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麗
摘 要:山水畫有暢神的作用,雖然國畫的筆觸樣式發生變化,從山水畫起源、作用、功能注定山水畫的發展會是以抽象的寫意形式。這和中國文人掌握繪畫的發言權以及文人的文化心理結構有關,文人畫講究以意繪形,以形寫神的特性,從繪畫的產生起這就注定中國畫的美學結構形式。
關鍵詞:山水畫 心印 宗炳
一、山水——暢神
魏晉南北朝時期,動蕩的社會環境喚醒了知識分子的個體意識和生死憂患意識,也促成了魏晉南北朝時期文化和藝術的多元化現象,畫的本身因為有了美的自覺而成為美的對象,獨立的山水畫開始出現。貢布里希認為,山水畫之所以興起,乃是由于畫家對繪畫有了一種或多或少的自覺性審美態度。中國士大夫修身“是人在追求道德過程中把認識道德目標與純化自己向善的意志本身當作最終意義的一種活動。”從魏晉時代幵始出現了一個著名的文化現象,士階層集體親近自然,情山水,中國早期山水畫家——宗炳、荊浩、郭熙的見證,維系了中國山水畫中作為宇宙觀的基礎。
山水畫觀念起源南朝宗炳的《畫山水序》,其反繪畫規律的生成模式“理論在前,實踐在后”的特點和它自始自終都是由士夫主導的特性,注定了在之后的時期里成為中國繪畫的主軸。宗炳在《畫山水序》中也說“于是閑居理氣,拂觴鳴琴,披圖幽對,坐究四荒。不違天勵之藂,獨應無人之野” ,山水畫給人一種如身置大自然之中,使人臥游山水,暢神其中。又言:“今張綃素以遠暎,則昆、閬之形,可圍于方寸之內,豎畫三寸,當千仞之高,橫墨數尺,體百里之迥。”說明繪畫山水的大小有一定比例,是按照圖畫的畫面視覺張力和均衡來分配的,而不是真實的大自然,山水畫的產生是為了給人提供一種內在的舒暢感。到元、明清之際,寄情山水是自我心理的平衡的方法,山水畫是為了一種內心穩妥的作用存在的,給文人士大夫們提供了一種自我心理治療的途徑。
二、變與不變
中國人的處世態度中,隱逸代表是一種道德上積極,隱士是熱誠而甘于寂寞的人。文人藝術家在隱退期間主要轉向藝術上的自我表現,中國畫是這些文人士大夫內心的不屈和不羈的表現。隱逸者及其道德理想在中國詩歌和繪畫發展史上,實際充當著一個特殊的角色,山水畫是表現自己內心的山水自然之情,是一種修心的表現,是一種更直接的方式來表現自己內心寄托。從宋以后,文化上的主要擔負者是士大夫,“畫評所推崇的重點是由敏銳捕捉物象或自然景物,并從具體地成仙自然秩序,轉易為畫作及畫家內心世界與個人體性的相關性之上?!?/p>
唐宋二代社會相對平穩,對山水的寄托相對較小,元、清之后,處于少數民族的統治,社會心理表現出極大地不安,元畫和宋畫有著極不同的格調,社會急劇的變化使這一時段的人精神抑郁苦悶,從而帶來了審美趣味的變異。在宋代蘇軾、米芾等人的文人寫意畫不是主流,到元之后卻成為時代主流,主要是因為社會變化的影響掌握社會主流媒體文人心理的變化。明朝時期是由于社會不堪,文人大多追求道德修行,更需要對山水的寄托,也更脫離原本的真實的山水,“繪畫風格出現新的表現主義,并且越來越傾向于現實用筆及表面的抽象性?!?/p>
“畫家以古人為師,已是上乘。進此當以天地為師。每每朝看云氣變幻,絕近畫中山。山行時見奇樹.....看得熟自然傳神?!倍洳环矫嬉Y合直覺認知、綜合基本技法來,認識古人的精髓。另一方面,又將南派禪宗的頓悟引入繪畫。董其昌的畫傳達了山水的靈氣與精髓,高居翰在《氣勢撼人》中認為董其昌并不是沒有繪畫能力使大多悖離了對感知世界的真實,而是對于結構和樹石生長形態的關注,“是將它們看做是純美學性的結構,其與外在的物質結構和自然界現象之間維持著一絲絲淡薄的關注。”這種心靈的表現呈現在繪畫上,在那個時代里,人的內心早已取代外在的自然,在山水畫里成為最終的真實。
三、山水畫——“心印”
山水畫是中國文人精神的視覺載體,郭若虛說:“如其氣韻,必在生知”,認為繪畫是一種“心印”。中國的山水畫講究心性之法,從內在的修養到審心,從宗炳的暢神論和孔子的游于藝,都是這樣的體現。方聞在《心印》中認為,從宗炳時期開始出現山水畫,中國的山水畫從7到13世紀是再現,到14元代的宋元之變,到元朝后開始表現,山水畫從原來表意的母題到征服幻覺山水空間。但從宗炳《論山水畫序》看中國畫發展,都沒有真正的改變,從山水畫產生到宋到元繪畫的改變,都是中國文人在“言吾意”。從姚最的“外師造化”到張璪的“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再到清代張松年的“人之作畫亦如天地以氣造物”,學習自然化生萬物的能力,中國的藝術理論強調“心”的作用,通過向自然學習,內化之后以繪畫的形式表現出來。
“況乎身所盤桓,目所綢繆,以形寫形,以色貌色也?”,宗炳在《畫山水序》中提倡寫生,但自己看見過的親身經歷過的山水也未必就是寫生,經歷過的只是在自己的腦海中留下一個記憶,而不是真實的寫生,是心里留下的一個記憶的物象,根據這個物象畫出來的,所以山水畫從這時候就是一種以貌似再現的方式來表現的內心的方式,而不是像方聞所說的山水畫在元代的時候從原來唐宋時期的再現轉向了自我表現,到明朝的時候,山水更是以獨立的繪畫形式,以抽象的簡化形式來表現的。藝術家將自己內心的秩序感呈現在條理分明的畫面結構之中,而這些結構并不是意味對自然進行模仿,或是以任何寄望的藝術風格作為模擬的對象——換言之,這些結構可以看作是畫家的心靈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