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兩論”的歷史地位與現實價值

蔣國棟

[摘? 要]黨的十九大報告是一篇富有哲學意蘊的好報告，不乏有實踐的、認識的、矛盾的等諸多哲學論斷。其理論基礎可追溯至80年前的《實踐論》《矛盾論》（以下簡稱“兩論”）。“兩論”是毛澤東把馬克思主義哲學同中國革命斗爭的實踐經驗以及中國傳統哲學優秀成果相結合的產物，它生動而又深刻地闡述了認識和實踐的辯證關系、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分清主次、抓關鍵、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等世界觀和方法論。“兩論”對于深入領會黨的十九大精神，對于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發展，以及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實現，具有深遠而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關鍵詞]實踐論;矛盾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

[中圖分類號]D26;B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8）02-0038-04

黨的十九大報告作為黨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堅持和發展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政治宣言和行動綱領，蘊含著豐富的哲學意蘊，其中就包括了實踐的觀點、認識的觀點、矛盾的觀點等等。黨的十九大報告共出現24次“實踐”字眼，提出了“實踐沒有止境”“實踐是理論之源”等論斷。報告中使用了“清醒認識”“深刻認識”“必須認識”“充分認識”等話語加以強調認識的重要性，并進一步闡釋了矛盾的變化，作出了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已經發生轉化的重大判斷。如何全面充分地理解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的哲學意蘊，關鍵在于“讀原著、學原文、悟原理”，正如報告中所指出：“要增強學習本領，在全黨營造善于學習、勇于實踐的濃厚氛圍，建設馬克思主義學習型政黨，推動建設學習大國。”[1]“兩論”作為毛澤東的重要代表性著作，是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大眾化的光輝典范，是哲學史上的一部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著作，具有豐富的思想理論內涵，它對于深入理解黨的十九大精神，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推動全面深化改革、脫貧攻堅等提供重要的價值遵循和方法論指導。

一、“兩論”產生的重要背景

1937年，為教育廣大青年干部克服脫離實踐的錯誤傾向，改善工作方法，毛澤東專門為抗日軍政大學寫了《辯證法唯物論（講授提綱）》，作為給青年干部培訓的授課內容，“兩論”就是這一講授提綱中的兩節。

“兩論”是毛澤東對黨內教條主義錯誤思想的深刻批判。在中國共產黨早期，特別是大革命失敗后，黨的革命事業屢受挫折，尤其是第五次反“圍剿”斗爭的失敗，直接導致中央蘇區大面積喪失，黨和紅軍被迫實行戰略轉移，黨的事業長期處于被動局面。當然，造成革命受挫的原因有多方面，但最根本的就是教條主義錯誤路線在黨內的長期統治。“在中國共產黨內，曾經有一部分教條主義的同志長期拒絕中國革命的經驗，否認‘馬克思主義不是教條而是行動的指南這個真理，而只生吞活剝馬克思主義書籍中的只言片語，去嚇唬人們。還有另一部分經驗主義的同志長期拘守于自身的片段經驗，不了解理論對于革命實踐的重要性，看不見革命的全局，雖然也是辛苦地——但卻盲目地在工作。這兩類同志的錯誤思想，特別是教條主義思想，曾經在1931年至1934年使得中國革命受了極大的損失，而教條主義者卻是披著馬克思主義的外衣迷惑了廣大的同志。”[2]282由此可見，毛澤東寫作“兩論”的最深刻的考慮就是要從哲學上反思、批判和破除中國共產黨內嚴重存在的主觀主義錯誤。

“兩論”是毛澤東從哲學視角對如何實現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深入思考。自1922年黨的二大作出加入共產國際的正式決議后，黨內一直存在著“唯書”“唯上”照搬蘇聯經驗的主觀主義思想。針對這種錯誤的思想，1929年至1930年，毛澤東接連寫了《關于糾正黨內的錯誤思想》《調查工作》（1964年6月，毛澤東將其改名為《反對本本主義》）等文章，對主觀主義展開批判，強調“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2]111-112號召黨員干部“注意社會經濟的調查和研究，由此來決定斗爭的策略和工作的方法”。[2]92毛澤東堅持用正確的馬克思主義觀認識問題、分析問題并解決問題，因而其思想伴隨著對于中國革命實踐的總結而不斷走向成熟，這也使他可以獨立思考哲學問題，并嘗試著將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毛澤東清醒而自覺地意識到，自己在哲學上肩負著一個必須完成的重大而艱巨的理論使命和歷史使命。”[3]這一使命就是為中國共產黨人提供一個能夠深刻闡明中國革命的哲學框架，形成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思想路線。

二、“兩論”的思想理論內涵

“兩論”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基本原理，實現了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傳統優秀文化的融會貫通，是毛澤東哲學思想的代表性著作，具有豐富的思想、理論內涵。

主觀與客觀、理論與實踐的具體的歷史的統一是《實踐論》的論述主線。在《實踐論》中，毛澤東為了講清楚實踐與認識的相互作用，詳細分析了認識的辯證發展過程。他指出，“在實踐基礎上，從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認識，這是認識過程中的第一次飛躍”。但是，理性認識的形成，并不代表運動過程的結束。“辯證唯物主義論的認識運動，如果只到理性認識為止，那么還只說到問題的一半。而且對于馬克思主義的哲學說來，還只說到非十分重要的那一半。馬克思主義的哲學認為十分重要的問題，不在于懂得了客觀世界的規律性，因而能夠解釋世界，而在于拿了這種對于客觀規律性的認識去能動地改造世界。”也就是說，通過實踐得到的理性認識，還必須再回到實踐中去，這是認識過程的第二次能動地飛躍。除了對認識的辯證發展過程進行分析，毛澤東還論述了認識的反復性。他認為：“客觀現實世界的變化運動永遠沒有完結，人們在實踐中對于真理的認識也就永遠沒有完結。”至此，毛澤東精辟地概括出了人類認識發展過程的總規律就是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循環往復以至無窮。繼而得出這樣的結論，即“我們的結論是主觀和客觀、理論和實踐、知和行的具體的歷史的統一，反對一切離開具體歷史的‘左的或右的錯誤思想。”

對立統一規律是《矛盾論》所研究的核心主題。在《矛盾論》中，毛澤東從矛盾的性質、特點、作用出發，系統闡述了同一性與斗爭性、普遍性與特殊性、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與次要方面等問題。而矛盾的普遍性與特殊性（或共性與個性）無疑是其中最核心的問題要素。用毛澤東的話來講，這是事物矛盾問題的精髓。就矛盾的特殊性而言，毛澤東從“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兩個角度進行闡述。比如，在講到“主要矛盾”時，他強調，“研究任何過程，如果存在著兩個以上矛盾的復雜過程的話，就要全力找出它的主要矛盾。捉住這個主要矛盾，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此外，毛澤東在分析矛盾的斗爭性問題時指出：“對抗是矛盾斗爭的一種形式，并不是矛盾斗爭的一切形式。”《矛盾論》第一次把矛盾特殊性作為辯證法內容進行了系統闡述，全面分析了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原理，并將它運用于中國革命實踐之中，為我們黨引領中國革命走向勝利提供了理論指導。

三、“兩論”的現實價值

“兩論”深刻地揭露了黨內普遍存在的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旨在全黨樹立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觀點，為延安整風運動的開展提供了理論準備，同時也為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確立奠定了哲學基礎，在黨的歷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這里有一個歷史細節，1951年尤金在華期間，對毛澤東的“兩論”大感興趣，贊不絕口，并將已定稿、譯完的《實踐論》轉寄給斯大林。斯大林閱后交給了蘇共中央理論刊物《布爾什維克》全文刊登。對此，《真理報》專門撰寫了一篇推介文章，指出毛澤東的著作“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辯證唯物論的認識論的基本原則、關于實踐在認識過程中的作用的基本原理、關于革命理論在實踐革命斗爭中的意義基本原理。……”[4]“兩論”的歷史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哲學理論的學習，習近平多次主持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活動，專門學習哲學。習近平總書記更是多次強調：“學哲學、用哲學，是我們黨的一個好傳統”，[5]“不斷接受馬克思主義哲學智慧的滋養”，[6]“努力把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自己的看家本領”。[5]2016年5月，習近平在全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指出：“毛澤東同志就是一位偉大的哲學家、思想家、社會科學家，他撰寫的《矛盾論》《實踐論》等哲學名篇至今仍具有重要指導意義。”[8]由此可見，“兩論”至今仍然具有重要的歷史地位和現實價值。

1.“兩論”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開辟與發展提供了基本遵循。改革開放歷程表明，實踐的觀點始終貫徹于社會主義各項事業的建設中。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堅持以實踐為遵循，正確分析、判斷了我國的基本國情和主要矛盾，并以巨大的政治勇氣和智慧作出把全黨工作中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實行改革開放的重大決策，由此開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實踐證明，正是這條道路和這套理論體系，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了強大動力和有力保障。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繼續弘揚務實精神、堅持實踐觀點，從執政伊始便要求全黨上下牢記“空談誤國，實干興邦”的道理，到提出“一分部署，九分落實”的思想，就是為了強調“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要靠實干，基本實現現代化要靠實干，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要靠實干”這一基本遵循。

2.“兩論”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提供價值指引。在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過程中，“兩論”告訴我們在抓住社會主要矛盾的同時，還要正確處理好次要矛盾。如對于產能過剩的問題，要大力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對于創新能力不強、經濟社會發展不協調、環境污染嚴重、貧富差距較大等問題，我們要提倡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又如，在黨的建設方面，要善于抓關鍵少數。各級領導干部在推進依法治國方面肩負著重要責任，全面依法治國必須抓住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推進全面從嚴治黨，關鍵也是要抓好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對于領導干部而言，同樣要抓關鍵。領導干部既要守住理想信念宗旨這根“高線”，也要守住黨的紀律規矩這條“底線”。這主要是因為“理想信念是共產黨人精神上的‘鈣，理想信念堅定，骨頭就硬，沒有理想信念，或理想信念不堅定，精神上就會缺‘鈣，就會得‘軟骨病”。

3.“兩論”為當前工作提供重要方法論。1937年7月23日，毛澤東在《反對日本進攻的方針、辦法和前途》中指出：“辦法是跟著方針來的。”[8]當前，黨中央對于實現長遠目標和中期、近期目標都有正確的路線和方針，也有了切實可行的好辦法、好路子。如何把這些辦法和路子運用好，就需要各級黨政領導干部的“哲學頭腦”——學好哲學用好哲學的頭腦。毫無疑問，“兩論”就為我們提供了這樣的哲學思路和方法。比如各地脫貧攻堅任務的完成，就需要各地黨員干部一切從實際出發，講究“實踐論”，注重調查研究;同時掌握運用好“矛盾論”，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實施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確保脫貧成果獲得群眾認可，經得起實踐和歷史檢驗。

“兩論”自發表以來，始終得到了各界的高度關注和評價。在黨和國家領導人那里，陳云曾評價說：“毛澤東同志寫了許多重要的著作，例如《實踐論》《矛盾論》……等等。我們黨里頭沒有第二個人寫出這樣好的著作。這是了不起的功績。”[9]在黨史學界、理論界，龔育之這樣評價：“《實踐論》《矛盾論》……這些著作，乃是中國革命所產生的最重要的一批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著作。”[10]逄先知也說道：“《實踐論》和《矛盾論》是毛澤東的哲學專著，它們蘊含著豐富的生動內容，是活生生的中國革命經驗的哲學概括，這絕不是一般哲學教科書所能相比的。”[11]石仲泉則以《哲學明珠誕生記》為題著述成文，認為“‘兩論不僅是毛澤東個人哲學思想發展的巨大飛躍，而且是現代中國哲學的璀璨明珠，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發展史上，在中華民族哲學發展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12]此外，國外學界也對“兩論”十分關注，并作出了一定的研究。如1958年竹內實與他人合譯出“兩論”后，日本學界曾一度掀起研究毛澤東哲學思想的高潮。日本學者松村一人就這樣評價道：“毛澤東的《矛盾論》（以及《實踐論》）使馬克思列寧主義哲學向前推進了一步。如果不學習毛澤東的哲學，我們就不能談論馬列主義哲學。如果不學習毛澤東的著作，我們也就不能充分理解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哲學。”[13]

總之，自“兩論”誕生之日起，至今已有八十年的時間。盡管國情、世情、黨情已發生了巨大變化，但“兩論”所蘊涵的辯證法和認識論，仍然沒有過時，而且永遠不會過時，它為當前乃至今后一定時期的發展起著重要的指導作用。今天，我們仍要深入學習“兩論”，努力掌握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看家本領，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而努力奮斗。

參考文獻：

[1]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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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尚慶飛.國外毛澤東學研究[M].南京：鳳凰出版傳媒集團？熏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271.

[4]師哲.在歷史巨人身邊：師哲回憶錄[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4：343-344.

[5]習近平.推動全黨學習和掌握歷史唯物主義更好認識規律更加能動地推進工作[N].人民日報，2013-12-5.

[6]習近平.堅持運用辯證唯物主義世界觀方法論提高解決我國改革發展基本問題本領[N].人民日報，2015-1-25.

[7]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6-5-19.

[8]毛澤東選集（2）[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49.

[9]陳云.陳云文選 3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84.

[10]龔育之.毛澤東的讀書生活[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4：48.

[11]中央文獻研究室科研部圖書館.毛澤東著作是怎樣編輯出來的[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3：7.

[12]石仲泉.我觀毛澤東（增訂本）下冊[M].濟南 濟南出版社，2014：758.

[13]王樂夫譯.日本學者論《實踐論》《矛盾論》[M].廣州：廣州地區高等院校哲學教研組出版社，1981：58.

責任編輯? 彭? 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