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中值得商榷的讀音問題

摘 要：作為普通話水平測試的國家指導用書，《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在普通話水平測試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本文就“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及“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朗讀作品”中的一些讀音問題談談個人看法。

關鍵詞：《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 《現代漢語詞典》

讀音問題

由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普通話培訓測試中心編制的《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以下簡稱《綱要》）是普通話水平測試的國家指導用書，它不僅規(guī)定了測試的試卷構成、測試時間和評分標準，還對普通話語音進行了詳細分析，并且給出了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朗讀作品、話題等至關重要的測試資料。可以說，《綱要》是普通話水平測試最系統(tǒng)的備考資料，也是最權威的評分依據，直接影響到受測者的復習備考和測試員的評分。

《綱要》凝結著該科研項目課題參與人員的心血，但“金無足赤”，《綱要》中依然有一些值得商榷之處，囿于時間和篇幅，筆者主要就“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及“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朗讀作品”中的一些讀音問題談談個人看法。

一、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

《綱要》在說明中提到：“本表參照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現代漢語語料庫和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編輯的《現代漢語詞典》（1996年7月修訂第三版）編制。”而1996年之后，《現代漢語詞典》（以下簡稱《現漢》）已經出版了第4版（2002年）、第5版（2005年）、第6版（2012年）和第7版（2016年）。《現漢》緊跟時代發(fā)展的腳步，不斷修訂完善，目前最新版已經是第7版（以下簡稱《現漢7》）了，而《綱要》卻還在“原地踏步”，沒有進行跟進。

（一）表一

“表一”與《現漢7》不一致之處主要表現在對于必讀輕聲詞語和可輕讀詞語的判定上，為方便說明，本文使用以下三種簡稱：

“必輕詞”：表示該詞只能讀作輕聲，或除輕聲外可以讀本調，但在表達某種特定詞義時必須讀作輕聲；

“可輕詞”：表示該詞既可以輕讀，也可以不輕讀，準確的說法是“一般輕讀、間或重讀”；

“不輕詞”：表示該詞不能讀作輕聲。

在必輕詞的標注方式上，“表一”和《現漢7》也不盡相同，如“明白”一詞，“表一”標注為：“míngbɑi”，《現漢7》標注為“míng·bɑi”，建議與《現漢7》保持一致。

讀音上的不一致之處難以一一列舉，僅將個別差異羅列如下：

1.“104 寶貝”為不輕詞，但在《現漢7》中為可輕詞。

2.“210 編輯”一詞的讀音為“biānjí”，事實上直到《現漢6》也只有這一個讀音，無論作動詞講還是作名詞講。在大多數時候，我們對于“做編輯工作的人”或者“新聞出版機構中編輯人員的中級專業(yè)職稱”都傾向于讀作輕聲，好在《現漢7》中名詞性的“編輯”已經可以讀作輕聲了，建議《綱要》改為可輕詞。

3.“730 刺激”是可輕詞，《現漢7》標注為不輕詞，且只有動詞性。可是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經常用到名詞性的“刺激”，如“找刺激”，這時該詞往往讀作輕聲。筆者認為《綱要》標注的可輕詞似乎更合理。

4.“782 打算”是必輕詞，《現漢7》中為可輕詞。

5.“1473 干凈”是可輕詞，但在《現漢7》中為不輕詞。

6.“1538 告訴”是必輕詞，但《現漢7》中加入了讀作本調的“告訴”，意為“在刑事訴訟中，被告人或其法定代理人向法院提起訴訟”，建議增加本調讀音，并將“告訴”一詞從必輕詞表里刪除。

7.“2081 活潑”是必輕詞，《現漢7》中為可輕詞，實際上該詞一般只有在口語化的場合才讀作輕聲，標注為可輕詞更合理。

8.“2392 教訓”是不輕詞，《現漢7》標注為可輕詞，因為除了動詞性的“教訓”，還有讀作輕聲的名詞性的“經驗教訓”，標為可輕詞更佳。

9.“2931 利害”是不輕詞，《現漢7》中，表達“利益和損害”、“利害關系”讀作本調，如果表達“厲害”義則讀作輕聲，建議《綱要》增加該詞的輕聲條目。

10.“3138 碼頭”為必輕詞，《現漢7》為可輕詞，在“水陸碼頭”、“一號碼頭”等處，一般讀作本調，因此建議增加非輕聲條目。

11.“3342 男人”只有本調一個讀音，《現漢7》則有表示“丈夫”義的輕聲讀音，合理。

12.“認識”一詞都標為了必輕詞，然而“3915 認識論”在“表一”當中不能讀作輕聲，《現漢7》必須讀作輕聲，建議與《現漢7》保持一致。

13.“4934 位置”是必輕詞，但在《現漢7》中是可輕詞。

14.“5425 學生”是必輕詞，在《現漢7》中是可輕詞，在口語中讀輕聲的時候的確很多，但在時政新聞中讀本調更顯莊重，因此“可輕可不輕”是合理的標注。

15.“5055 媳婦”為必輕詞，《現漢7》輕與不輕區(qū)別詞義，輕聲表示“妻子”或“已婚的年輕婦女”，非輕聲則表示“兒子的妻子”或“晚輩親屬的妻子”。建議增加非輕聲條目。

16.“6065 丈夫”為必輕詞，但在《現漢7》中，除了讀作輕聲表示“老公”義，還可以讀本調，表示“成年男子”，建議增加讀作本調的條目。

另外，“784 打下”疑似勘誤，《現漢》中未收錄該詞，收錄的詞為“打下手”。

還有一些讀音，“表一”與《現漢7》一致，但仍值得商榷。“表一”和《現漢7》將很多詞歸為不輕詞，但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習慣將這些詞性讀作輕聲，如“聯系”一詞，在名詞性的“取得聯系”、“保持聯系”中，我們更傾向于讀輕聲，還有一些不輕詞我們也往往讀作輕聲，如：

安全、安排、朝廷、沖突、對手、范疇、個性、分析、將軍、藥材、蠟燭、利息、面積、體積、良心、秘密、秘書、年齡、批評、氣候、氣質、慶祝、設備、設計、設置、事故、順序、天氣、誤會、項目、要求、藝術、意義、英雄、栽培、證據、重視

在《綱要》參照《現漢7》或者與《現漢7》保持一致的大前提下，這些詞只能認定為不輕詞，但仍然希望日后出版的《現漢》能根據語言習慣，將這類詞改為可輕詞或增加輕聲條目。

（二）表二

與“表一”相比，“表二”收錄的口語詞匯較少，因此在輕聲詞的認定方面，與《現漢7》不一致之處相對較少，但由于“表二”收詞量更大，依然有不少值得商榷之處：

1.“27 安生”為不輕詞，《現漢7》為可輕詞，口語中確實習慣把“睡不安生”、“過安生日子”讀作輕聲。

2.“297 背包”的“背”讀作去聲，但《現漢7》為陰平，個人角度而言，讀作去聲似乎更合適，既然拿在手上的包是“手包”，那么背（bēi）在背（bèi）上的包叫“背（bèi）包”是不是更合適呢？如果“背包”是動賓結構，這是讀作陰平才合理，如“出門背（bēi）包了嗎？”

3.關于不同詞中“弄”讀輕聲與否，莫衷一是：

4.“3576 脊梁”為必輕詞，《現漢7》中為可輕詞，在時政新聞和詩歌朗誦中，“脊梁”一般都讀本調，因此認定為可輕詞更合理。

5.“3730 見長”讀音標為“jiàncháng”，但除了“在某方面顯示出特長”外，“見長”還有“看著比原來高或大”之義，讀“jiànzhǎng”，建議增加條目，與《現漢7》保持一致。

6.“6977 時分”讀作“shífèn”，《現漢7》明確標注為“shífēn（舊讀shífèn）”，建議《綱要》刪除舊讀，改為陰平，與《現漢7》統(tǒng)一讀音。

7.“7660 鐵匠”為必輕詞，《現漢7》為可輕詞。

8.“7890 妥當”為必輕詞，《現漢7》為可輕詞。

“表二”中也有很多我們習慣于讀作輕聲或偶爾會讀作輕聲的不輕詞，如：

吉他、吉祥、尼姑、氣派、氣勢、實惠、胃口、文憑、孝敬

二、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朗讀作品

1.《綱要》P334“偉丈夫”注音為“wěizhàngfū”，筆者認為正確，因為在表達“成年男子”之義時應讀本調，《現漢7》P1652也將“偉丈夫”一詞明確列在了“zhàngfū”讀音之后，只是《現漢7》P247的“大丈夫dàzhàng·fu”的注音讓人摸不著頭腦，因為“丈夫”一詞讀作輕聲是指“老公”。

2.《綱要》中兩處“血”的讀音值得商榷。第一處是P334“用血寫出新中國歷史的那種精神和意志”，這里既不是“鮮血”也不是“熱血”、“血液”，只是單獨一個“血”，雖然在這里是書面化的表達，但標為“xuè”不太合理；第二處正好相反，P354“這國家概念就變得有血有肉”，這里的“血”其實是“血肉”一詞拆分而來，標為“xiě”很難講通，《現漢7》P1591也明確標注讀音為“yǒuxuè-yǒuròu”。

3.P338“多占地面呀”建議改為“多占地面啊”，根據“啊”的變調讀作na更自然，只需參照小學課文的標注方式，加一句“原文有刪改即可”，如此更加規(guī)范。

4.P346“好好想想”、P410“好好教育”中“好好”標注的是本調。口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是書面化的表達，只能讀作本調，而口語中的“好好”一般讀作“好好（hǎohāor）”，即使文本中沒有“兒”，在讀的時候也應兒化，這和“胡同”是一個道理。

5.P348“我把它們認得很熟了”中“熟”的讀音為“shú”，個人不太認同。“橘子熟了”、“高粱熟了”如果是在口語交際中，一般讀做“shóu”，如果是文學作品的名稱，讀作“shú”也未嘗不可，但在文章中非常口語化的表達依然讀作“shú”，確實難以接受。

6.雖然《綱要》只標本調不標變調，但朗讀作品示范朗讀中將P372“一無所得”中的“一”讀作本調陰平似乎不妥，還是應當根據變調規(guī)律讀為去聲，同理“一無所有”中的“一”也應是去聲。

7.兩處“為”的讀音不同，但其中一處值得商榷。一處是P380“為之感受很深”，“為”讀去聲，表示“對它感受很深”，沒有問題。另一處是“為之感動”，“為”讀陽平，表示“被”的意思，其實“為之感動”既可以是“被它感動”也可以是“為它感動”，筆者認為兩個讀音均可。

8.P444“脊梁”應標為可輕詞。

除了以上列舉的讀音問題，《綱要》中還有其他值得商榷的問題，如：普通話語音分析中，變調部分沒有介紹“啊”的變調；從規(guī)范角度講，P350“他扎得風箏”、P448“成都或者相當得合適”應當在“得”字之后加上“（的）”，強調規(guī)范用字；P424“這是一種具體的被看得到摸得著的事物所喚起”中“被……所”結構不規(guī)范，只有“為……所”結構表被動，用“被”不能再加“所”等等，由于并不涉及讀音，不再一一贅述。

《綱要》的編制工作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修訂起來有一定難度，但依然希望國家語委對有待商榷的問題引起重視，及時修訂完善，讓《綱要》日臻完美，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參考文獻：

[1] 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普通話培訓測試中心.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M]：商務印書館，2004.

[2]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M]：商務印書館，2016.

作者簡介：楊越西，男，1993年3月，民族：回，四川都江堰人，碩士學位，中國傳媒大學，研究方向：語言傳播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