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曙光前進

李曉巧

在舉國歡慶翻身解放、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時，1949 年11 月27 日，一批堅定的中國共產(chǎn)黨員和革命志士卻在即將解放的重慶，慘遭國民黨反動派的毒手，他們的名字永遠定格在白公館和渣滓洞監(jiān)獄。其中，領導渣滓洞地下黨組織的是一位女同志，她叫胡其芬，曾是《新華日報》英文翻譯，是國統(tǒng)區(qū)中共地下黨組織新聞宣傳戰(zhàn)線上的堅強戰(zhàn)士。

學生時代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胡其芬，原名胡永萱，曾用名胡南、胡啟芬，在渣滓洞監(jiān)獄中，她又名胡其芬。1919 年4 月26 日，胡其芬出生于湖南湘潭，其父胡彥博早年留學日本，為人正直老實。胡其芬的母親肖石莼性情豪爽，富有同情心，對胡其芬影響很大。6 歲時，胡其芬在北京師范大學附屬小學讀書，并跟大姐胡永芬、哥哥胡篤亮學習英語。1929 年，10 歲的胡其芬隨家遷至南京。1931 年，她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江蘇省立南京女中讀書。在中學階段，思想活躍的胡其芬不僅閱讀了很多傳統(tǒng)經(jīng)典名著，同時也閱讀了《子夜》《母親》《毀滅》等新文藝作品，尤其是毛澤東的《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和斯諾的《西行漫記》等書籍，使她大開眼界。

1937 年，18 歲的胡其芬高中畢業(yè)， 考入中央大學經(jīng)濟系。八一三淞滬抗戰(zhàn)后，胡其芬全家從南京回老家長沙，懷著一腔愛國熱情，胡其芬在長沙參加了“白雪劇團”和長沙抗敵后援會救護訓練班、“傷兵之友” 社等組織的抗日救亡工作。

1937 年12 月，胡其芬參加了中共南方局在湖北湯池舉辦的農(nóng)村合作社訓練班，該訓練班專門培養(yǎng)黨的地方干部。1938年初，19 歲的胡其芬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1938 年7 月， 胡其芬隨家人來到了重慶，在新市區(qū)委領導下從事地下抗日宣傳工作。同年11 月，根據(jù)黨組織指示，胡其芬作為中央大學經(jīng)濟系新生在中央大學重慶柏溪分校學習，在校內(nèi)積極從事抗日救亡活動。當時柏溪分校第一屆黨支部有黨員12 名，胡其芬即為其中之一，并任黨小組組長。她多才多藝，唱歌、演劇、講演、寫文章樣樣都行，在學生救亡聯(lián)合會組織的演出活報劇、教唱救亡歌曲等活動中，表現(xiàn)突出，被推選為中大女同學會會長。

化名“胡南”投身新聞戰(zhàn)線

1939 年9 月，胡其芬用“胡永萱”這個名字考入因抗戰(zhàn)爆發(fā)而內(nèi)遷到重慶北碚的復旦大學文學院新聞學系學習，錄取考試的綜合成績?yōu)?5.2 分。

1939 年冬天至1940 年春，國民黨反動派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 大肆搜捕共產(chǎn)黨人和進步人士。胡其芬因共產(chǎn)黨員身份暴露，不得不撤離復旦大學， 被調(diào)到中共在重慶出版的《新華日報》工作。1940年9月，周恩來在中共南方局常委會上討論研究《新華日報》的工作時強調(diào)，《新華日報》要把強化資料研究的力度作為整頓報紙的一項重要工作， 不僅要有研究材料提供給黨在重慶的領導機關， 而且要供給在延安的黨中央機關，不僅便于本報使用，而且可以與外界交換材料， 起到組織、團結作用。會后，《新華日報》立即成立了資料研究室。正是在這時候， 英文功底好的胡其芬成為《新華日報》資料研究室的一名英文翻譯。從此，她不再用“胡永萱”這個名字，而改名“胡南”出現(xiàn)在新的戰(zhàn)斗崗位上。

在當時復雜危險的環(huán)境中，胡其芬機智巧妙地利用合法新聞工作者身份開展黨的宣傳工作。她一邊為《新華日報》翻譯英文稿件，一邊也為其他報紙?zhí)峁┓g稿件， 以此既達到宣傳目的，又做好統(tǒng)戰(zhàn)工作。如當時內(nèi)遷到重慶的《新民報》是進步報紙，堪稱中共黨報的友軍。為沖破國民黨的新聞封鎖，胡其芬每天也擠出時間為這家報紙翻譯英文電訊稿，將重大國際新聞如實呈現(xiàn)給國內(nèi)讀者。

1941 年1 月皖南事變發(fā)生后，為安全起見，中共南方局決定將《新華日報》的200 多名工作人員精減到80 人左右， 胡其芬在被疏散隱蔽人員之列，黨組織決定送她去延安。

活躍在重慶地下宣傳戰(zhàn)線的周恩來家的“家庭成員”

1945 年12 月，周恩來率領中共代表團到重慶參加政治協(xié)商會議，胡其芬作為中共代表團工作人員又一次來到了山城。她在鄧穎超直接領導的婦女組工作，也就是在這時候，為了掩護身份，她用“胡南”的名字成為周恩來、鄧穎超家的“家庭成員”。

在重慶“紅巖革命烈士紀念館”里，可以看見一張標明“胡南”的女烈士照片，她的照片簡歷上的戶主姓名寫著“周恩來”。26 歲的“胡南”圓圓臉，戴著一副眼鏡，文雅而秀氣，一看就是女知識分子的模樣。

抗戰(zhàn)勝利后，1946 年5 月，國民政府還都南京，胡其芬作為中共代表團的工作人員也隨之來到南京。1947 年2 月，國共談判破裂，經(jīng)組織批準，胡其芬再次回到重慶從事地下工作。因工作需要，她精心改變了自己的服飾和打扮，燙了發(fā)，穿著綢緞旗袍，高雅大方，一副上流社會的時髦婦女形象，改名胡啟芬。

作為地下黨員的胡其芬，從事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像當年在《新華日報》一樣，在秘密宣傳戰(zhàn)線上與敵人展開不懈斗爭。她每天深夜秘密收聽和抄錄新華社廣播的新聞與文稿，通過秘密渠道送往當時重慶的黨的地下刊物《反攻》和《挺進報》，與在《新華日報》工作不同的是，這次她的工作更加危險。同時，她發(fā)揮翻譯英文稿的強項，將外國報紙電臺一些國民黨不許刊發(fā)、不敢刊發(fā)的國際新聞翻譯出來，提供給當時的進步報紙，讓民眾了解真實的國際時事。

1948 年初， 胡啟芬被任命為中共重慶市委婦委書記。4月，由于叛徒叛變，胡啟芬被國民黨逮捕，關押在國民黨渣滓洞集中營。

領導渣滓洞的地下黨組織與敵人頑強斗爭

在渣滓洞監(jiān)獄中，為了更好地組織難友同敵人戰(zhàn)斗，胡其芬與江竹筠、李青林成立了獄中黨支部，并積極開展爭取、瓦解敵人隊伍的工作。作為一名有10年黨齡、斗爭經(jīng)驗豐富的“老”同志，敵人軟硬兼施的逼供對她毫無效果。對獄中缺乏斗爭經(jīng)驗的年輕女同志，胡其芬總是以滿腔熱情關心她們，幫助她們認清形勢、穩(wěn)定情緒，教她們?nèi)绾螌Ω稊橙恕⑷绾螌Ω缎逃崱４送猓浞疫€把教難友唱進步歌曲作為一項重要思想政治工作。她教大家唱的《青年近衛(wèi)軍》一度成為渣滓洞監(jiān)獄最流行的歌曲之一。

1949 年11 月，被渣滓洞監(jiān)獄黨組織策反的看守黃茂才為渣滓洞里關押的革命者送出了一封信，信后署名“吉祥”。“……

又聞所內(nèi)傳說即將結束， 除了17 人決定釋放外， 其余還有第三、第四批或?qū)⑻帥Q，每個人都籠罩著死亡的陰影。藍先生歸來又帶給我們一線生的希望。妹，這就全靠你與朋友營救我們的努力了。第三批傳命令已下，可能周內(nèi)辦理！！！ ”這封后來被稱作獄中革命者“最后的報告”的信件寫于11 月19 日，寫信人就是胡其芬。

不幸的是，對于渣滓洞內(nèi)革命同志的營救行動還沒有準備好，殘暴的敵人就已經(jīng)開始了垂死之際最后的瘋狂。1949 年11月27 日， 在舉世震驚的渣滓洞“11·27” 大屠殺中，300 多位中共黨員和革命者遇害，胡其芬身列其中，時年30 歲。

據(jù)渣滓洞唯一脫險的女志士盛國玉回憶，當時的渣滓洞監(jiān)獄一共關押著20 多名“女犯人”。1949 年11 月27 日，站在牢門口觀察敵人動靜的胡其芬，在反動派罪惡的子彈射過來時，帶頭高喊：“打倒國民黨反動派！”一時之間，獄中同志都跟著她喊起來，“共產(chǎn)黨萬歲！ ”胡其芬犧牲的消息傳到北京，周恩來和鄧穎超夫婦長久地沉浸在悲痛之中。

我們迎著曙光前進，戰(zhàn)斗的同志們！

敵人就要崩潰，勝利就要來臨。

快武裝起來團結緊！

勞動者青年一條心，

我們是無產(chǎn)階級青年近衛(wèi)軍！

這首70 年前曾經(jīng)在重慶渣滓洞被一遍又一遍激情傳唱的戰(zhàn)歌，鼓舞著身受嚴刑的革命者們勇敢地迎接勝利， 尋求光明。這也正是曾經(jīng)新聞戰(zhàn)線的戰(zhàn)士胡其芬烈士雖遭挫折，但卻依然不忘革命初心，滿懷對黨無比忠誠、堅定必勝信念的最好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