一定的原文動名詞特性。兼類是漢語詞的一種常見現象，例如“通信”一詞可以用作動詞，指兩方聯絡的一系列動作，也可以用作名詞，指一種行為。漢語動名兼類的詞能夠比較好地用于處理俄語動名詞的翻譯，例如“無線電電子防護”（радиоэлектронная защита）、“無線電電子壓制”（радиоэлектронное подавление）等詞中，核心成分都使用了動名兼類的詞，一方面在譯文中保留了名詞特性以構成術語詞，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了原文動名詞的動詞性特征。詞序調整是翻譯這類動科技名詞的一個常用的方法。俄語軍事領域的多詞術語中一般存在一個中心詞和一些限定詞，中心詞負責“定性”，回答“詞組所表示的概念是什么”這一問題；而限定詞則負責“定位”，用來指明詞組在中心詞概念網中的具體位置。俄語由于語法標記豐富，相對于漢語而言詞序較為自由，因此在確定俄語術語的漢語譯文時，有時需要對譯文詞序進行調整，以準確表達原文意義。在翻譯處理中，遇到名詞性的術語詞組時，一般將核心詞放在譯文最后；遇到動詞性的術語詞組時，則要根據原文意義來組織譯文。名詞性的術語詞組中，涉及詞序調整的一般是原文術語限定詞后置的情況，如корабль береговой обороны（岸防艦）、обучение воздушной стрельбе（空中射擊訓練）、приказ на проведение авиационного учения（實施航空兵演習的命令）等；遇到動詞性的術語詞組時，詞組中各個部分的限定關系是安排譯文詞序的重要依據，原文所表達的動詞意義有時也需要通過譯文的詞序來傳達，同時，也需要根據譯文語言中的專業用語和表述習慣來調整譯文的詞序，如засекать направление（標定方向）、иметь превосходство в силах（在兵力上占優勢）、добиваться превосходство в воздухе（奪取空中優勢）等。

3. “一詞多義”的避免

在翻譯俄語軍事領域的術語時，難免會遇到原文多義或近義的情況。在翻譯過程中，應當對不同意義進行區分，盡量避免在譯文中增加多義性。原文術語的多義性通常是由核心詞的多義造成的，這種多義情況一般通過限定詞來確定義項。在翻譯時，可以為原文核心詞的不同義項設置具有細微差別的譯文，或通過強調修飾詞的方法在譯文中實現區分，如код一詞有“代碼”和“加密代碼”兩種含義，在用于涉密信息的傳遞時，可以在翻譯時用“加密”一詞來限定，以實現與單純的“代碼”意義的區分。復雜一些的多義現象類似前文中мина（地雷，水雷）這種無法單純依靠限定詞來排除多義的情況，這時一般需要依賴前后句甚至前后段的整體意義來排除歧義。還有一種多義的情況，即同一個詞在軍事領域和非軍事領域中具有不同的意義。以магазин為例，在非軍事領域可以表示“商店”，在軍事領域可以表示“彈倉，彈匣，彈夾，彈盤”，兩個領域都有的義項是“倉庫”，因此在翻譯軍事領域的術語時就需要特別注意，артиллерийский магазин和магазин винтовки就不能翻譯為“火炮商店”和“步槍商店”，而應該譯為“火炮倉庫”和“步槍彈倉”；同理還有магазин的形容詞магазинный，магазинное оружие應譯為“有彈倉的武器”，而不是“商店的武器”。

與“一詞多義”現象類似的還有近義現象。這種現象一般是由于原文與譯文在表示概念時不能完全對等而產生的，翻譯時容易產生人為的“一詞多義”情況，因此需要謹慎選擇譯文。近義現象一般有兩種處理方法。第一種是在確實不影響理解的前提下，在翻譯中可以不進行詳細區分。如выстрел、обстрел、стрельба和огонь四個詞都可以表示“射擊”這個概念，單詞的詞義區別不是很大，其中обстрел可以表示“掃射”，огонь可以表示“火力”。然而如果上下文沒有強調差別，那么這四個詞所表示的概念都可以使用“射擊”這個譯文來表示，如боевой выстрел（實彈射擊）、попасть под обстрел（遭到射擊）、стрельба из пистолета（手槍射擊）、прекратить огонь（停止射擊）等。另外一個例子是полигон，стрельбище和тир這三個詞，這三個詞在概念上區別相對大一些。 полигон表示面積比較大的、供導彈火炮等大型武器試驗訓練的場地，стрельбище表示面積相對小一些、供輕武器射擊使用的場地，而тир則表示更小一些的射擊場，也可以表示室內的射擊用場地。這三個詞雖然在空間概念層面上區別比較大，但在實際使用中，不強調差別時都可以用“靶場”一詞來翻譯。第二種是選擇不同的譯文來明確區分各個近義術語詞的差異。如бой與сражение，這兩個詞都有“戰斗”的意思，但在翻譯處理時最好將其區分開，бой是一個戰術層面的概念，意思是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范圍內開展的有組織的武裝沖突，是協同的軍事打擊、火力與機動在目標、地域和時間上的總和，是戰爭的基本活動形式；而сражение更強調參與者，即兩方交戰。因此一般把бой譯為“戰斗”，而把сражение譯為“交戰”。

4.直譯與意譯的選擇

在翻譯軍語的過程中，是否應該意譯是經常會碰到的問題之一。一般來說，當源語較新或目的語中沒有直接對應的概念時，可以采用直譯。如невоенизированные формирования在俄語《軍事百科詞典》中的解釋為“нештат. формирования， создаваемые на предприятиях， в учреждениях и оргциях， независимо от их орг.правовых форм， для проведения аварийноспасат. и др. неотложных работ по защите населения и тер. от чрезвычайных ситуаций （ЧС） в мир. и воен. время. В РФ входят в единую гос. систему предупреждения и ликвидации ЧС. Включают посты， звенья， отдя， бригады， группы， команды и отряды.”[1]即一種在企業、機關和組織中建立的、獨立于其編制外的部隊，參與救災、救援等緊急任務，保護居民免受軍事行動中產生的危險，是一種民防組織，屬于民防力量，這個概念與中文中的“民兵”概念有交集，但并不對等，因此不能譯為“民兵部隊”；從字面來看，原文已傳達出了“非軍事化”和“部隊、分隊”的概念，因此可直譯為“非軍事化部隊”，在考察原文意義的基礎上也可以加上“民防”這一限定，譯為“民防非軍事化部隊”。而當目的語中有對應的概念或已經存在表達這一概念的約定俗成的方式時，照字面直譯則很有可能造成誤解，應按照譯語習慣選擇譯文。如корабль десантных вертолётов字面意思為“（搭載）登陸直升機的艦船”，在中文中有一個對應的概念，也就是兩棲攻擊艦，那么在翻譯的時候就不能照字面意思直譯為“搭載登陸直升機的船”，而應對應譯為“兩棲攻擊艦”。在意譯的過程中也需要考察原文究竟對應的是何種概念，不能想當然地投射，以免造成誤譯。如десантный вертолётоносец和корабль десантных вертолётов分別對應著兩種不同的概念，前者指的是空降（登陸）直升機母艦，俗稱直升機航母，而后者指的是兩棲攻擊艦，二者雖有相似之處但并不是同一個概念，因此譯文不能互換。

三 俄語軍語漢譯規范化的探討

在翻譯工作中，漢譯規范化的重要性正被越來越多的譯者關注。在涉外翻譯，特別是與軍事領域有關的翻譯活動中，漢譯規范化的要求會更高一些，譯者在準確理解原文的基礎上須謹慎選擇和組織譯文，盡量避免誤譯。在計算機應用方面，漢譯規范化的加強能夠在很大程度上為機輔翻譯提供便利，在自動翻譯中也能減少由于譯文選擇不當而產生的誤譯。

目前，除了詞典編纂、權威機構定期發布標準譯法等標準化手段，使用統計方法對平行語料或可比語料進行詞頻統計、排序等處理，也可以為譯者提供選擇譯文的依據；在大數據環境下，對互聯網數據進行云統計也是選擇譯文的方法之一。但在使用互聯網云數據時，需要額外對數據進行篩選過濾，非可靠來源的翻譯有時會干擾統計結果，反而會增加錯譯的可能。針對術語翻譯任務，目前適用于團隊翻譯的機輔翻譯工具對術語處理能夠起到比較大的助力作用，其內置的術語管理工具能夠幫助譯者整理術語翻譯成果。這類工具一般具有共享功能，譯者可以提交自己的譯法供翻譯團隊共同討論修改，最終在團隊層面上實現術語翻譯的統一化處理。

受此啟發，筆者認為，可以將術語管理平臺與互聯網應用相結合，建設在線的共享術語知識庫。該知識庫在包含術語原文和譯文的同時，也應包含一定的術語基本概念信息和一些參考文獻鏈接，以便于譯者快速了解術語含義。知識庫在構建時可以采用Wiki技術，一方面能夠實現多人在線編輯，另一方面也具有審核與校正功能，以保證術語翻譯的質量。這種在線的術語知識庫能夠集合眾多譯者的智慧，提供實時更新的術語知識，為術語漢譯規范化提供非常大的支持，值得翻譯工作者和網絡技術工作者共同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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