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
摘 要 基于新媒介對“初級群體”關系建構的影響,回應當今高校人際關系矛盾頻發的社會現實。文章認為,新媒介機制下高校寢室初級群體正在衰落,由此引發人際交往問題,并嘗試分析衰落背后的媒介動因及提出應對策略,旨在從媒介發展的角度,為高校人際關系問題的解決提供新思路。
關鍵詞 初級群體;新媒介;寢室關系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8)10-0110-02
羅伯特·帕特南曾用“bowling alone”形容和概括美國社會社區生活走向衰落。新媒體時代,高校寢室中的初級群體中也面臨著“獨自打保齡”的困境。初級群體,據庫利解釋,就是由面對面互動所形成的,具有親密的人際關系的社會群體。“高校寢室”是以非血緣和地緣為基礎的群體建構,在個體未來的成長、學習中發揮著基礎性的作用。
1 新媒介進場:重構寢室初級群體人際關系
文章的“新媒介”是相較于報紙、電視、廣播等傳統媒介而言,進入新媒體時代后,尤其以“手機”為代表的新媒介已成為一種去中心化的“新個體”,并由此衍生出人際互動新模式。
1)身心二分,情感交流淡薄。吉登斯認為,“身體實踐是維持連貫的自我認同感的基本途徑”[1],但在新媒體時代即使身體嵌入在物理空間中也不一定能夠維持連貫的自我認同感。面對面交流被忽視,群體成員的情感互動淡薄,這種“逃離現實世界”全新狀態:也許他們正在你的身邊,但他們的精神已經游離到另一個世界[2]。即使近在咫尺也是少交流、零交流的集體狀態,而與電子屏幕外虛擬對象的互動卻成為日常必不可少的交流方式。這現象說明出現在當下高校寢室的人際問題——新媒介造就了當代大學生寢室“身體在場,心靈缺席”的人際互動新模式,這種模式使傳統媒體時代以“感情交流居多”的人際關系漸行漸遠。
2)時空疏離,群體規模外擴。新媒體時代,新媒介帶來一個近乎“脫域化”的環境。“脫域化機制把社會關系和信息交流從具體的時空情境中提取出來,同時又為他們的重新進入提供新的機會”[1],寢室個體的人際建構不再因時空的同一性而被限定在某一區域內,通過跨屏可集結幾十到上百不等的虛擬個體,“得益于消解地點與親緣之間聯系的交通工具,它使遠在千里之外的‘近變得容易起來”[1],手機恰好發揮了這一“通訊工具”作用。
新媒介為與遠在千里的伙伴建立一種新型的親密感提供了可能,這種“親密關系的轉變”使得以“真誠與榮譽”為價值基礎的初級群體失去了情感依托,初級群體的規模因為新媒介帶來的這種“脫域”機制日趨外擴,外擴的群體沖擊了原本小集體的緊密關系,于是維持初級群體穩定的邊界線瀕臨塌陷,寢室內部的初級群體結構被沖散。
3)群體分化,關系陌生化。戈夫曼認為,“人們為了表演,可能會區分出前臺和后臺。在前臺,人們呈現的是能被他人和社會所接受的形象,而會把他人和社會不能或難以接受的形象隱匿在后臺。”[3]在如今的大學生寢室環境下,以手機為代表的新媒介成為了一條明確的分界線,個體與手機等新媒介的互動是真正的后臺,個體在寢室這一初級群體中的行為表現反而是前臺化的形象。
群體內部的分化,使得寢室在新媒介一進場便異化成了“陌生的世界”。而寢室關系的陌生化正是當下高校學生矛盾頻發的關鍵癥結所在,如“感謝室友不殺之恩”,看似調侃之語卻道出了初級群體衰落后,寢室個體由此而生的本體安全危機和生存焦慮感。
2 新媒介在場:催化寢室初級群體衰落的
速率
1)新媒介導致交往時間的錯位。新媒體時代,個體的時間觀念已經從“鐘表時間”走向“媒介時間”。“傳播媒介通過對人類日常生活時間的建構,轉移了人們的時間參考標準,并且通過技術、內容對時間進行雕琢,塑造了以瞬間性、零散化與無序性為特征的‘媒介時間”[4],在瞬間、零下、無序的“媒介時間”觀下,人際互動也隨之趨向于簡短、瑣屑,溝通減少,如此便難以形成深入的交流,甚至出現交流障礙。在寢室初級群體中,由于“媒介時間”觀念的影響,群體成員的媒介使用習慣各不相同,不同的使用習慣帶來不同的作息規律,即使群體處于同一時空下也難以產生共通的語意空間,便出現了傳播障礙和傳播隔閡。
2)新媒介引發意識形態的變革。新媒介的運用使得個體思維方式和行動邏輯產生變革,而以手機為代表的新媒介已形塑了一種媒介思維,改變了我們的“知識”觀、“真理”觀,改變了深藏于內心的思維習慣。今天,寢室個體更趨向于通過手機向父母或者遠方的朋友互說鐘情,而將身邊的室友拒之心外。其實,這也非個體有意的選擇偏向,而是當手機這種新媒介普及后,媒介思維已經深深地給個體的行為烙上了一種慣習,這種慣習卻給新的初級群體的建構設置了屏障。
3)新媒介凸顯了初級群體自身的弊端。新媒介加速了初級群體隱性弊端的外顯幾率。西梅爾的“三人組合”理論認為,三個人構成了一種不穩定的關系,三個人組合中的兩個成員通常構成了一個二分聯合體,以對抗第三個成員[5]。在大學寢室初級群體中,這種對抗現象更為普遍。而新媒介的出現更是凸顯了這種現象,現實中的小團體行為轉移到了社交平臺的各種“社交群”之中,例如QQ群、微信群,一個寢室卻能同時擁有“群中群”,新媒介的這一功能給初級群體的整合帶來了巨大挑戰。
3 接受與改變:新媒介機制下初級群體衰落帶來的挑戰與及應對策略
1)初級群體衰落對寢室人際建構的挑戰。
(1)群體融合面臨群體隔離。此前有研究者擔心,“網絡空間的人際交往所形成的社會群體結構松散、凝聚力差,且容易造成群體隔離”[6],而當下以手機為代表的新媒介在大學生群體中基本普及,這為大學寢室初級群體的隔離提供了“便車”。傳統媒體時代大學寢室是一個提供交流的高度融合的初級群體,而新媒體時代,即使不參與寢室的任何直接對話,也可通過“人機對話”滿足個體的交流需要,但這種滿足卻易造成現實初級群體的隔離。
(2)精神滿足遭受信任危機。除血緣以外,人際關系多是以在交流互動中建立。新媒介的出現弱化了群體內部的交流,成員對團體的認同感減弱,良好的人際關系難以形成。成員不但不再從群體中獲得“精神滿足”,甚至可能產生“信任危機”。近年來,時有新聞披露大學寢室的緊張關系,有的甚至上升為刑事案件。這種信任危機讓寢室初級群體難以給個體帶來歸屬感和安全感,反而促使個體處處小心,不愿開展真誠的人際交往。
2)寢室人際建構應對初級群體衰落的策略。
(1)以“教育”喚醒個體自覺意識的覺醒。目前,高校生普遍缺乏建立良好初級群體的意識,大家通常把建立寢室以外的人際關系作為一種人格魅力的追求。因此,要樹立個體的初級群體意識,從思想上加強大學生對初級群體建構的重視。譬如,開設關于初級群體的通識教育,通過訴諸感性或訴諸理性的課堂教育促成個體對初級群體意識的覺醒。
(2)以“活動”強化“共同體”的身份符號。新媒介出現打斷了寢室共同體成員生活、學習、交往的高度同質性基礎,則需要以共享的、重構的認同為核心,構建初級群體新的連接狀態,抵消由于新媒介所帶來的沖擊。策劃以“寢室”為單位的集體競爭活動,通過在集體活動中的互動、磨合強化寢室“共同體”的身份符號,從而達到“默認的一致”,增強個體對寢室初級群體的歸屬感和認同感。
(3)以“新”媒介促成“新”初級群體的建立。當下,新媒介在高校寢室中一旦“進場”,這就需要高校管理層轉變思路,以新促新,利用新媒介建立新的初級群體。例如,寢室的分配問題可實行“量體裁衣”,學校可充分利用手機等新媒介提前了解學生的意愿和需求。以“自愿組合”的原則,在充分考慮共性與尊重個性的前提下,讓學生有權利組建寢室初級群體。
參考文獻
[1]安東尼·吉登斯.現代性與社會認同[M].趙旭東,方文,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8.
[2]雪莉·特克爾.群體性孤獨[M].周逵,等,譯.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4.
[3]埃爾溫·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M].馮鋼,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4]卞冬磊,張稀穎.媒介時間的來臨——對傳播媒介塑造的時間觀念之起源、形成與特征的研究[J].新聞與傳播研究,2006,13(1):32-44.
[5]羅杰斯.傳播學史——一種傳記式的方法[M].殷曉蓉,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
[6]韓克慶,吳忠民.網絡空間的人際交往方式及其影響[J].哈爾濱工業大學學報,2000(12):87-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