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敲打小窗的雨

趙冬

絲絲小雨輕輕地敲打著那掛著藍色窗簾的窗子，窗子里映出一張女孩子的臉，正不安地望著這漸黑的黃昏。

她剛剛接到男友的電話，約她今晚到他家去，她問做什么，他說你來就知道了。他的父母去南方探親去了，他倆本來說好了這個月不見面，因為她馬上有一個考試要復習，是單位的晉級考試，她望著這黑黑的窗外，面露難色。

女孩子往深里想，不禁面容緋紅，心越跳越疾，因為她在夜里還從未與男友單獨地待在一起過。她擔心父母會阻攔自己，不讓自己去。

但是愛情的魔力最后還是擊碎了少女的矜持，她鼓足勇氣來到父母的房間，怯怯地說：“媽，我要到他家去一趟。”

“這么晚了，不要出去了。”母親語氣平淡地說。

“他……有事找我，我想，我得去。”

“什么事？有事明天見不好嗎？你一個小女孩子，這么晚還往外走，誰能放心。”

她沒動位置，依然默默地站在母親跟前。

“非得去嗎？你倆晚上跑到一起，有什么事好干？”母親用異樣的眼神審視著女兒，那眼光鋒利得像一把快刀，不停地在女兒身上扎著。女孩子感到有一種從未領略過的羞恥感在周身聚集。姐姐也走過來勸她：“好妹妹，別去了，媽是好心，你要理解。”

可誰來理解我的心？她憤怒地擦了擦雙眼滾出的眼淚，滿肚子怨氣不知該向誰發泄。自己錯了嗎？看母親的神情，仿佛女兒要去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她越想越委屈，竟“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我怎么自己連一點兒自由也沒有哇？”說完，她捂住臉跑進了自己的屋中。

母親的心軟了下來，她跟進小女兒的屋里，無奈地說：“那你去吧，讓姐姐陪著你去，快去快回。”

派姐姐去監視我嗎？她的氣更大了，如果不是男友一再要求自己一定要來，她倒真想在家跟母親慪氣。她答應了男友說去，她不愿失約。她十分信任自己的男朋友，他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

女孩子在姐姐的陪同下，來到了男友的家。

按響門鈴，男友來給開了門。屋內漆黑一片，她的心馬上揪了起來，怕什么來什么，她下意識地抓住了姐姐的手。

“為什么不點燈？黑乎乎的多嚇人。”她沒好氣地說。

“沒燈更有情調的。”男友殷勤地迎上來，往屋里讓。

“這是我姐姐，她陪我來的。”

男孩子愣了愣，臉馬上堆起笑容：“歡迎、歡迎。”

姐妹倆站在屋中央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只聽男友一聲脆亮的吆喝：“老壽星駕到，生日晚宴現在開始，請掌燈。”

話音剛落，屋里一片雪亮，所有的燈火一同亮起。她看到屋里已經暗伏了許多男男女女的朋友，大圓桌上擺放著一盤很大的生日蛋糕，還有一桌豐盛的酒菜。那些朋友們一齊鼓掌，音樂響起，大家一起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女孩子愣愣地望著這一切，完全沒有反應。她問男友：“今天你過生日嗎？”

“是你呀！”男友笑嘻嘻地湊過來，把手中的一束鮮花獻給了她。

“我過生日？”她喃喃自語，仔細一想，可不是嘛，今天果真是自己的生日。這幾天忙于復習考試，竟把過生日的事忘得干干凈凈，連母親也沒替自己想著。

男友這場精心的安排，實實在在給了她一個意外的驚喜，她的眼里已經含滿了激動的淚水。

這個生日過得非常精彩，她第一次與這么多朋友一起分享自己的生日快樂。唱歌、跳舞、吃蛋糕、做游戲，大家一直鬧到半夜才散。

男友客客氣氣地把姐妹倆護送回家，才返回去。回到家中，見母親還沒睡，正披著衣服沉著臉焦急地等著她們呢。

女孩子什么也沒說，一個人去洗漱了。姐姐站在母親面前，向她匯報出行情況。

夜里，姐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顯然她仍被今晚那快樂的場面激動著。她朝妹妹探了探頭，說：“今晚，我感到我是多余的，你真應該自己去才對。況且我想姐姐陪妹妹赴約，顯得不太禮貌，像是防備人家似的。這個角色挺尷尬的……多疑與戒備對于美好的事情，顯得多么愚蠢哪！”

女孩子聽了姐姐的話，淚不禁又滾滾流出。這是委屈的眼淚。她想，如果媽媽也能明白該多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