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的日子

陳融

自言是個喜歡看云的人。休息日，家務之余，最喜閑坐陽臺上，一邊呼喚幼子，一邊捧讀幾頁書，間或抬頭看看云天。那么這樣到來的夜晚，即使沒有星光，心中也是愜意的。

多年前看過一部叫《云中漫步》的片子。片中故事早已模糊，但沒想到最喜歡的竟是“云中漫步”這四個字。特別是在飛機上。所以每次登機，總是盡量買靠舷窗的座位，又喜白天，特別是下午近黃昏時分，因為有過于廣闊、挑起眼欲的風景可看。此前遙望無及的流云忽地就飄浮在腳下，襯托著你，環抱著你，讓人頓起縱身躍下、漫步在云中之豪情。不必說，每次我都有過這等豪情。此情只應天上有，人間卻無，這時，“人間”是個很渺小很低的概念，低到小到目力不愿及。

虛無縹緲是云的本質，一個看云的人，得擁有欣賞玩味它的無限想象。幼時學造詞，周遭同學盡揀“萬里無云”的用詞，那時便反感。萬里無云有什么好？有了云，天空才靈動起來，如同看風景，好風景在人眼里都是活的。就像一個人的內心，不經歷波瀾，就沒有真正的寧靜。

最難忘的一次觀云奇觀是在飛機上。瞬息之間，機前機后，乃至整個天空都開滿了無數朵白睡蓮。那年春天是我第三個本命年。一直以為，那些白云是為我而開。倍感生之珍重，胸中頓時排山倒海，一臉的熱淚留在飛機上不為人知的某個小角落里。而更多的時候，看著它其實什么都沒想，只感覺到生命的靜和安，時間消失，甚或這樣終老也沒什么不可以。