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為百姓權益奔波呼喊
——記陜西省定邊縣退休法官高治雄

文/大海

2017年初冬的一天，榆林定邊的天空一片瓦藍，“定邊縣婦女兒童法律服務工作站”的牌子在陽光下燦然生輝，映襯著退休法官高治雄的一頭白發。從2004到2017，為百姓權益奔波呼喊的13年，“辛苦，并快樂著”成了一位古稀老者的人生追求，深沉如歌，余韻悠長。

用法律知識為百姓護航

生活中，遇到弱勢人群權益受到侵害，人到晚年的高治雄常常會“路見不平一聲吼”：2007年，一名15歲的聾啞女孩被一男子侮辱后，家長向公安局報案，但因多種原因未能將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聞聽消息后，高治雄和老搭檔秦茂森拍案而起，義憤填膺為受害少女打抱不平，立即免費寫訴狀向有關部門反映情況，很快就將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

2016年5月的一天，孤苦無助的女青年張某抱著出生30天的嬰兒來到法律服務站求助，痛哭流涕地訴說自己的遭遇，原來，張某與某公司員工王某相愛并同居，王某發誓要娶張某為妻，張某信以為真，兩人同居懷孕，盡管張某再三督促王某和其辦理結婚手續，但王某都以各種理由推脫，甚至在張某在醫院生下女孩后，既不去醫院看望也不給生活費，并關了手機，玩起了失蹤。說到自己被王某欺騙，張某覺得沒臉見人，想要輕生。高治雄當即好言勸慰，詳細詢問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并立即寫好訴狀遞交到有關部門，最終使得張某的訴求得到合理合法的解決。

白水縣籍女青年曹某來定邊打工期間，與定邊某公司職工白某(家有妻子)同居生子，當孩子長到6歲時，白某害怕妻子知道真相，就讓曹某帶孩子回白水去照顧生病的母親。在曹某回到白水縣兩年中，白某分文未給其生活費，致使曹某無法生活下去。曹某帶著孩子來定邊找白某，但白某一直電話關機避而不見。萬般無奈中，她找到定邊縣婦女兒童法律服務站，向兩位老同志邊哭邊說。看到曹某在定邊舉目無親，錢也花完了，也沒了吃住地方，特別可憐。高治雄兩人每人拿出200元解決曹某母子吃住問題，并立即免費為她寫好訴狀，很快與法院、婦聯等單位取得聯系，使曹某母子得到了應有的補償。

“用法，首先必須學法，懂法。”針對現實生活中一些人因為不學法，不懂法，不知不覺中走上違法犯罪道路的情況，高治雄和秦茂森經常積極配合有關部門，開展普法宣傳教育，努力提高群眾法律意識。2005年至2009年，他們配合縣婦聯及學區深入到農村、社區及學校等單位，召開多種專題會、報告會宣講《憲法》《婦女權益保障法》《未成年人保障法》《義務教育法》等法律法規9場，受教育者達2000多人。2015年，定邊鎮政府舉辦“道德講堂”專題報告會，高治雄代表北關社區作了題為《關于家庭教育及孩子的健康成長》的演講，對家長啟發幫助很大。2007年至2013年，高治雄和秦茂森在定邊民營企業自辦的《利德風采》小報上發表了法律知識和典型案例文章200多篇，對企業員工及群眾有很大的警示教育作用，獲得普遍好評。

煩心家務事，我來幫你斷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可高治雄的法律服務站平日常常要面對的還就是一些牽扯眾多、枝節橫生的家庭瑣事：定邊山區婦女高某與張某1998年結婚后，生育一兒一女，小兩口感情很好，于2015年帶兩個孩子（上學）到定邊城打工。后來男方張某染上了賭博惡習，不長時間不但把十來年的家產輸個精光，還欠下一屁股外債。張某每次賭輸了，回到家里就拿妻子撒氣，對妻子惡語相向甚至拳腳相加。高某實在忍受不了丈夫毒打，就提出離婚，到法律服務站求助。在了解到雙方感情基礎尚好，婚姻只是暫時出現小問題后，本著“勸和不勸離”的原則，經過高治雄幾次勸解，終于讓男方有所醒悟，當著高治雄的面給妻子高某承認了錯誤，并為此寫下“保證書”。在隨后的回訪中，高某感激地對高治雄說：丈夫從那次調解后，再沒耍過賭，也不打人了。連孩子也高興地說：“感謝兩位爺爺挽救了我們一個家。”諸如此類的家庭婚姻危機問題，經高治雄他們多次耐心勸解教育后，重歸于好的家庭有40多對。

除了婚姻涉案，孝與不孝也常常成為影響一個家庭和諧穩定的重要因素：2011年，周女士找到法律服務站，流著眼淚訴說自己如何在丈夫因病早亡的情況下，含辛茹苦地將4個兒子撫養長大，給他們娶妻生子，可自己老了，4個兒子竟互相推諉，誰也不愿贍養她，讓她生活沒了著落。了解情況后，高治雄馬上為周女士寫好訴狀，向法院起訴，最后經過法院審理，讓周女士的贍養問題得到了妥善解決。多年來類似此類子女不贍養父母的問題，經法律服務站幫助解決有十余起。

在青少年健康教育問題上，高治雄平時也沒少花心思。根據有關政策規定，未成年人管教期滿后，交回地方有關部門，有繼續幫教任務。定邊縣婦聯在法律服務站成立了“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維權崗”，縣圖書館在法律服務站成立了“青少年教育工作組”。有一次，當法律服務站兩位老同志對兩勞人員回訪時，發現有一名15歲的中學生高某，因父母離異，無人管教，染上了毒癮，被公安機關強制戒毒。勞教期滿后，為了讓孩子有人監管，征得本人同意后，高治雄四處打聽，幫著聯系到了孩子的一個親戚，讓高某落戶到榆林，從此在親友的陪伴下遠離了毒源毒友。

此外，隨著經濟社會快速發展，高治雄的法律服務站面對的債權債務糾紛也越來越多。十幾年里，法律服務站調解處理的3萬元左右小額經濟糾紛約100余起，大部分是債權債務當事人到法律服務站調處，由債務人寫出還款計劃，兌現承諾。

“啥也不圖，只想為群眾解決問題”

“定邊縣婦女兒童法律服務工作站”屬于志愿者民辦單位，是真正意義上無場地、無經費，無人員編制的“三無單位”，可在干了半輩子政法工作的高治雄看來，這樣一個無門檻、低準入，隨時、隨處密切聯系群眾，可以為平常百姓、特別是婦女兒童等弱勢群體的切身權益提供專業支持的民間組織，一樣可以讓離崗的自己發揮余熱，“啥也不圖”地為百姓解決實際問題，繼續為維護一方和諧穩定做貢獻。

“45年前，我育人，這些年，我救人。”說起已經堅持了13年的“第二職業”，健談的高治雄笑著如此總結道。比起在崗時的教師和法院副院長職務，如今沒有任何頭銜的他卻遠比那個時候忙碌許多：電話基本全天候開著，沒有雙休日、節假日，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接到群眾的求助電話，他都會馬上帶上紙筆、騎上自行車前去對接，常常在了解相關情況后，馬上現場攤開紙筆為求助群眾寫訴狀。——如此往復，風雨無阻。

“哈，不說別人，我干這事，老伴都抱怨過。”是啊，放著養花弄鳥的清閑日子不要，非要搭上自己的時間精力和錢財搞法律服務，風里來雨里去，吃飯吃飯沒個正點，休息休息沒有保證，遇到冬季刮風落雪的惡劣天氣，看著高治雄騎自行車在冰凍的路面上漸行漸遠，老伴著實為他捏了一把汗，私下里免不了埋怨上幾句。

“現在生活這么好，吃穿不愁，雖說我退休了，可身體還好，給群眾搞點法律服務，心里舒坦，還能多吃半碗飯，好著哩！” ——正是在這樣一種樸素的觀念支配下，2004年，從定邊縣人民法院副院長崗位退休后，他就和自己同期離崗的老搭檔、曾任定邊縣人民法院行政庭庭長的秦茂森開始規劃自己的“退休生活”，這一規劃不要緊，兩個人發現了大有可為的“第二職業”：利用自身長期在法院工作積累的經驗和專業技能，開辦法律服務工作站，為群眾排憂解難，調解糾紛減少犯罪，營造一方和諧。

想好就干——高治雄和秦茂森將自己的想法向定邊縣法院領導匯報后，得到大力支持。同年夏，經縣司法局發文批準，他們創辦的“定邊縣婦女兒童法律服務工作站”掛牌成立。

奔波13年，只為弱勢群體維權撐腰

萬事開頭難。服務站開辦之初，辦公室、辦公設備和辦公經費成了首要解決的問題。高治雄和秦茂森沒有現成的資源可以利用，只能充分利用自己在崗時積攢的人脈資源，想方設法找路子，積極與縣婦聯、縣法院等單位聯系尋求支持。

時任定邊縣婦聯主任李青在聽了他們兩人開辦法律服務站的意圖講解后，很是感動，馬上建議以后如果有找到婦聯尋求幫助的維權事件，都交由服務站協助解決。有了婦聯“撐腰”，高治雄兩人干脆各自從退休金里拿了些錢，在縣羊毛公司院內租了兩間舊房，又從縣法院借來兩套舊桌椅，一番打掃清理后，一個稍顯簡陋的辦公室終于有了。同時，為了讓群眾知道定邊從此有了這么一個專為老百姓維權的公益組織，他們自己動手寫傳單、發標語，將服務內容和相關事宜對群眾廣而告之。

“掛牌那天，是7月的一天，天氣熱，來了很多群眾，還有一些部門的領導，他們的到來讓我們的心里更熱，心勁更足！”13年前那個特殊的日子，讓高治雄覺得仿佛就在昨天。

此后，縣羊毛公司越來越為群眾熟知，兩間辦公室里常常擠滿了前來咨詢法律問題、要求調解家庭婚姻糾紛以及請求代寫法律文書的群眾。

以民辦法律服務站這種方式，為群眾提供法律服務在當時的全榆林市，高治雄他們還是第一家。轉眼，寒來暑往13個春秋，高治雄的頭發越來越白了，騎壞的自行車就扔了好幾輛，可服務站“以法律服務為宗旨，依法維護群眾合法權益為目的”的辦站指導思想沒有變，兩位古稀老人“為群眾解決問題”的初心沒有變。由于服務站隸屬民辦，門檻低，又不受時間、地域管轄權的嚴格限制，工作時間不分節假日，服務對象覆蓋定邊全境，涉及人群無論男女老少還是聾啞殘疾人等，只要是前來尋求法律援助者，高治雄他們都一視同仁地予以熱情接待，仔細聽，詳細問，認真記錄，一一備案。及時將底層群眾的聲音反饋、傳遞給相關部門，盡量減少中間環節，盡力縮短辦理周期，盡可能在最短時間內給群眾一個滿意的答復。兩人嚴謹、細致、高效的辦事作風，專業、扎實、廣博的法學知識，一次次給了前來尋求幫助的各類人群以希望、信念，由衷的滿心歡喜。

奔波忙碌的13年里，高治雄一心一意為定邊貧困婦女、兒童、殘疾人等弱勢群體實行義務法律救助，2450人次接受了他們的免費法律咨詢，為特困婦女兒童因家庭婚姻、家庭暴力、兒童撫養、性侵害等免費代寫訴狀和其他法律文書236份，讓一個普通的民間組織在定邊縣生根成長，受到廣泛關注，社會影響力和群眾美譽度日漸攀升。

零報酬工作，全身心奉獻

“這些年，我其實也算過賬，偶爾拿幾個錢出來，也不算啥，人心情好么，忙忙碌碌的，連生病的時間都沒有了。”

“做一件好事不難，難的是一做就是十多年”，對于高治雄和他的法律服務站，不少起初并不看好的人也不得不由衷感佩；人到晚年，能有幾個13年？13年里，一直堅持只做一件事、并且做得風生水起的又有幾人？

13年過去，如今的“定邊縣婦女兒童法律服務站”，在很多人眼里已然成為一把雨傘、一棵大樹，可以讓平常百姓在遇到法律難題時有所倚靠，成為他們擺脫困境、獲得新生的“恩人”。但對于“恩人”的叫法，高治雄顯然很不習慣，他始終覺得個人力量有限，有限的個人力量在服務群眾過程中到底作用有多大，他不敢對群眾拍胸脯，只是常常懷了“人家找到我，我有多大勁就使多大勁！”的心思，認真對待，認真處置。

也正因為“認真”，不為名、不求利，甚至常常拿退休金給求助者管吃管住管路費的高治雄，以法律服務站為平臺，用盡滿腔熱忱和學識，高標準，嚴要求，給廣大人民群眾及時而周到地提供了良好的法律服務。

據粗略統計，這十多年里，給予求助者吃飯、住店和交通費一項的經濟救助，高治雄、秦茂森每人出資近一萬元；期間，除過辦公室借用單位公房辦公外，還有4年多是租房辦公，4.2萬元的租費也是兩個人從退休金里支出。

所以，面對“2012年度法律服務先進單位”“2013年全國婦聯婦女兒童維權先進個人”“2014年榆林五好老干部（黨員）”“2015年陜西省五好老干部（黨員）”等諸多殊榮，年已古稀的高治雄和秦茂森顯得很是淡然，在他們看來，“金杯銀杯不及群眾的口碑”。從2004年的那個夏天開始，一路搭伴同行到今天，兩位華發老者初心不改，自我約束、自我激勵、自我監督，在定邊的藍天白云下鏗鏘前行，唱響了“有為不懼年高”的夕陽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