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漢語教材分詞連寫問題探討

張成淑

摘 要：漢語是否應該分詞連寫？許多專家學者對漢語分詞連寫的利與弊進行了分析和闡釋，但是最終沒有一個定論。本文將討論的范圍縮小，對對外漢語教材是否需要分詞連寫進行分析和闡釋。本文首先總結了以往對于漢語分詞連寫的研究成果，再從對外漢語教材進行分詞連寫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兩個方面進行分析，并對比日語學習教材，提出筆者的一些編寫建議和解決分詞連寫問題的方案，希望能夠對對外漢語教材的編寫有所幫助。

關鍵詞：對外漢語 教材 分詞連寫

一、引言

漢語是否應該實行分詞連寫這個問題一直受到學界的廣泛關注。許多專家學者對漢語分詞連寫的利與弊進行了分析和闡釋，并做了大膽的嘗試，將著作或文章以分詞連寫的形式展現給人們，以此證明漢語分詞連寫的可行性，但是漢語分詞連寫的實行還是備受爭議。因此，現在并沒有實行漢語分詞連寫。由于專業的影響，筆者對漢語分詞連寫問題產生了興趣，想從漢語國際教育的視角來看待這個問題，將討論的問題縮小到對外漢語教材可否實行分詞連寫這個范圍之內，希望通過分析對外漢語教材實行分詞連寫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并對比其他外語學習教材，能夠提出一些合理化的建議和編寫方案，從而推進對外漢語教材的編寫進程，推動漢語國際教育的發展。

二、漢語分詞連寫研究概要

要討論對外漢語教材可否實行分詞連寫這個問題，首先要對漢語分詞連寫問題的研究做一下總結。關于漢語分詞連寫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問題：

1.漢語分詞連寫有無必要性；

2.漢語分詞連寫有無可能性；

3.漢語分詞連寫的利與弊；

4.如何進行漢語分詞連寫。

（一）漢語分詞連寫有無必要性

大約在上世紀50年代，語言學界有一次辯論：是否把漢語按句連寫改成按詞連寫，但是未能通過。①根據不完全統計，1987年至2003年，已經發表的相關文章有40多篇，其中30多篇對實行分詞連寫持肯定態度。這30多篇文章的作者，絕大多數為信息處理專家。②陳力為（1996）、馮志偉（2001）、李輝陽、韓忠愿、周經野（2001）、曹德和（2006）、吳文超（2007）都提出了支持漢語分詞連寫的觀點。他們認為漢語分詞連寫，既存在必要性，也存在合理性。

（二）漢語分詞連寫有無可能性

上述支持漢語分詞連寫的專家學者都認為分詞連寫具有可能性。因為他們絕大多數是信息處理專家，認為可以為漢語分詞連寫提供技術支持。王衛兵（2006）對中文分詞連寫的可行性進行了考察。他從三個方面進行了分析：一是分詞連寫是否可以在中文應用的各種場合通行無阻；二是能否為中文分詞連寫找到統一規范；三是中文分詞連寫是否具有全面推廣的希望。他得出的結論是肯定的。

（三）漢語分詞連寫的利與弊

關于漢語分詞連寫的利與弊也是專家學者們討論的重點之一。仉玉燭（1992）指出，漢語分詞連寫便于閱讀和理解，便于計算機的中文信息處理，便于阿拉伯數字和漢語拼音、外文字母的書寫和排版，便于標點符號的使用。可是，林廉（1993）對仉玉燭（1992）的觀點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認為，漢語分詞連寫弊大于利，漢語分詞連寫會增加版面，浪費紙張，增加寫作和排版的困難，還會影響閱讀速度和版面美觀等。張小衡（1998）總結了漢語分詞連寫的十大好處，他的文章全文實行分詞連寫并且公開發表了。這也是漢語分詞連寫的一次勇敢嘗試。

（四）如何進行分詞連寫

認為漢語分詞連寫可行的專家學者們積極為分詞連寫獻計獻策，他們提出了一些具體的實行辦法。余文濤、易勇熊、園富（1997）指出：分詞連寫，首先要研究并完善詞的屬性標準、制訂詞、詞組、專用名詞（含人名地名）等有關標準，建立相應的屬性數據庫。③李輝陽、韓忠愿、周經野（2001）認為，詞語怎么劃分，是由作者在寫作時確定的，但是應該遵循我國1988年制訂的《信息處理用現代漢語分詞規范（國家標準）》，同時可以結合具體的應用領域和行業專門需求，作一定的補充和細化。④此外，熊文新（2014）根據語言規劃的基本原則提出了三點建議：語言規劃的制定具有政策性和嚴肅性，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不宜急于推出標準，尤其是強制性標準；語言規劃應具有科學性；語言規劃的實施應注意引導性。

綜上所述，漢語分詞連寫是否必要并沒有一個定論，專家學者們各持己見，提出了漢語分詞連寫的利與弊。筆者認為，漢語分詞連寫具有可行性，可以結合語言學和計算機技術來實現。要在全國大范圍內推行漢語分詞連寫的難度和挑戰都很大，短時間內很難實現。因此，筆者試圖探討對外漢語教材編寫這個領域中的漢語分詞連寫問題。

三、對外漢語教材分詞連寫的必要性

筆者認為，對外漢語教材有必要進行分詞連寫。既然漢語分詞連寫很難大范圍地在全國推廣，那么可以針對有特殊學習需要的人群來推廣。主要是因為外國學生學習漢語本身就存在很多困難，如果在初學漢語時遇到不會給漢語分詞而加重學習負擔的問題，那么對于外國學習者來說就是難上加難了。

姜雪（2008）通過漢語分詞連寫對日韓留學生學習效率的影響進行了實驗。結果顯示，分詞文本對于全體被使者學習效率的影響較大；對中級留學生學習效率的影響最為顯著；對初級留學生學習效率的影響較大；對高級留學生學習效率的影響較為一般。這說明分詞文本對于日韓學生的學習效率是有較大影響的，只是學生漢語水平不同，影響度也不同。此外，穆超（2013）對韓國學生漢語詞界切分做了調查分析。他設計了一套測試題，并且運用了筆試、口試、觀察、訪談等方法，得出的結論是初級水平的學生由于單詞量過少，以及不知道詞界的概念等原因，不能準確地對句子進行詞界劃分；中級水平的學生出現的錯誤比初級水平的學生少，但是句中的生詞會影響其閱讀效率；高級水平的學生詞界劃分的能力很強，但是對于一些“騎馬詞”也很難劃分準確。其實，如果在學生初學漢語時使用的教材就是實行分詞連寫的，就會有助于學生進行詞界劃分，便于學生理解文本內容。

彭澤潤（1997）指出，漢字不區分詞會帶來一些矛盾，特別是在多音詞豐富的現代漢語中。⑤例如下面這個句子：

發展中國家用電器。3

這句話可以讀成“發展 中國 家用 電器”，也可以讀成“發展 中 國家 用 電器”。這不僅是給中國讀者帶來了閱讀理解上的困難，更給外國漢語學習者帶來了學習負擔。

因此，筆者認為對外漢語教材有必要實行分詞連寫。

四、對外漢語教材分詞連寫的可行性

目前并沒有哪套或者哪本對外漢語教材自稱是實行了分詞連寫的。但是，筆者認為，既然漢語拼音可以采取分詞連寫的形式出現，那么對應的漢字也應該可以采取分詞連寫的形式呈現。因為在外國學生學習漢語初期，漢語教材都會給課文標注拼音，那就會遇到一個問題：排版的格式是否應該要拼音和漢字相對應？如果對應起來，這就跟分詞連寫十分接近了；如果不對應，排版一定是混亂且不美觀的。那么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就可以將對外漢語教材按照分詞連寫的形式進行排版印刷，這樣并不會浪費過多的版面。

雖然在這個問題上筆者沒有充分的前人研究基礎和調查作為支撐，但是筆者認為對外漢語教材在實行分詞連寫方面具有很大的可行性。

五、對外漢語教材與日語教材對比分析

筆者在此將對外漢語教材與日語教材進行對比，試圖證明上述對外漢語教材實行分詞連寫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一）對外漢語教材舉例分析

下面這部教材是姜麗萍主編的《HSK標準教程1》（外國漢語學習者零起點教材），里面的課文并沒有說明是按照什么標準來呈現的，但是可以看出詞間有空格。具體如下圖所示：

在套教材的前言或是使用說明中也未提到是按照漢語分詞連寫來進行排版的，詞間的空格有大有小，只能說明這是為了拼音與漢字能夠上下對齊而進行的一種編排。

其實如果對這本教材的課文編排稍加修改，就能變成一套實行分詞連寫的教材了。

（二）日語教材舉例分析

下面介紹一下日語教材的編排。由于筆者學過日語，所以對日語教材也有所了解。總體來說，日語屬于黏著語，在句中會有明顯的主語標志、賓語標志等。日語在進行書寫時是不分詞連寫的。筆者在分析日語教材時發現，日語雖然不實行分詞連寫，但是《標準日本語》的初級上冊中的課文卻是按照韓語的“分詞連寫”規則編排的，每個成分之間有明顯的空格。具體如下圖所示：

但是《標準日本語》初級下冊，所有的課文和例句都變成了沒有空格的形式了。這就是為了初學者在開始學習時減少閱讀負擔，迅速找到相應的主語、助詞等而進行編排的。讀者在學習時能夠更高效、更準確地理解文章大意。具體如下圖所示：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日語教材也是按照這樣的理念編排的，比如《大家的日語》從初級1到初級2再到中級1，實現了從有空格到無空格的過渡。具體如下圖所示：

這兩套日語教材都是在學生初學漢語階段進行了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分詞連寫”，這為日語學習者在學習之初減輕了負擔。筆者根據學習的經驗發現，想要記住詞間的空格位置很難，但連寫很容易。因此，從有空格到無空格過渡是沒有問題的。

（三）對外漢語教材與日語韓語教材對比分析

將上述例句的對外漢語教材和兩套日語教材對比來看，對外漢語教材的編排只是為了排版的美觀，而日語教材的編排是為了學習者學習方便。

六、對外漢語教材分詞連寫問題解決方案

根據上述分析，筆者提出兩條關于對外漢語教材分詞連寫問題的解決方案，希望能為解決這一問題提供參考。

第一，初級對外漢語教材由于需要標注拼音，因此應該按照相應的規則將漢語書面語也進行分詞連寫，但是二者需要做一個統一的標準。中級對外漢語教材可以慢慢減少分詞連寫的分量，只將容易產生歧義，影響外國學生理解的部分適當地加空格，這需要教材編者進行把控，沒有可依循的規則。高級漢語教材可以慢慢過渡到不加詞間空格，主要是考察學生的分詞能力，并且讓學生逐漸適應原來的漢語書寫體系。

第二，選擇一個折中的方法，不是分詞連寫，而是分語塊連寫，將所有容易產生歧義的部分與其他部分間隔開，并且將聯系緊密的詞與詞組成語塊，中間不加空格。這種方法和劃分句子朗讀時的停頓很像似，但問題在于沒有規則可循，需要教材編者自己把控，所以有一定難度。因為每個人的語感不一樣，同樣的句子每個人劃分的不一樣。

六、結語

本文沒能對大量外國漢語學習者進行調查研究，因此存在一些不足之處。如果能對不同國家的漢語學習者進行調查，分析分詞連寫與外國學生的閱讀速度、閱讀質量的關系，得出的結論將會更加有說服力。希望本文能給對外漢語教材編寫提供一些啟示，編寫出更加符合外國學習者學習規律的教材，從而提高外國漢語學習者學習漢語的效率。漢語分詞連寫只是學習漢語中的一個過程，漢語學習者可以借助從分詞連寫向不分詞連寫的這個過程，提升自身的閱讀理解能力。

注釋：

①陳力為.漢語書面語的分詞問題——一個有關全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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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曹德和.中文分詞連寫的問題與對策[J].北華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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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余文濤，易勇熊，園富.從分詞連寫到語文系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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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李輝陽，韓忠愿，周經野.書面漢語分詞連寫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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