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投融資需求分析及相關政策建議

摘要：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是國家的重大戰略，核心是有序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要在京津冀交通一體化、生態環境保護、產業升級轉移等重點領域率先取得突破。本文主要分析和估計“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目標下的投融資需求目標及規劃建設雄安新區所帶來的投融資需求。按照投資決策主體的不同，京津冀協同發展中的投融資需求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由市場主體發揮決定性作用，與產業轉移升級相關的產業類項目投融資需求；另一類是由政府發揮主導作用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類建設項目的投融資需求，其中包括交通一體化項目、生態環境治理和保護項目。從投資環境看，由于投資決策主體性質的不同，上述兩類投資面臨著不同的挑戰和問題。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投融資政策建議主要有：發揮好政府資金和疏解項目的引領示范作用；動員和規劃好不同性質的資金來源；大力推動科技金融和綠色金融發展；支持金融機構加大股權投資比重；不斷改善和優化投融資環境。

關鍵詞：京津冀協同發展 雄安新區 投融資需求

作者簡介：楊萍，國家發展改革委投資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

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是適應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培育增長新動力和新的增長極，優化區域發展格局的現實需要；也是探索改革路徑、構建區域協調發展體制機制的客觀要求。2015年3月23日，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九次會議審議研究《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2015年4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審議通過了《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以下簡稱《綱要》）。《綱要》指出，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是一個重大國家戰略，核心是有序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要在京津冀交通一體化、生態環境保護、產業升級轉移等重點領域率先取得突破。

一、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投融資需求分析

根據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確定的目標和任務，京津冀協同發展中的投融資需求可以分為：①達成“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目標所需要的投融資增長需求；②推進和落實“京津冀交通一體化”“生態環境保護”“產業升級轉移”三大重點任務過程中的投融資需求；③開發建設雄安新區的投融資需求。其中，①是總量需求，②和③是總量需求在特定行業、部門和區域的具體化。由于《規劃》至今未公開發布，無法從項目層面具體分析“京津冀交通一體化”“生態環境保護”“產業升級轉移”三大重點任務所對應的投融資需求。因此，本文主要分析和估計“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目標下的投融資需求目標及規劃建設雄安新區所帶來的投融資需求。

（一）“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目標下的投融資需求分析

1.區域內發展差距仍在擴大

自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提出以來，京津冀三地深入貫徹落實協同發展戰略部署，同心協力打造區域發展新格局，但河北與北京、天津之間的經濟發展差距仍在擴大。2017年，北京、天津、河北人均生產總值（GDP）分別為128992.5元、119463.8元和47827.5元，河北與北京、天津人均GDP的差距由2014年的60011元和65247元進一步擴大到81165元和71636元。

2.2020年“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面臨挑戰

按照京津冀三地的“十三五”規劃發展目標，到2020年實現“區域內經濟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目標的可能性較小。根據《河北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十三五”期間，河北省人均GDP年均增長6%左右，到2020年達到53500元/人的水平。與河北省不同，北京、天津兩市公布的“十三五”規劃中沒有包括人均GDP增長目標，因此，需要根據其經濟增長目標和人口發展目標進行推算。根據“十三五”規劃確定的人口發展目標，到2020年，北京、天津兩市的常住人口總量將分別控制在2300萬人以內和1800萬人以內。根據“十三五”規劃確定的經濟發展目標，“十三五”時期，北京、天津兩市的年均經濟增長率分別是6.5%和8.5%。2015年，北京、天津GDP分別為22968.6億元和16538.2億元。以此推算，到2020年，北京、天津GDP將達到31469億元和24868億元。根據人口發展目標，北京、天津兩市2020年的人均GDP將分別是136822元和138156元，分別比河北省“十三五”規劃目標（人均53500元）多了83322元和84654元。可見，如果按照京津冀三地“十三五”規劃確定的發展目標，2016—2020年，河北與北京、天津之間的人均GDP差距仍將進一步擴大（見圖1）。這顯然不符合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確定的發展目標要求。

3.“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的關鍵在于河北省更快更好發展

實現“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目標的關鍵是提高河北省的經濟發展能力，使其能夠超越“十三五”規劃確定的發展目標。現分別以2014、2015和2016年河北與北京之間的人均GDP差距水平為目標變量，推算河北省2020年的GDP。

情形1：到2020年，河北與北京之間人均GDP差距降至2014年的60011元，河北省人均GDP將在76810元/人左右，與天津的差距小于2014年。

情形2：到2020年，河北與北京之間人均GDP差距降至2015年的66242元，那么河北省人均GDP將在70580元/人左右，與天津的差距則比2015年有所縮小。

情形3：到2020年，河北與天津之間人均GDP差距降至2016年的72317元，那么河北省人均GDP將在65837元/人左右，與北京的差距較2016年收縮。

2016年末河北省常住總人口7470.05萬人，人口自然增長率為6.06‰，比上年提高0.50個千分點。假定未來4年，人口自然增長率每年提高0.50個千分點，到2020年，河北省常住總人口將達到7690.88萬人。那么，對應于上述情形1、情形2和情形3的河北省GDP分別為59074億元、54282億元和50634億元，比河北省“十三五”規劃目標（2020年，41800億元）提高了17274億元、12482億元和8834億元。

4.“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目標下的河北省投融資需求估算

估算一個區域未來發展對投資的需求，可以采用多種方法。鑒于數據的有限性，我們通過投資效果系數，分析判斷“區域內發展差距趨于縮小”目標下的河北省投資需求。投資效果系數（=報告期新增國內生產總值/同期固定資產投資額）表示每單位固定資產投資所提供的地區生產總值增加額，反過來就是增加一定量的地區生產總值增加額需要一定規模的投資，而為達到經濟發展目標所需要的投資規模，就是預測的投資需求。這里取上述河北省經濟發展水平三種可能情景中的情景3進行估算。

根據情景3，2020年河北省GDP將達到50634億元。2016年河北省實現GDP 31827.9億元，因此，情景3下，2017—2020年河北省經濟增長率應在12%左右，四年新增GDP在18806億元左右。2016年，河北省投資效果系數為0.064。由此推算，情景3下，2017—2020年的投資規模為286595億元。考慮到京津冀協同發展可能帶來的投資效率改善，上述河北省投資需求有可能減少至25萬億元左右。

（二）建設雄安新區的投融資需求分析

在推算雄安新區建成后所能夠實現的人口聚集規模和人均資本存量的基礎上，估算建設雄安新區所需要的投融資規模和增速。

1.雄安新區建設完成后的人口規模估計

首先，測算雄安新區建設完成后的人口聚集規模。在基準情景下，假設雄安新區20年后的人口密度將達到3000人/平方公里，較當前雄縣、容城、安新3 縣初始人口密度（723 人/平方公里）實現翻兩番，以遠期控制區面積2000 平方公里計，雄安新區總人口規模預計可達600 萬人。若以當前北京市和上海浦東新區人口密度水平為假設情景2 和情景3，人口密度分別假設為1500 人/平方公里和4500 人/平方公里，對應的雄安新區總人口規模分別為300萬人和900 萬人。

2.雄安新區建設完成后的資本存量推算

（1）北京市資本存量推算。這里測算的是1990—2015年的資本存量初始年資本存量為GDP的2.59倍，取全國值；折舊率取5%。永續盤存法資本存量公式：Kt=It+（1-ρt）Kt-1。（北京市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統計起始于1991年）。經過推算，2015年，北京市資本存量（2015年價）為63028億元，人均資本存量29.0萬元（2015年北京常住人口2170.5萬人）。

（2）雄安新區建設完成后資本存量推算。按照雄安新區的定位，建設完成后，雄安新區人均資本存量水平或能夠達到當前北京的水平29.0萬元（2015年價格）。在基準情景、情景2 和情景3 下，20年后雄安新區的資本存量將分別達到17400億元、8700億元和26100億元。

（3）建設雄安新區的投融資需求估計。根據雄安新區建設完成后的資本存量估算結果，基準情景下，雄安新區建設完成后，人口密度將達3000 人/平方公里，吸納人口600 萬，資本存量達17400億元。假定年折舊率為5%，資本存量年均增長20%（年均資本存量增長1248億元，年均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1635億元左右），基本可以滿足基準情形下的人均資本存量目標要求。情景2 下，雄安新區建設完成后，人口密度將為1500 人/平方公里，吸納人口300 萬，資本存量為8700億元。假定年折舊率為5%，資本存量年均增長14.3%（年均資本存量增長660億元，年均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870億元左右），大致可以滿足情形2下的人均資本存量目標要求。情景3 下，雄安新區建設完成后，人口密度將達4500 人/平方公里，吸納人口900 萬，資本存量26100億元。假定年折舊率為5%，資本存量年均增長23.5%（年均資本存量增長1860億元，年均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2436億元左右），大致可以滿足情形3下的人均資本存量目標要求。

二、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投融資環境分析

按照投資決策主體的不同，京津冀協同發展中的投融資需求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由市場主體發揮決定性作用，與產業轉移升級相關的產業類項目投融資需求；另一類是由政府發揮主導作用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類建設項目的投融資需求，其中包括交通一體化項目、生態環境治理和保護項目。從投資環境看，在共享京津冀協同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帶來的有利條件下，由于投資決策主體性質的不同，上述兩類投資面臨著不同的挑戰和問題。

（一）有利條件

京津冀協同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是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所需投融資增長最大的有利條件。在國家戰略下，京津冀協同發展不僅成為社會各界的廣泛共識，而且獲得了中央和三地政府的有力支持，投資環境不斷改善。

1.設立雄安新區

《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提出，規劃建設具有相當規模、與疏解地發展環境相當的集中承載地。2017年4月1日，中共中央、國務院決定設立雄安新區。作為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的集中承載區，雄安新區的建設是千年大計、國家大事，也是河北、京津乃至全國經濟社會未來發展的重要增長極，京津冀協同發展國家戰略迎來新進展。

雄安新區規劃范圍涉及河北省雄縣、容城、安新3縣及周邊部分區域，地處北京、天津、保定腹地，區位優勢明顯、交通便捷通暢、生態環境優良、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較強，現有開發程度較低，發展空間充裕，具備高起點高標準開發建設的基本條件。雄安新區規劃建設以特定區域為起步區先行開發，起步區面積約100平方公里，中期發展區面積約200平方公里，遠期控制區面積約2000平方公里。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規劃建設雄安新區要突出七個方面的重點任務：一是建設綠色智慧新城，建成國際一流、綠色、現代、智慧城市；二是打造優美生態環境，構建藍綠交織、清新明亮、水城共融的生態城市；三是發展高端高新產業，積極吸納和集聚創新要素資源，培育新動能；四是提供優質公共服務，建設優質公共設施，創建城市管理新樣板；五是構建快捷高效交通網，打造綠色交通體系；六是推進體制機制改革，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激發市場活力；七是擴大全方位對外開放，打造擴大開放新高地和對外合作新平臺。

2.建立多層次協同推進機制

從中央到地方，圍繞貫徹實施《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建立了多層次的協同推進機制。在金融領域，中國人民銀行建立了金融管理部門之間的三地協同機制，解決京津冀協同發展中的重要政策問題；京津、京冀也分別簽署了《金融合作協議》，定期就金融協同發展進行溝通研討；京津冀三地的《金融合作協議》目前已經進入征求意見和最后簽署階段。國家開發銀行和中國農業發展銀行積極發揮示范引領作用，分別與三地政府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和備忘錄。中國工商銀行、中國農業銀行、中國銀行等大型金融機構和股份制商業銀行分別在總行層面成立了京津冀協同發展領導小組和工作機制，有的銀行成立了京津冀協同發展事業部，負責推動全行層面的京津冀協同發展工作。金融機構的協同發展已經在京津冀三地基礎設施建設、產業結構調整和新興產業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

截至2017年6月末，北京市轄內金融機構支持京津冀協同發展表內外融資余額達到6766億元，涉及融資項目677個，支持了城市軌道交通、基礎設施、棚戶區改造、非首都功能疏解等重點領域建設，助推了城市副中心、新機場、冬奧會、環球影城等關鍵項目。同時，積極開拓公司可轉換債券、資產證券化等直接融資工具，支持京津冀協同發展重要領域和重點項目。北京地區吸收保險資金通過債權投資計劃支持京津冀協同發展的資金規模已達到1265億元。京津冀城市一體化、交通先行、產業先行、環境先行在金融支持下取得良好進展。

3.重點領域率先突破

依據《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和《京津冀產業轉移指南》，京津冀三地加大相互投資力度，產業對接加快推進，集中力量構建“4+N”產業合作格局，推動區域內相關產業的升級轉移。2016年，北京企業對津冀投資為2039億元，比2014年增長3.4倍。截至2016年年底，北京中關村的企業到津冀建立分支機構5849家。2014年以來，京冀企業在天津投資項目達到4871個，累計到位資金5229億元，占天津市引進內資的42.9%。河北從京津引進項目4100個，涉及資金3825億元。

北京城市副中心建設進展順利，2017年底前北京市級各大機關及部分市屬行政部門將率先啟動向城市副中心搬遷。以北京為中心、“半小時通勤圈”逐步擴大，京津保1小時交通圈構建完成，京津冀地區近800公里“斷頭路”“瓶頸路段”基本打通或擴容，交通一卡通全面覆蓋京津冀13個地級以上城市。京津冀大氣污染傳輸通道治理“2+26”協作機制正式建立，區域內PM2.5平均濃度2016年比2013年下降33%，提前完成2017年目標。

雄安新區規劃穩步推進，雄安新區建設的大幕已經開啟。2017年8月17日，河北省和北京市簽署《北京市人民政府、河北省人民政府關于共同推進河北雄安新區規劃建設戰略合作協議》。合作協議主要包括七個方面的內容：協同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推進交通基礎設施直連直通，開展生態環境聯防聯治，合力推動產業轉型升級，協同提供高品質公共服務，加強城市規劃技術支持服務，加強干部人才交流。2017年9月9日上午，雄安新區第一份臨時占地補償協議在容城縣馬莊村村委會簽署。當天下午，新區建設“第一樁”深深扎入泥土，雄安新區全面建設拉開帷幕！

4.積極開展改革創新

北京加強了全國科技創新中心建設16項任務的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試點示范工作方案印發實施，新機場臨空經濟區等先行先試平臺加快打造，京津冀城際鐵路投資公司正式設立，金融服務模式不斷創新。

在金融創新方面，已經探索了信貸、信托、基金等發展模式，成立了京津冀協同發展產業投資基金、京津冀城際鐵路發展基金、曹妃甸發展基金等不同的基金品種等。

（二）不利因素

1.產業投融資需求方面

首先，由于長期存在的產業鏈和經濟合作斷裂，產業升級轉移投融資需求不足是京津冀協同發展產業投融資面臨的最大問題。近年來，為推動和落實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在京津冀三地政府的共同努力下，產業升級轉移取得一定成效，但主要表現為由政府主導并推動的產業升級轉移過程——如建設現代汽車滄州第四工廠等，市場自發的產業升級轉移投融資需求仍然不足。汽車制造業投資增速變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上述問題。受益于建設現代汽車滄州第四工廠，2016年河北省汽車制造業投資增速高達32.1%，而2017年卻不增反降，汽車制造業投資完成額較上年減少3.9%。另外，近兩年來河北省制造業投資增長的行業結構顯示，連續兩年實現投資較快增長的只有電氣機械和器材制造業。

其次，河北與京津發展水平之間的差距是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及相關產業轉移發展的最大障礙。三地人均GDP水平表明（見圖2），河北與京津處在完全不同的發展階段。一直以來，這種發展階段的巨大差異既是京津冀之間缺乏充分產業聯系和經濟合作的結果，又造成當前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巨大障礙。比較三地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可知（見表2），三地之間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的顯著差距，將導致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以及與之相伴的人口向京外擴散過程因生活質量差距而受到限制。

再次，市場競爭日益激烈。經濟新常態下推動產業價值鏈升級成為武漢等中部城市政府的重要工作目標，他們正想方設法吸引北京的人才和企業。例如，武漢市已經出臺了廣泛的激勵措施。不僅有減稅和辦公租金返還政策，還提供研發資金、投融資以及面向工程師、編程人員和其他高端人才的獎勵計劃。資料來源：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區政務網，http：//www.wehdz.gov.cn/info/iList.jsp？tm_id=1289。根據東湖新技術開發區的公開信息，該開發區每年都撥出人民幣100億元預算來吸引企業和人才。除此之外，武漢住房價格較低，大學畢業生人才儲備充足。面對這些優惠和激勵政策，已經有幾十家公司在武漢開設分部，包括智能手機生產商小米（Xiaomi Corp.）和共享單車初創公司Ofo Inc.。為了吸引總部位于北京的小米，武漢可謂使出渾身解數。武漢市及湖北省政府在2017年5月與小米宣布了人民幣120億元（合18億美元）的聯合投資基金，旨在吸引硬件初創企業以及培育當地科技公司。武漢市政府表示，小米將在當地設立一個地區性總部，進行零售門店運營并開發高科技產品。

2.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投融資需求方面

投融資需求與融資能力空間錯位是制約京津冀協同發展所需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類投融資增長的主要矛盾。

首先，投融資需求與財政投融資能力存在空間錯位。無論是雄安新區建設，還是“京津冀交通一體化”“生態環境保護”建設任務，河北省都是重點投資地區（參見表3）。而比較財政收入后可知，河北省政府財力大大弱于京津兩市（見表4、表5）。因此，在既定財稅體制、投融資體制機制和經濟增長空間格局下，京津冀協同發展中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投資需求會因河北省各級地方政府財力狀況而受到限制。

其次，投融資需求與金融市場資源配置能力存在空間錯位。2016年，京津冀三地金融機構各項存款余額分別為138408.9億元、30067.03億元和55513.3億元，各項貸款余額分別為63739.4億元、28754.0億元和37352.2億元。北京市金融機構存款余額是天津的4.6倍、河北的2.5倍，貸款余額是天津的2.2倍、河北的1.7倍。2017年上半年，北京市GDP同比增長6.8%，金融業增加值同比增長7.4%，金融業增加值占全市GDP的比重達到19.2%（天津市2017年上半年金融業增加值占全市GDP的比重為10.4%），對全市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21.6%，金融中心地位進一步凸現。根據中國人民銀行資金管理部的信息，北京還是全國融資利率最低的地區，河北企業投資成本比北京要高出194個基點。另外，北京有證券公司18家，天津和河北各有1家。北京市從資本市場直接融資的能力也大大高于天津、河北兩地。2014—2016年，北京通過發行企業債券和股票獲得的融資規模占社會融資規模的比重為32.8%（見表6）。

三、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投融資政策建議

（一）發揮好政府資金和疏解項目的引領示范作用

貫徹落實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既需要按照市場化原則為產業升級轉移提供商業性融資支持，也需要想方設法滿足大量投資期限長、資金數額大、短期經濟效益不高，但對長期經濟發展具有戰略意義的、社會效益顯著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類項目的投融資需求。因此，需要政府性資金發揮引領和示范作用。政府支持的重要性在于提供增信、擔保，降低項目風險，能夠更廣泛地吸引私人資本和域內外金融機構共同參與。

針對當前京津冀協同發展中產業升級轉移市場需求不足問題，建議京津冀三地協調推動重大功能承接平臺研究論證和規劃建設，發揮疏解項目和相關政策的示范引導作用。

（二）動員和規劃好不同性質的資金來源

需要充分發揮開發性金融、政策性金融、商業性金融等各類資金的特長和優勢，滿足多樣化的資金需求。開發性金融是介于政策性金融和商業性金融之間的融資形態，具有以市場化運作方式，支持戰略性投資的功能、特征，能夠有效為中長期基礎設施項目提供資金支持，發揮較強的引領和帶動作用。自國家開發銀行成立以來，我國在運用開發性金融支持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開發性金融通過將政府組織優勢和金融市場優勢相結合，不以短期盈利為目標，堅持市場化運作和中長期的財務可持續。現階段，一是要在總結經驗的基礎上，根據金融市場發展和投融資體制改革的最新要求，進一步推動開發性金融、政策性金融、商業性金融形成優勢互補，創新優勢互補方式，有針對性地匹配不同類別的項目和項目不同階段的資金需求，實現投融資利益結構的多元化和投資風險的分散化，形成可持續的投融資框架，解決基礎設施項目融資難問題。二是要通過股權投資來改善投資結構，提高投資效果。三是要通過不斷推動政策支持和規則完善來改善金融合作的投資環境，要秉承共商共建共享的合作理念。

（三）大力推動科技金融和綠色金融發展

建立京津冀科技金融合作平臺，構建多功能、多層次科技金融服務體系。強化金融對科技企業專營機構、專業團隊、專屬產品、專有流程、專享政策的“五專”服務。支持銀行、保險、證券、信托、創業投資等機構加強合作，促進眾籌、眾創、眾包、眾扶與金融有效嫁接，完善科技型企業“投、貸、債、保”聯動機制。探索開展高新技術企業風險信貸，引導金融機構開展知識產權、股權質押貸款等業務。支持金融機構發行面向社會投資人的高新技術企業定向資產管理、信托、集合理財計劃等產品。創新知識產權交易模式，加快建設知識產權交易市場。

大力發展綠色金融。通過優化債務結構、豐富金融產品、拓寬融資渠道等方式，不斷加大對京津冀循環經濟產業園建設和園區企業發展的金融支持力度。積極引導金融機構創新綠色金融產品和服務模式，探索發行綠色金融證券。

（四）支持金融機構加大股權投資比重

長期以來，金融支持固定資產投資項目主要以貸款為主，股權投資非常不充分。在這種情況下，會存在企業或者項目債務負擔過重問題。在京津冀協同發展過程中，應當考慮設計更加合理的融資結構，應該通過加大股權投資的比重，實現風險的合理分擔和投融資的可持續發展，以最大限度獲得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項目的長期收益。特別是對河北省內具有強外部性的交通一體化、生態環境保護和產業升級轉移類項目，政府財力不足，市場化融資基礎薄弱，要通過各方面的力量加強股權投資，夯實融資基礎，帶動更多資金投入。在加強股權投資的同時，運用債權、貸款、基金等投資方式，形成不同的組合搭配，滿足企業和項目的資金需求，兼顧風險和收益的平衡。通過股權+債權的方式提供資金支持，一方面可以對項目發揮增信和撬動資金杠桿的作用，實現項目資金結構的優化平衡；另一方面，也支持了項目法人的控制力，確保項目建設的順利進行，也為其他資金參與主體創造了更大的價值。

（五）不斷改善和優化投融資環境

完善津冀承接北京產業轉移風險損失分擔機制。目前，各地有政府背景的融資擔保機構還很弱小，市場化水平不高，與其他金融機構的合作相對有限，尚未能充分發揮政策性融資擔保機構的重要作用。為此，京津冀政府相關部門與金融機構合作，在各地小微企業“助保貸”平臺實踐的基礎上，增強銀行和擔保機構向小微企業提供融資服務水平。

完善基于地方政府債務的金融機構預期管理。按照投資體制改革要求和中央“放、管、服”精神，盡快完善京津冀政府財政中長期規劃，健全三年滾動政府投資計劃與財政中長期規劃銜接機制，依法明確地方政府支出事項法定優先順序，并及時向社會公布，為金融機構提供穩定的政府財力與支出預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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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谷 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