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千雪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題記
五年前我第一次來到北京時(shí),正值冬天。走出火車站,看到夕陽恰恰吻近山巒,遠(yuǎn)處的胡同和小巷沐浴在霞光里,一片溫暖的絳紅。
我拖著行李走在仄窄的巷子里,一路蜿蜒曲折,漫長而使人心生倦意,終于抵達(dá)住址:崇文門外大街 12 號。眼前的樓房陳舊而矮小,一樓是一家照相館,門前的牌匾已模糊不清,“相”字早已褪下了鮮紅的色調(diào)。我呼喚著父母,轉(zhuǎn)身逗弄著照相館房檐下的鸚鵡。
慢慢地,我迎來了北京的立春。學(xué)堂里老師應(yīng)景地吟著:“柳絲長,春雨細(xì),花外漏聲迢遞。驚塞雁,起城烏……夢長君不知。”溫庭筠的這首《更漏子》,伴著北京立春的草長鶯飛,在我的記憶中留下深深的印跡。
記憶中北京城的春天總是有些姍姍來遲,急促而短暫,但卻不妨礙鳥語嚶嚶花香滿園。待到北京的夏季,陣陣的蟬鳴,葳蕤的仲夏,橘色柔波蕩漾的什剎海,睡夢中常常看到的遠(yuǎn)處帆船,一片闌珊的燈火……醞釀著,醞釀著童年故鄉(xiāng)的味道。而那時(shí)我竟不知,過往童年是回不去的夢,就像在北京的無憂歲月,也是如此,如同綠皮火車駛過站臺,就再也不回頭。
由于父親工作的原因,此后的一年時(shí)光,我在這棟不大的房子里度過。天色微亮?xí)r,匆匆乘地鐵五號線到少年宮上課,梅雨季節(jié)到什剎海的孔乙己小館品杭幫菜,繁星寥寥無幾的夜晚在窗欞前投喂錦鯉……那些日子,慵懶而愜意,勞碌而溫馨。回想那一年,我彷佛置身在遙遠(yuǎn)的夢里,北京那段悠悠然飄過的時(shí)光,也如煙火一般,綻放在空中之后,便消失殆盡,而那段記憶卻清晰地遺留在我的腦海里,歷久彌新。
如今,我已從不諳世事的孩童,成為鮮衣怒馬的少年。恍然間,翻看我舊時(shí)在北京留下的照片,稚嫩臉龐上的笑靨,仿若從心底里開出的花。
爸爸又要去北京出差了,問我要不要帶些什么回家,我沉默良久,提出讓他拍攝幾張崇文門住址附近的照片,再無其他。
爸爸若有所悟地離開了。不久后爸爸回家,我看著爸爸帶回的照片,心底像蒙上了一層灰,空落落的。
那幾棟我們曾經(jīng)住過的狹隘樓房,早已倒在挖掘機(jī)的轟鳴聲下,儼然一片廢墟。那照相館前啼鳴清脆的鸚鵡,應(yīng)該也早已不知去向。物是人非,我的記憶就像逾越了滄海桑田,不再是嫣然春光,好在,夢一直都在。
假使時(shí)光可以像老式的放映機(jī),能夠咿咿呀呀地回放,那么請想象,在泛黃的幕布上回溯從前,人影逆流,最終聚焦在崇文門外大街 12 號——幾滴迷蒙的細(xì)雨,一縷似有若無的輕霧,在潮濕的鏡頭里,我第一次站在階前,逗弄著鸚鵡……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若這只是一場癡蝶戀花的夢,那我愿在夏日里折起一只紙船,借著光陰溯流而上,尋覓北京城的如花美眷,重返那屬于我的“似水流年”。
是為故都尋夢。
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南寧市十四中建政校區(qū)
在作者的記憶中,五年前居住在北京崇文門外大街 12 號的那段時(shí)光,在她的心中一直草長鶯飛、瀲滟美好——走過急促短暫卻鳥語嚶嚶的春天,經(jīng)歷蟬鳴陣陣混著蓊郁綠色的夏天,那柔波蕩漾的什剎海,湖面躍動的帆船,晚上闌珊的燈火,都成了她關(guān)于那段時(shí)光的美麗剪影。對童年的她而言,北京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故鄉(xiāng),屬于童年的故鄉(xiāng),是最快樂、最美麗的一段記憶。北京可以再去,而童年的時(shí)光卻一去不返,由此可以體會到,作者心里之所以念念不忘這段舊時(shí)光,地域只是一種成長背景罷了,而那份對童年歡樂的追憶才是作者所要表達(dá)的重點(diǎn)。為此,作者對舊時(shí)北京那段時(shí)光的回憶都是略寫,而對今日的感受大書特書——最開始她的情緒是失落和悵惘的,感慨著時(shí)光流逝、物是人非,而后卻充滿了積極的亮色,雖然滄海桑田,童年不再,但是,童年的美夢一直都在,回憶中的美好永遠(yuǎn)不敗!
【適用文題】最美的時(shí)光;撿拾美好;記憶中的花朵……(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