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那么涼

袁尚

八月十五的月亮分外圓，月色如水，在夜幕里勾勒出朦朧的痕跡。我回到爺爺奶奶家，聽著爺爺滿心關懷的教導。當聽見煙花綻放的聲音時，我沖出房間，趴在陽臺上用手撐著臉，看著巷子盡頭揮灑的煙花。紅色、黃色，閃爍著不可捉摸的光亮，像有魔力的網，披著月光映亮我的眼眸。漸漸地，天邊只剩下撲朔迷離的光影……

恍然想起小時候的我不夠高，踮著腳使勁往上湊，想看到陽臺外的風景。那時哥哥就會抱起我，讓我如愿。如今的我已經可以獨自眺望風景，哥哥也已經開始為工作四處奔波。愣神間，爸爸媽媽在樓下喊我——該走了。臨走前看見奶奶眼里的頹然和不舍，她口里追問：“明天回來吃飯吧？”回答卻是：“先看看吧……”她卻仍只是應著“好，好……”然后站在夜幕中淡淡地目送我們離去。

離開之后我和爸爸媽媽去了江邊和朋友聚餐。江邊人很多，大排檔也很紅火，孔明燈搖搖晃晃地升上天空。微弱的光亮如天際的繁星，和路燈一起陪伴著歷盡千年的月亮，放眼望去，如銀河隨著月影清輝灑落人間。我看到了兒時的小伙伴，褪去了往昔的稚嫩，染上了棱角的剛毅。坐下來聊天打牌，噓寒問暖，話語伴著水聲，帶著濕氣的風兒飄得很遠很遠。又見一朵朵美麗盛放的煙花在夜空中璀璨發亮，樹影婆娑，薄霧籠紗，空氣中夾雜著煙火的味道，煙花的落焰歸于腳下蔓延的窸窸窣窣的枯葉，悄然歸于靜謐。憶起小時候曾一起在被子里悄悄地說話，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笑聲時的窘迫；在沙發上使勁地蹦，然后一頭倒下看著對方哈哈大笑；在濕漉漉的草地上漫步，交換著彼此的心事；下雨時，共同撐著一把雨傘相互踢水花，不管不顧鞋子已然濕透……一晃眼已是三年的光陰，眼前不變的是伙伴們的笑靨。可多年的不見，似是生疏了不少。灼熱的煙火味變得清亮，如同遠去不息的江水。

第二天和同學去唱歌，見面了只是露出笑臉，輕聲說了句“嗨”，然后話就似哽在了喉嚨，再也找不出共同話題來。只能一味地用笑填滿無話可說的尷尬。只能獨自想著，以前那個活蹦亂跳，與自己一同狂奔歡笑舞蹈的人哪里去了。她現在坐在那里，玩著手機，不發出任何聲音。我卻仍記得她曾站在舞臺上唱歌，有一副好嗓子。

那些泛著光亮、閃著異彩的歲月沉淀在我心里。

有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青春和現在的區別，就是有時我分不清，哪滴是眼淚，哪滴是汗水。

因為它們的咸度和溫度，都像煙花，那么涼，那么涼。

評語：此文講述了一個孩子成長過程中的情感的煩惱。有對往事的追憶，對孩童世界的懷念，想起小時候的無憂無慮，想起孩童時候簡單的快樂和親密的情感，也寫到長大后人與人情感的疏離，長大后的變化。作者將這些情感融入自然和煙花之中，感嘆成長的失去與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