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喬治·斯坦納的闡釋學翻譯理論為研究散文英譯過程提供了新的視角。通過該理論分析張培基英譯郭沫若散文的過程中,如何通過信賴、侵入、吸收、補償四步驟來發揮譯者主體性,在準確傳達原文意義的同時再現原文風格,保持原文與譯文之間的平衡。
【關鍵詞】闡釋學;翻譯四步驟;譯者主體性;散文英譯
【作者簡介】許娟娟,湘潭大學外國語學院。
一、引言
郭沫若的散文多以獨特而優美的語言來記述生活,表達真情實感,篇幅短小卻玲瓏剔透,具有較高的藝術和美學價值。張培基在《英譯中國現代散文選》第一、二輯中收錄并翻譯了若干篇郭沫若的散文,譯文不僅準確達意,而且完美再現了原文的意境、風格和神韻。本文試從喬治·斯坦納的闡釋學翻譯理論出發,分析張培基的英譯文,以期更深入地理解張培基在英譯散文的過程中如何發揮其主觀能動性。
二、喬治·斯坦納闡釋學翻譯理論下的譯者主體性
英國翻譯理論家喬治·斯坦納(George Steiner)提出闡釋學翻譯理論,倡導“翻譯即理解”,認為所有的交流都得通過解釋來達成,語際翻譯的重點在于對雙語的理解。斯坦納將翻譯的過程分為四個步驟,即信賴、侵入、吸收和補償。具體說來,譯者在“信賴”原文價值和意義的基礎上,“侵入”原文內部,以“吸收”原文意義,而為了保持原文和譯文之間的平衡,則有必要進行“補償”。斯坦納認為,在整個翻譯過程中,譯者都充分發揮其主體性,即“在翻譯過程中體現一種自覺的人格意識和創造意識”,以盡量達到原作與譯作的對等。
三、張培基英譯郭沫若散文過程中譯者主體性的發揮
1.信賴。“信賴”是翻譯的第一步,其中,譯者的主體性體現在文本的選擇上。譯者之所以選擇一篇原文來進行翻譯,主要是基于對原文價值與意義的認同。張培基在《英譯中國現代散文選》第一、二輯中翻譯了七篇郭沫若的散文,分別是《路畔的薔薇》、《夕暮》、《白發》、《水墨畫》、《墓》、《菩提樹下》、《杜鵑》。張培基寫道,郭沫若的散文“熱情奔放,玲瓏而富有詩意”·,“記述的是真情真事,字里行間流露出熱愛生活的感情”。由此可見,張培基認為郭沫若的散文是優秀的中國現代散文,值得介紹給國外讀者,所以對這些散文十分熱愛并充分信賴。
2.侵入。翻譯的第二個步驟是“侵入”,也就是說“譯者打破語言的外殼深入到原文的內部,將核心的意思抽取出來”。譯者盡最大可能地發揮其主體性,深入認識、理解和闡釋原文,克服語言和文化層面的障礙,無限接近地去領悟作者的本意。
(1)語言層面的侵入。
例1:昨朝我一人在松林里徘徊,在一株老松樹下戲筑了一座砂丘。
Yesterday morning, while wandering about alone in a pine forest, I amused myself by pilling up a small sandhill under an old pine tree.
原文中“戲筑”并非漢語固定詞組,因此,張培基在翻譯的過程中,深入原文內部理解其意思,認為“戲筑了一座砂丘”指“堆起一座砂丘以自娛”,其中“戲”指“自娛”,譯為謂語amused myself by,不僅表達出了原文的意思,還再現了原文中“我”的心情,從最初的“戲筑砂丘”到將其當成“自己的墳墓”,表現出作者的心情由輕松到沉重的一種轉變。而“筑”指“堆積”,而非“筑造”之意,便將其譯為pile up, 并在其后增譯small以便更好地表現這一層意思。
(2)文化層面的侵入。
例2:得勢的一只雄雞不消說要欺負它,便連那些娥皇女英們也不把它看在眼里。
Not only was he bullied by the stronger opponent, he was also snubbed by the three females.
例3:在那時它們一面遁逃,一面戛著驚呼求救的聲音,呼喚它們的大舜皇帝。
That sent the three hens scampering in panic and raising a call for help—a call to the all-powerful autocrat.
原文中分別出現了漢語文化負載詞,即“娥皇女英”和“大舜皇帝”。娥皇和女英是中國古代神話中堯帝的兩個女兒,同嫁舜帝為妻。在原文中,作者將“三只母雞”比作“娥皇女英們”,將“一只得勢的雄雞”比作“大舜皇帝”,既生動形象,又妙趣橫生。張培基在翻譯這兩句原文時,考慮到譯文讀者的接受程度,并未按照字面意思進行直譯,而是緊緊把握住兩個比喻,只將兩個本體分別譯為the three females和the all-powerful autocrat,雖未直接將喻體譯出來,但譯文中females和autocrat也是擬人化的表達,不失原文的風趣感,同時更便于譯文讀者的理解和接受。
3.吸收。翻譯的第三個步驟是“吸收”,譯者在深入原文內部,理解核心意思的基礎上,發揮主觀能動性,采取適當的翻譯策略和技巧,將原文的意思和形式移植到目標語中,用目標語完整地再現原文的意思,達到“讓原作歸化到譯語里使讀者仿佛不是在讀譯文而是在讀母語”。
(1)內容的吸收。
例4:那位背時的先生又拖著尾巴跑了。
The poor lonely heart fled with the tail between his legs.
原文中“背時的先生”是擬人的表達手法,將“一只不得勢的雄雞”比作“背時的先生。張培基在翻譯這句話時,并未直接按字面意思將其譯為the unlucky gentleman,而是充分吸收原文的意思,認為此處“背時的先生”更確切來說是指這只不得勢的雄雞被得勢的雄雞和母雞孤立,既孤苦又可憐,所以將其譯為the poor lonely heart,十分貼切,準確而又傳神。
(2)形式的吸收。
例5:昨晚上甜蜜的私語,今朝的冷清的露珠……
Last nights whispers of love; this mornings drops of cold dew…
原文的形式和用詞結構前后完全對稱,具有散文獨特的形式美和藝術美。張培基在翻譯時,也將其譯為兩個英語并列詞組,在形式上與原文保持一致,并且通過內容的前后對比,表現出與原文相同的言外之意。路畔的薔薇昨夜仍被人呵護,十分甜蜜,今早卻只凝結著露珠,獨自冷清,表現出世事的變化無常。譯者通過對原文形式的吸收,既傳達了原文的內容,又再現了原文的情感、風格與韻味。
4.補償。翻譯的第四個步驟是“補償”。譯者在“侵入”和“吸收”原文后,會使得譯文在一定程度上與原文的意思產生偏差。因此,譯者需要進行“補償”,來補充恢復譯文中缺失的信息或不能完全表達原文意思的部分。
例6:它本身不用說,已經是望帝的化身了。
To begin with, she is the incarnation of the legendary king of ancient Sichuan named Wand Di.
原文中“望帝”指中國古代傳說中的蜀國國王,后不幸國亡身死,化為杜鵑鳥,啼聲十分凄切,后常指悲哀凄慘的啼哭。因此,張培基在翻譯時,對原文“望帝”進行了解釋性說明,譯為the legendary king of ancient Sichuan named Wand Di,能夠使譯文讀者了解和熟悉中國文化,既忠實于原文意思,又確保了譯文的可接受性,是對譯文所進行的有效“補償”。
四、結論
本文從斯坦納的翻譯闡釋學理論出發,以張培基英譯郭沫若散文為例,認識到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主體性的重要。翻譯即是理解與闡釋,譯者作為翻譯活動的主體,不可避免地要發揮其主觀能動性,從宏觀和圍觀層面把握原文與譯文之間的平衡,盡量達到完美的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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