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蘭
國際警務聯絡官是澳大利亞聯邦警察與世界各地執法合作伙伴聯系的重要紐帶。
這簡直就是一部好萊塢推理片。距湯加維拉港20公里的一個小島邊,一艘13米長的快艇神秘擱淺了。同時,湯加警方還發現了一具嚴重腐爛的尸體。初步調查顯示,快艇的目的地是澳大利亞,船體中藏匿有200公斤海洛因。這艘名為“迦勒維”的快艇對于警方來說并不陌生。美國禁毒署曾向澳大利亞警方發布預警稱,迦勒維號已從厄瓜多爾出發,正在前往澳大利亞的途中,艇上兩名船員。不知后來這艘倒霉的快艇遭遇了什么,擱淺在無名小島,船員一死一失蹤。迦勒維號上藏匿的毒品雖說量大,其實倒也尋常,要想在廣闊的太平洋上躲過警方的搜查,對于一艘小艇來說是很容易的,200公斤海洛因澳大利亞市值1.16億美元,犯罪回報非常豐厚。然而,這次運毒沒能成功。執法部門從厄瓜多爾追蹤至庫克島時,迦勒維號駛離了警方的雷達監控。警方進行了大范圍的搜索,不幸的是,迦勒維號的命運終結在湯加瓦瓦烏島以北的一個小島邊。
在澳大利亞人意識中,澳大利亞與南美毒品并沒有什么關聯。墨西哥毒梟和販毒集團之間的交火似乎也遙不可及。就像迦勒維號一樣,聽起來更像是一部電影,而不是澳大利亞面臨的現實。然而,日益變化的國際環境使澳大利亞成為南美毒品的重要目的地。在哥倫比亞,2000美元可以購買一公斤可卡因。在澳大利亞,一公斤可卡因的銷售價格可達25萬美元。規模經濟是驅使販毒集團大量販毒的一個重要動因。
在案發之前的兩年間,澳大利亞警方至少偵破兩起通過小型飛機將大量毒品運抵澳大利亞的販毒案件,這些毒品均來自秘魯。執法當局預計,南美的毒品販毒案件仍將有所增加。澳大利亞聯邦警察指揮官大衛·夏普說:“在過去的幾年里,我們已查獲幾起通過小型飛機將毒品運往澳大利亞的販毒案件,每一次大約攜帶400至500公斤,并且呈現出增長趨勢。有一次,瓦努阿圖有一批700公斤重的毒品運往澳大利亞。同時,我們也注意到,來自南美的海運集裝箱和學生成為運毒的重要途徑,毒販雇用學生,把毒品藏在他們的手提箱里,運往澳大利亞。”
當然,毒品問題不是美洲被關注的唯一問題。指揮官夏普稱,犯罪趨勢是有周期性的。反恐曾是“9·11”后全世界關注的重點,而當前,敘利亞和阿富汗等沖突地區成為世界關注的新焦點。
在北美,網絡犯罪是另一個緊迫問題,與有組織犯罪擁有同等的關注度。該地區也是洗錢、高科技犯罪和網上兒童色情犯罪等跨國犯罪的源頭和中轉站。但在美洲,販運毒品對犯罪分子來說總是個大生意。
國際執法合作平臺
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國際執法合作平臺是打擊美洲跨國犯罪的重要組成部分。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在美國的華盛頓、洛杉磯及哥倫比亞的波哥大派駐警務聯絡官,此外,在美國華盛頓專派一名反恐警務聯絡官常駐,同時,還在聯合國總部紐約派駐警務顧問。
作為澳大利亞聯邦警察指揮官,夏普還兼任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國際執法合作平臺美歐非部負責人,這是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國際執法合作平臺三個高級執行官職位之一。2014年1月1日起,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實施新的區域負責人戰略,其中包括三個高級執行官職位和一個總執行官職位(總負責人)。高級執行官被派往海外專門協調區域執法尚屬首次。
警務聯絡官是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同國際執法機構聯系的重要紐帶,不僅派駐美洲,還派駐世界其他三十多個個國家和地區、國際刑警組織及歐洲警察組織,其首要任務是發展并保持與東道國的密切聯系。
值得一提的是,該平臺使澳大利亞聯邦警察有能力在海外,即有組織犯罪的源頭地,阻礙犯罪行為的發生。比起遠在大洋彼岸與叫不上名字的人聯絡,在這一平臺框架下,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在東道國與當地警方建立起實實在在的聯系,實現情報共享,簡化情報共享。同樣,東道國也與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建立起一個直接聯絡點。“美國緝毒署和聯邦調查局在南美有很強的影響力。”夏普稱,“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利用該地區這些執法合作伙伴的力量,從源頭上瓦解有組織犯罪集團。關鍵是能夠與這些機構的最高層發展和保持這種關系。”
執法合作伙伴關系不僅僅是有一個聯絡點。該平臺與東道國政府最高層保持著密切聯系。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參加了關于打擊有組織犯罪戰略戰術的討論,駐哥倫比亞波哥大聯絡處設有一個打擊跨國犯罪小組,其中包括十名哥倫比亞警官。
這些都是國際執法合作平臺提供的機會。就整個政府層面來看,駐美洲聯絡處與外交部、澳大利亞海關和邊境保護局、總檢察長部和移民局密切配合。這為澳大利亞與東道國之間的關系建設提供了更多的機會。
哥倫比亞波哥大聯絡處
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哥倫比亞波哥大聯絡處與南美執法部門之間的關系很密切。澳大利亞聯邦警察最近加入美洲警察組織(AMERIPOL),作為25個觀察員國之一。美洲警察組織基本上是仿照歐洲警察組織和國際刑警組織。駐波哥大高級警務聯絡官大衛·伯斯頓介紹說:“美洲警察組織成立七年來,為未來的良好發展奠定了很好的基礎,發展前景遠大。過去,這個區域的執法行動是相當零碎的,而且是孤立運作的。現在,通過這個平臺,他們開始執法合作。”
聯邦探員伯斯頓說:“打擊販毒集團肯定是很有挑戰性的。國際環境日益變化,打擊販毒就像擠氣球,你在這個地方擠,其他地方就會冒出來。”“這里的販毒活動太猖獗了,”他說,“在美洲的各個地方,幾乎每天都會有幾百公斤的毒品被查獲。”
哥倫比亞執法部門對販毒集團的成功打擊促使古柯種植和可卡因生產轉移到秘魯和玻利維亞。根據美國聯合執法南方工作組的估計,南美洲可卡因生產的23%來自秘魯。秘魯部分可卡因被運往澳大利亞,但是秘魯大部分可卡因的最終目的地尚不清楚。
厄瓜多爾作為迦勒維號的出發地,對澳大利亞執法部門來說很重要,因為這正是哥倫比亞打擊毒品犯罪替代效應的表現。對于仍處于發展中的哥倫比亞和其他南美國家的人來說,豐厚的利潤、毒品的易得性和較差的社會經濟條件往往驅動著他們從事毒品販賣,不僅回報很高,且風險也相對較低。
與此同時,墨西哥販毒集團在中美洲地區的興起對鄰國產生了重大影響,尤其是薩爾瓦多、危地馬拉和洪都拉斯。與販毒有關的暴力犯罪中心隨之轉移到中美洲。
“這里的情況完全不同了,”聯邦探員伯斯頓說,“以哥倫比亞為例,窮人的比例非常高,由于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和其他犯罪集團的游擊戰,許多人流離失所。哥倫比亞是世界上人均流離失所比率最高的國家之一。”
“道理很簡單,這些人中有很多非常貧窮,再加上哥倫比亞是一個有很長可卡因生產歷史的地區,販毒是一個很容易賺錢的途徑,販毒集團就利用這些人來販毒。加上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參與販毒,特別是控制哥倫比亞境外的重要販毒路線,哥倫比亞人民的境況是獨特且復雜的。”
“國際、國內執法部門的成功打擊及政府頒布的重要政策有效地限制了哥倫比亞販毒集團原有層面的毒品販運。但這并未消除或減少這一地區的毒品問題,只是轉移到了其他地方,這就是氣球效應。在這種情況下,該地區的其他國家,如秘魯,就發展成為可卡因的生產國。厄瓜多爾已成為一個重要的中轉站。然而,這些國家的政策不盡相同,對執法行動的資金投入和支持力度也不同,導致毒品問題加劇。”
從南美洲移民到澳大利亞的人逐年增加,這些移民也被澳大利亞的犯罪組織利用。例如,非法摩托車團伙利用那些在澳大利亞對摩托車感興趣的人的家庭關系,直接販運南美洲的毒品。
與此同時,從南美洲販出毒品的嘗試仍在無休止地繼續著。“我們每周都會收到情報,”聯邦探員伯斯頓說,“澳大利亞正成為犯罪集團的目標,他們利用小型船只、海運集裝箱、航空快遞等一切可能的手段來販毒,在某些案件中,利用內部腐敗分子為毒品運往澳大利亞提供便利。”
他們用快艇把毒品帶到海外,轉運到其他小型船只或海運集裝箱上,避免通過港口直接攜帶毒品。半潛艇和潛水艇的出現只是海上運毒的又一犯罪方式創新。現在是南美航行季節,販毒集團租用快艇、甚至購買快艇將可卡因運往澳大利亞。
“我們最近協助巴拿馬開展一項執法行動,但還沒有成功。販毒團伙在這一時期遇到了快艇問題。但是,我相信,他們會繼續嘗試,因為販毒回報如此之高,且風險如此之低。我們定期收到類似情報,尤其是一年中的這個時候,因為一年中從這里到澳大利亞的航行條件是最佳的。”此時,氣流同樣溫和,利于航空販運。聯邦探員伯斯頓介紹說,執法部門在澳大利亞搗毀了一個每次運送20至40公斤可卡因的販毒集團。他們從南美的某個國家機場出發,找一個可信的內部人員,把毒品放在行李中,抵達澳大利亞后有人接應,毒品隨后進入銷售鏈。
“不僅是可卡因,”伯斯頓說,“甲基苯丙胺、海洛因和合成毒品都是從南美生產和運輸的,企業數在不斷擴大。執法注意力僅放在可卡因之類特定毒品上是不明智的。只要能賺錢,販毒集團什么都干。”
聯邦探員伯斯頓表示,這就是美洲警察組織的重要性所在,30個成員國、21個觀察員國和組織,包括美國和歐洲執法機構,大家都有很多合作機會,這一點都不夸大。他對美洲警察組織的內部創新非常樂觀。
“當前,參與并發展執法合作戰略,各國都可以從中受益。”西班牙正在開發一個類似于國際刑警組織的數據庫的信息共享數據庫,其他成員國可以接入。一旦這個數據庫運行起來,大家都來使用它,那數據庫將發揮非常重要的作用。”聯邦探員伯斯頓說。
美洲警察組織的另一個創新之處是聯合培訓。“聯合培訓就是合作與協作的培訓。在準備打擊販毒集團之前,為了更好地實施偵破工作,各國按需進行聯合培訓。在這個平臺上,大家聯合執法,共同打擊。”
中美洲、南美洲的聯合執法行動對于那些犯罪集團來說無疑是個壞消息。對犯罪集團的聯合打擊將有效避免因一國的成功執法和政府政策而產生的氣球效應,如哥倫比亞發生的那樣。聯合打擊的目的是各國一起將氣球擠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