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超
[摘 要]社會組織是社會治理多元主體之一,女性人才在社會組織領域具有特定的創業優勢,促進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及其事業發展,有助于改進社會治理方式,激發社會組織活力,推動我國社會治理體制創新轉型。不同層次的女性人才在社會組織領域創業過程中需求有別,但作為整體的社會性別力量,在社會治理創新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該文針對當前我國社會組織領域女性創業存在的發展瓶頸,從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目標與實際出發,提出促進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發展及功能發揮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女性創業 社會組織 社會治理創新
作為社會治理領域的重要微觀主體,近年來社會組織已逐步發展成為解決就業和提供創業平臺的重要渠道。在構建創新型社會中,女性創業對社會就業和經濟增長的作用日益凸顯,尤其是當前女性人才在我國服務性、公益性和學術性等社會組織領域的創業優勢與行動效能已初露鋒芒。但長期以來政府培育與引導社會組織領域女性創業者的實踐效果并不理想,仍然存在體量有限、層次偏低、起步困難、服務面窄、組織無力、政策不全等突出問題。因此,新形勢下如何創新培育發展機制,完善政策扶持與制度保障體系,促進女性創業者作用發揮,推動我國進一步加強社會治理創新和基層社會建設,無疑是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
一、社會組織與女性創業的相互關系
(一)女性社會組織搭建就業創業新平臺
伴隨女性人力資本的提高,女企業家已成為市場經濟領域受到普遍關注與認可的焦點群體,而社會組織領域的女性創業者也正日益化身推動社會建設與發展的新生力量。一直以來,團結帶領社會組織中的女性組織者及創業者,協調女性創業者同社會的關系,助力女性群體創業就業,引導更多女性人才投身經濟社會發展,是我國各級婦聯組織的主要職責之一。目前,許多地方政府正在有意識地加大力度培育女性社會組織,鼓勵其承接面向婦女兒童的各種公共服務項目,通過政府購買服務、項目委托等方式,為女性創業者提供更多崗位機會。在這種開放環境下,女性社會組織發展迅猛,自由空間不斷提升,并通過其性別特征及高效、靈活的方式更主動地承接政府轉移職能。
當前,女性社會組織的重點服務對象集中在農村婦女、產業女工和女大學生三類,主要是通過繼續教育、平臺搭建、榜樣引領等具體手段向不同類型女性創業者提供培訓咨詢、政策扶持、法律援助、技術指導等就業、再就業和創業服務[1]。由于女性社會組織是各類女性人才資源的聚集地,因而成為社會組織領域女性創業的首選試驗田,越來越多的女性社會組織不僅發揮了保障婦女兒童權利、培育婦女參與意識、緩和社會沖突、凝聚社會資本、實現社會資源配置優化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同時也為未來培養和打造更多優秀的社會組織女性創業人才隊伍奠定了堅實基礎。
女性社會組織的成長與發展已引起國內學界的廣泛關注。主流觀點認為,我國女性社會組織尚處初級階段,其服務社會功能以及自律性和誠信度依然不足,缺少依法自治的思想觀念,組織內部治理的體制機制障礙突出,這顯然與其宗旨使命定位不清、自身結構存在缺陷、資源配給不合理等內在因素密切相關,因而亟待進一步健全組織規章制度,增強組織管理人員能力(金奕、馬風書,2009)。有研究者一針見血地指出,女性社會組織能力建設的關鍵在于人才建設。女性社會組織作為各類女性人才資源的聚集地,應當重點制定女性人才發展計劃,創新女性人才激勵機制,打造兼具高度責任心、高端經營理念和高超管理本領的女性專業化工作隊伍。更有學者結合當前我國正在進行的推進群團組織改革創新的大趨勢,提出應當在婦聯組織的領導與推動下,積極探索女性社會組織發展的長效機制,從逐步放開直接登記制度、規范組織評估、健全政策法規、開展品牌化項目管理、推動公信力建設等方面創新其孵化、監管和建設制度。
(二)女性創業活動不斷向社會組織領域延展
目前,國內學界對女性創業行為特征、心理動機、認識意愿等方面的學理分析主要側重于市場企業領域,對社會組織領域女性創業活動的關注較少。有學者認為,女性創業者缺乏對社會網絡及社會資本的工具性動用,故其受制于社會資本的結構性約束,往往選擇內部融資戰略。同市場領域相似,女性缺少通過自身職業地位以加入高層次正規網絡的可能性,其構建的社會網絡多為非理性的社會聯系。此外,還有研究指出,“生存驅動型”是我國女性創業的主導模式,在當前社會經濟環境下,該類型創業者擁有的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很少,創業關鍵取決于創業者自身素質,故對其個人稟賦要求較高。因此,應當以婦聯為樞紐,結合各級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門,堅持以市場需求為目標、以提高女性創業能力為重點,開展多層次女性創業培訓,為女性創業者提供必要的政策指導與技術支持。
從某種程度上說,女性具備一定的不同于男性的性格稟賦與心理結構,導致其在社會組織領域開展創業活動具有部分有利的先決條件。譬如,“母性”心理有助于女性更熱情投入慈善事業,而“互助”性格則有利于女性更積極參與助弱扶貧等社會工作[2]。事實上,目前我國女性創業者較集中的社會組織類別與理論上的女性創業優勢集中區也基本吻合:一是服務性社會組織,包括健康護理、養老助殘、貧困救助、便民服務和基層社區工作等領域;二是公益性社會組織,包括公益宣傳、掃盲支教、義工志愿者等領域;三是學術性社會組織,包括科普教育、新聞傳播、國際交流、哲學社會科學專業發展等領域;四是行業性社會組織,包括由女性企業家主導或參與的商會行業協會等領域;五是基金會,包括慈善募捐、慈善獎項、針對慈善事業的天使投資等領域。
相比男性在知識、技能、專業、財富方面的強勢地位,女性在講求服務質量、社會影響力、形象、信任度、人性價值等方面更具有創業優勢。根據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重點培育和優先發展公益慈善類、城鄉社區服務類社會組織”要求,女性人才在社會組織領域的創業優勢必將得到進一步支持與擴大。
二、社會治理背景下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的作用和發展瓶頸
現代化的社會治理體系需要各種類型的社會組織充分發揮各自主體作用,而不同層次的女性群體在社會組織領域的創業需求也存在一定差異。目前,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可分為以下主要層次。
(一)女大學生創業者
近年來,國務院明確提出“充分挖掘社會組織吸納高校畢業生就業潛力”的要求,各地政府也加大高校畢業生自主創業激勵政策力度,女性畢業生群體勢必成為創業主體之一,但由于其缺乏起步資金和社會經驗,公益創業意愿較低的短板仍進一步制約其功能發揮[3]。
(二)“4050”女性創業者
失業下崗或要求改善生活工作環境的女性群體是近幾年社會組織領域女性創業的另一主體,其再就業或創業意愿普遍較高,已接受過創業就業培訓,且具有較豐富的基層社會服務經驗,但大多存在實力有限、資金短缺、風險防范能力差、先天不足等問題。
(三)高層次女性創業者
其中包括高學歷知識分子、高級白領、企業家等女性群體,其創業條件優越,且具有較強的社會資本與發達的組織網絡,但她們一般安于現狀、創業意愿較弱,即便走向自主創業也多趨向市場私營領域而非社會事業[4]。
針對以上這些現狀,明確不同層次的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的發展需求,是理清其作用發揮機理的基本前提。作為重要的社會力量,各種層次的女性創業者在促進社會治理創新要素集聚與發酵過程中,愈益發揮出舉足輕重的中介作用與不可替代的社會價值。首先,在觀念更新上,通過激勵女性投身社會組織領域創業,拓寬了被視為女性勞動者的就業渠道,有效緩解了社會就業壓力,在全社會帶頭樹立了“想創業、敢創業、能創業”的意識,增強了社會自我調節和居民自治的主動觀念,強化了“男女平等”的家庭觀和女權觀。其次,在人才開發上,借助女性社會組織既有優勢,吸納女大學生、基層婦女與高端女性人才進入基層社會管理與城鄉社區服務第一線,從而夯實了社會治理基礎,提高了社會治理水平。再次,在資源整合上,以女性創業鞏固壯大社會組織的主體地位,使其能夠主動參與到社會事務民主化決策,有效避免了社會治理中政府職權過于集中及對社會資源的壟斷,并通過政府購買服務和委托項目,促進了女性創業者及其社會組織積極承接政府轉移職能。最后,在文化創新上,通過鼓勵創業意愿及動機相對保守的女性群體參與創業,可以對營造支持創業、崇尚創新、褒揚成功、寬容失敗、獻身社會、超越自我的全民創業創新文化氛圍,產生“四兩撥千斤”的示范效應。
當然,要真正發揮上述作用,必須設法破解當前制約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及其事業發展的瓶頸問題,分別有:一是政府激勵制度不完善。目前,我國尚未形成引導社會組織領域創業行為的統一的指導意見,尤其是各級政府專門針對該領域女性創業行為依然缺少有關人才引進、稅收優惠、專項補貼、場地供給、風險保障、平臺搭建、信息輸送等方面的政策支持。二是社會動員機制不成熟。各級政府顯然更傾向于注重市場企業領域的創業創新活動,而忽視創業型社會組織的孵化培育,各級婦聯組織雖然為女性再就業開展了許多有關技能培訓與繼續教育的活動,但由于受能力和資源所限,往往缺少針對女性公益創業的特殊輔導與訓練。三是家庭支持系統不健全。改革開放以來,雖然我國在家庭夫妻地位、經濟結構、受教育層次和思想開放程度等方面均有了明顯改善,而且也正在逐步形成有利于創新創業活動的家庭及社會環境[5],但老百姓的觀念傳統與主觀意愿仍大多傾向私營經濟領域的創業行為。四是治理主體地位不突出。通過社會自組織來實現女性公益創業的途徑不多,由婦聯組織培養的社會組織女性領袖人物主要來自其下屬社團的領導者或就業者,而非真正意義上的創業者,由婦聯所主導或參與的社會組織也仍有待進一步實現從互益向公益、從服務組織會員向服務社會大眾的自主角色轉型。
三、促進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參與社會治理創新的對策
當前,發達國家為了推動社會組織領域女性創業及其協同參與社會治理,普遍采取堅持政府引導、設立專項資助、提供咨詢培訓、構建組織網絡、運用市場機制、重視國際合作等措施,其在履行公共管理職能和提供社會化服務等方面也已取得顯著成效。以瑞典、挪威、丹麥等北歐國家為例,其女性社會地位相對較高,與女性社會組織發達密切相關。北歐社會的文化傳統和制度設計,為女性創業提供了良好的生態環境與活躍空間,這既包括歷史悠久的女性組織理念及宗教文化提倡的自由平等意識為女性創業提供的非正式制度支持,也包括家務勞動公共服務化及規范而寬松的社會組織管理制度為女性社會組織發展提供的正式制度支持。這些有益做法給新形勢下我國進一步發揮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作用、加強社會治理創新提供了寶貴啟示。借鑒國外成功經驗,立足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實際情況,應重點從以下幾個方面策劃推動。
(一)原則導向
應當確立“家庭與事業、個體與組織、創業與發展平衡互進”的基本原則:一是在家庭與事業上,妥善協調不同婚姻狀態下女性創業與家庭發展的互動關系,有效推動女性創業由低層次的“生存驅動型”向高層次的機會驅動型轉變[6]。二是在個體與組織上,統籌兼顧女性自我價值實現與女性群體性權益保障,引導社會組織領域女性創業由“組織內互助互益”走向“社會群體間公益維權”。三是在創業與發展上,正確處置針對女性創業者短期業務培訓與長期經營指導之間的關系,特別注重創業質量和績效評估以及女性創業者的持續健康發展。
(二)具體手段
1.強化社會資本。要嚴控兩性差別擴大化,提高女性社會地位,加強女性社會信任與互惠意識,促使當前女性創業的社會資本外在形式由“以家庭關系為先”向“以社團組織關系為重”轉化。
2.拓展創業網絡。要通過團體化組織關系,增強女性創業者的集體性別身份認同,改變傳統人際關系模式,在適當范圍內重建女性創業發展的職業圈和社交圈等新型高端正規網絡。
3.深化認同觀念。要以高校創業教育塑造“女性創業可貴”的認同,以婦聯組織創業培訓樹立“女性創業可敬”的認同,以政府激勵草根創業形成“女性創業可行”的認同,以家庭支持男女創業平等構建“女性創業可親”的認同。
4.優化資源配置。完善女性職業變動與社會流動機制,重視女性創業所需社會資源的同步轉移與前期儲備,強化女性利用社團組織關系獲取信息、資金、人力資本及其他必要資源的能力。
(三)實施重點
以“分類指導、協同培育;寓教于創、過程支持;權益保障、聯動傳播”為重點,加大對社會組織女性創業者的扶持與培育力度,使其為實現“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和完善社會治理體系發揮應有作用。所謂“分類指導、協同培育”,就是要加強對農村婦女、產業女工、女大學生、高知女性創業需求的分類研判與具體規劃,建立家庭、高校、基層政府及婦聯組織和一般社會組織協同培育女性創業新機制。“寓教于創、過程支持”,就是要綜合設計高、中、低層次有機結合的女性創業體系,注重新技術、新知識、新理念的創業培訓教育,改變以往過于強調勞動技能傳授的初級形態,同時堅持以“創業成效”為評價標準,向女性創業提供全過程的咨詢服務和政策支持。而“權益保障、聯動傳播”,就是要為特殊時期(如孕期、哺乳期等)女性提供創業風險保障和社會組織代管等人性化服務,以品牌創業項目為節點編織女性創業團體網絡,逐步試行“女性創業導師制”和“創業組織加盟制”,發揮已有女性創業者“傳幫帶”和“榜樣引領”的作用。
(四)制度保障
針對當前我國社會組織領域女性創業存在的突出問題,政府、市場、社會組織與創業者應當合力并進,共同營建良性有序的創業環境。首先,要以婦聯組織為主,各級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門為輔,開展多層次多需求的女性創業培訓,并逐步深化職能轉移與購買服務體制改革,加大稅收優惠、財政撥款、基地建設、項目孵化等女性創業政策支持力度,同時也要建立健全女性創業組織管理運行與風險保障的法律制度,加快制定出以女性創業人才帶動女性群體就業的實施細則。其次,建議開辟女性社會創業的“綠色通道”,在不干預市場公平機制的原則下,適度向女性創業者及其組織提供免息互助金、低息貸款、無償補貼等融資援助與技術轉移、行業信息、國際交流等專業服務。再次,要進一步發揮各級婦聯“樞紐型社會組織”的橋梁紐帶作用,加強對女性主導或參與創業的社會組織的培育和管理,鼓勵其提供更多更優質的社會服務和公共產品,協助有關部門簡化女性創業的審批手續,有條件地逐步放寬直接登記管理范圍,讓政府治理與基層女性社會組織更好地雙向互動,邀請基層女性實務專家作客社會組織指導工作,允許優秀女性創業者兼職參與政府相關部門的決策與議政。最后,作為行為主體的女性創業者,身系社會創業活動成敗的關鍵,更應當審時度勢、發揮自身優勢與主觀能動性,積極參與社會治理創新,帶動激發社會創業創新活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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