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維爾民主思想芻議

趙振彤

摘 要：通過對《論美國的民主》寫作背景和主要內容的概述，理解托克維爾關于民主的主要思想，通過對其民主思想的探討，深刻認識到美國民主的發展與美國的環境、民情和法制等有密切聯系。此外進一步論述了托克維爾關于民主可能產生多數暴政等問題以及民主與平等和自由的關系和重要意義。最后對托克維爾民主思想做出評述，認識到其民主思想對現代民主的重大貢獻以及一個國家民主政治的實現應與該國國情相適應的必要條件，并從托克維爾論述的美國民主中找尋到對我國民主政治發展的啟示，即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的基本政治制度的建設、保障人民當家作主以及建設法治中國的必要性。

關鍵詞：托克維爾；美國民主；自由平等

1《論美國的民主》內容概述

《論美國的民主》是法國著名歷史學家、社會學家、政治思想家、政治社會學奠基人夏爾·阿里克西·德托克維爾（1805-1859）的著作。全書分為上下兩卷，分別寫于不同的時期，兩卷在筆調、結構、敘述上均有所不同。上卷出版于1835年，共18章，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論述了美國的各項制度、法律和它的政治組織形式，闡明了美國的民主、自由、平等是如何在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中所體現的。在這一部分中，托克維爾首先分析了論美國的自然和人文地理環境對美國民主的影響，其次闡述了美國的人民主權原則及其與實踐中的政治制度規則的關系。同時也對美國按照人民主權原則建立的政府形式進行評析，強調地方分權的政治效果，促進了美國民眾的廣泛參與。最后，托克維爾對美國的司法權、政治審判和聯邦憲法對政治社會的影響進行了論述。

第二部分托克維爾討論了美國人的政治活動以及相應的微觀制度安排，對于美國的民主進行了社會學的分析，主要描述了身份平等和民主政府在美國市民社會、習慣、思想和民情形成的影響，詳細考察了美國人民的權力，弄清它的本質和特征、行使的方式、影響它前進的因素、在美國所產生的效果以及它未來的發展趨勢。譬如從美國的政黨、政治社團以及民主政府等微觀層面進行論述。此外托克維爾還強調了民主與多數暴政的問題以及對多數暴政的削弱提出自己的見解，強調了行政權分散、法學家精神和陪審團制度在防止多數暴政的重要作用。最后，托克維爾在這一部分還認為自然條件、美國的法律以及民情是美國民主得以延續的重要因素，并認為民情大于法制，法制大于民主。同時也強調與美國相比歐洲民主發展過程中民情的重要性。此外在上卷的最后部分，托克維爾在對美國民主考察之余還對美國的未來進行概述，如對種族問題，聯邦制度和共和制度的未來進行了探討。

《論美國的民主》下卷則出版于1840年，共分為4個部分，共75章，托克維爾在下卷中以美國的民主思想和美國的民情為背景，從政治哲學和政治社會學方面，分析了美國人的哲學觀念、宗教思想、科學理論、文藝、社會心理以及民族性格等，同時還與英國和法國等西歐有代表性的國家的類似問題做了對比。

2《論美國民主》核心思想探討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一書中的核心思想無疑是其關于民主的思想。對于民主，托克維爾首先認識到民主是在人民主權原則指導下的民主的政治制度，即人民有權利參與到公共事務中來，能夠實現自身的合法利益，同時國家是多數人的統治，保障國家政策的民主化實施。此外則是民主社會，即民主是相對于貴族制的民主制，是一種人民能夠擁有平等的權利去追求平等與自由的理想狀態。托克維爾在美國考察認為美國民主政治之所以能夠得到良好的發展，首先得益于其偉大的公民精神，即對平等觀念的深刻認同以及將自由精神與宗教精神的融合。其次是鄉鎮自治和行政分權，即美國的自治和分權培養了美國的人民參與公共事務管理的習慣和能力。由于美國是由原始的英國殖民地逐漸走向聯合而形成的國家，所以美國是先有鄉鎮，之后才有縣、州和聯邦。因此美國民眾也是首先熱衷于管理本鄉鎮的事務，進而在這一實踐過程中把個人的利益與公共利益結合，使美國民眾能夠實現其所倡導的自由民主。而行政分權又與集權有所區別，行政分權使民眾為了自身利益的實現而去關心和熱愛國家事業，積極參與公共事務，從而也一定程度上培育公民精神，這也是美國的民情。最后是美國的司法權的設置，即其依據聯邦憲法行事的原則以及獨特的聯邦制使美國民眾的自由與民主權力得到充分的維護和實現。

此外，托克維爾在對美國的考察中，也獨具慧眼的看到美國的民主可能會導致多數的暴政這一問題，這種暴政來源于民主社會中多數的無限權威1這也是《論美國的民主》一書中的核心思想之一。托克維爾認為“民主政府的本質，在于多數對政府的統治是絕對的，因為在民主制度下，誰也對抗不了多數”。2對于多數的暴政可以從三個方面理解，首先是在立法方面，美國的大部分州的法律強調了維護多數的力量，這使少數人利益在多數面前無法體現，但民主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少數人利益，然而多數受法律保障，使少數無法與多數對抗，所以可能因為忽略少數利益而容易產生暴政。二是在道義上，多數的暴政來源于“許多人的才智聯合起來總比一個人的大的思想”3和“多數人的利益應當優于少數人的利益的原則”4這使得個人的利益和自由會因為多數的意志而受到侵犯，同時個人的才能和品質會被抹殺，而且這種侵犯和抹殺并不會受到輿論的指責，這有可能使社會走向平庸。三是多數助長了美國公職人員的權力，使他們去逾越權力，去為贏得多數權力而且迎合多數，也助長了他們去巴結的風氣，造成美國立法和行政的不穩定，最后導致民主共和政體的泯滅。但是托克維爾同時也強調不能因為民主可能會導致多數的暴政而否定民主，民主儼然已經成為一種趨勢，強調應該加強對民主的引導。同時托克維爾也認識到美國并沒有產生多數暴政是由于其行政分權的政治體制，崇尚自由反對專制的習慣以及法學家精神和陪審團制度，這些都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多數暴政的產生。同時這一問題的幾個方面對于其他國家甚至中國的民主政治建設都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最后，托克維爾還討論的民主與平等、民主與自由的關系。這也是其關于民主的核心思想。首先，對于民主與平等，托克維爾認為民主的基本特點是平等。在《論美國的民主》開篇，托克維爾就談到，“身份平等是一件根本大事，而所有的個別事務則好像是由它產生的”5平等對民主政治產生重要的影響，如影響法律制定、政策的實施以及指導民眾的生活。對于平等，托克維爾認為不單指人們在如財產、社會地位和權力等方面達到平等，而更重要的是每個人都有平等的權利去實現自己的利益訴求。因為平等更直接更現實的與民眾自身利益掛鉤，所以民眾追求平等也更為激烈。同時也正是因為平等的不斷發展，才造就了民主政治的進步。但平等并非完美，它也可能會帶來不良的影響。首先，民主會導致個人主義盛行，從而使民主社會變成松散游離的狀態。正如眾多學者多說的產生“原子式”的個人，因為當人們實現了平等時，每個人都會認為所有人都是相等的，因此而只會考慮自身的利益考慮自身的發展而不去考量別人，從而使整個民主社會變成多個孤立的個體的結合。此外，當人們由于平等的獲得而不關注公共事務時，人們便會處于一種不易發現的專制統治下，不同于君主專制和少數的專制，這一專制是在“原子式”的民眾助長下的民主的專制。這種專制是由于人們為追求平等而只一味接受而不去反抗產生的，所以更加危險而應該加以限制或根除。總之托克維爾認為民主因平等而發展，平等是民主的本質和基本特點，強調了民眾權利的平等。但是托克維爾的論述也并非完整，他并沒有對民主和平等進行解釋和界定，認為二者是相互影響可以交換的概念，因此關于民主與平等的論述還有一定局限性。

對于民主與自由，可以認為是自由促進了民主的發展，民主完善了自由。首先，對于自由促進了民主應當這樣理解，正如之前對于平等與民主的論述中，平等亦會產生專制，民主社會中，人們渴望平等，在平等與自由的選擇中，人們更傾向于選擇平等。因為平等更容易得到而且難以失去，平等是當代社會的基本特征，一但得到便很難失去，只有改變原有的思想觀念或者廢除法律制度才可能破壞平等，而對于自由，既難以得到而又更容易失去。此外，平等與個人的利益相掛鉤，平等的好處是民眾能夠看到的，能夠給個人帶來可見的利益，而自由的壞處是清晰可見的，好處則是長期才能體現的且想要獲得自由需要付出艱苦的努力。因此民眾更愿意選擇平等。但是平等會導致民主專制，反而民主社會更需要自由，在民主社會中，讓民眾參加公共事務的管理而不單考慮個人利益，在追求自由的過程中感到孤立個體的弱小和相互幫助的好處，通過追求自由而抵制專制，使自由促進民主的發展。而對于民主完善了自由，是因為民主的趨勢是必然的，自由必須以民主為依托，倘若自由離開民主，則會由于過分的自由而產生危害，自由反而會成為少數人的自由，而多數人無法獲得。由于自由在民主社會中存在，使自由朝著良性的方向發展更為重要，良性的自由有利于自由作用的發揮和民主制度的完善。

3關于托克維爾民主思想的評價及啟示

對于托克維爾的民主思想，就其所處時代而言無疑是偉大的思想，他通過自己的考察，批判借鑒前人思想，形成自己獨特的關于民主的理論，對現代民主理論發展有著重要的意意。他對于民主、自由、平等以及多數暴政問題的提出和解決對民主理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關于自由的重要作用的論述引發人們對民主社會可能產生的問題的思考，其多數暴政問題的解決也為現代民主國家相似問題的解決有理論和實際的意義。這些也奠定了其民主思想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的地位。但是托克維爾的民主思想也有其局限性，譬如在其思想中，托克維爾認為民主與平等能夠互相替換，有時認為民主使平等的狀態，又等同于平等一詞，缺乏嚴謹，但這并不影響其民主思想的歷史貢獻。此外，托克維爾可能高估了美國的平等，在托克維爾認為19世紀美國是民主政治的典范和美國民眾熱衷與追求平等的時候，美國存在種族歧視和奴隸，雖然托克維爾也表現對奴隸的同情，但他更多的是考慮奴隸主的利益。

縱然《論美國的民主》及托克維爾思想有其局限性，我們不能全盤否定其歷史價值，其民主思想以及對民主發展的展望，對現代民主政治建設發展有重要貢獻，無論對于西方還是對于中國民主政治建設仍有重要啟示。首先，民主是不可復制的同時民主并非是萬能的，縱使民主能夠是保障民眾的利益的實現，但是民主的實現并非是簡單的，民主的模式也是不可復制的，正如托克維爾所說美國的民主的實現是地理環境、民情等眾多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不是每個國家都具有的，民主也不是萬能的，民主亦會導致多數的暴政，美國法學家精神，陪審團制度的建設才能有效避免。回看中國，與美國有不同的國情，基本的政治制度亦不同，所以美國的民主并非完全適合中國發展，中國的民主政治建設必須與中國的實際國情相結合，必須重視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核心的現實關切，在堅持黨的領導的前提下吸收借鑒美國民主的精華，實現民主政治發展，避免民主產生的消極影響。其次，美國民主的發展與其鄉鎮自治的習慣與公民精神有密切的關系，而對于中國，由于長期的封建社會的影響并沒有這樣的自治基礎，因此在新時代，實現我國民主政治的發展，必須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的基本政治制度的建設，我國為實現民主切合實際提出的這一民主政治建設方式有其合理和合法性。此外在加強協商政治建設的同時，繼續保障我國公民的積極的有效的政治參與，保障公民的基本權利的實現，加強基層民主建設，從而實現我國民主政治的發展。最后，美國民主的發展與法制的建設密切相關，司法權的獨立，聯邦憲法的作用對民主產生重要的作用。我國民主政治發展過程中也要重視法制建設。應繼續堅持依法治國，建設法治中國，保障司法權的獨立，保障司法權不受其他權力的干涉和影響。也要繼續強化公民的法律意識，加強法律宣傳教育，推動普法工作的有效推進，使公民學法，懂法，守法，用法，培育良好的法律觀念，增強法律意識，進而推動我國民主政治的不斷發展和完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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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丁世林.論公共精神的習得—以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為中心的分析[J].中共南京市委黨校學報

注文：

1燕繼榮.《西方政治學名著導讀》.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第384頁

2托克維爾著 董果良譯 《論美國的民主（上卷）》商務印書館 第310頁

3托克維爾著 董果良譯 《論美國的民主（上卷）》商務印書館 第311頁

4托克維爾著 董果良譯 《論美國的民主（上卷）》商務印書館 第312頁

5托克維爾著 董果良譯 《論美國的民主（上卷）》商務印書館 第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